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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出走

    五年前。

    “我说了!不准去!你知道保你这条命多不容易吗!”

    “我也说了!过了昨天我就成年了!轮不到你管!难道要和你一辈子都躲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吗!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起码你还活着!”

    “我宁可去死!”

    …………

    一阵激烈的争吵,随着风沙飘荡。

    两个声音谁也没松口,一个想走,一个想留,到最后,两个人都在气头上,结果,一拍两散。

    年轻人对未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憧憬与希望,觉得躲在这里那么多年了,人不像人的活着,没意思,不如出去拼一把。

    年长者对外面的世界已经彻底死心,看透了悲欢离合,见多了为利生杀予夺,宁可偷生,也不愿再活那么累。

    也许他们两都没错,也许他们两都错了,毕竟这就像个谜语盒子,亦或是说像薛定谔的猫,在你走出这片区域之前,永远也不会知道外面终究是否如心中所想。

    ……

    漫天黄沙之中,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背着个小行囊,顶着风沙慢悠悠的往前走着,他虽然对外面充满渴望,但是没走多远,却是一步三回头,因为他也明白,后面那个男人是真心对他好,让他明白什么是父爱,他也不舍,他想和他一起重新走出去的。

    他忽然转身往回走,但是几步之后又停住,他闭上眼睛,内心挣扎着,许久之后,心一横,眼一睁,泪眼婆娑,双膝对着来时的方向跪下,额头砰!砰!砰!的撞在地面,然后起身,快步离去,再也没有转身,只是内心想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接你出去,现在,就让我先替你出去看看!

    昏黄风沙之下,一个有些疲累的身体靠在破屋的门框边,他看着那个年轻身影离去的方向怔怔发呆,忽然,他眼神闪动,转头走进屋内开始收拾起东西,然后翻出一个破旧的大包,准备把收拾好的东西全都装进去,去追赶那个离开的身影,不过在他打开大包的时候,突然看着里面呆住了,里面,放着一件沾着干涸血液的衣服……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曾经,却在此时被过去敲开了门……

    他看着那件血衣,呆立了许久,突然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两手揪着头发,将头深深的埋入了膝盖内,肩膀抽动着……他对于外面的水深火热感触比当时没长大的孩子深刻许多,他真的害怕了……

    不多时,他突然起身,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对着无尽的风沙大声喊着,

    “杨墨!!”

    “杨墨!!!”

    然而,此时回答他的,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

    …………

    大半天之后,天色好像有些渐渐暗了下来,杨墨昏昏沉沉的拖着脚步沉重的往前走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门走那么远了,平时吃的食物,都是老木头去外面找回来。

    虽然这里现在风沙漫天,到处都是黄土,但曾经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镇子。

    后来,因为气候的恶化,地壳的碰撞,大地板块的变动挤压,再加上战争的摧残,和人为的破坏环境争抢早就枯萎的资源,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灾变,很多城市被各种极端天气袭击之后,变的不再宜居,开始被废弃,众多人口开始大面积的迁移,导致了动乱,社会不再稳定,整个世界开始慢慢崩溃……

    “该找找晚上落脚的地方了……”

    年轻的杨墨心里想着,往四周看了看,他早就分不清这是哪里了,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只不过老木头曾经说过,城市都是有中心的,不管身处城市里的哪个方向,一直走直线,总能出去……

    他紧了紧护着脸部的纱巾,用手肘护着露在外面的双眼,艰难的往前一步步走去,他知道自己需要赶紧找到能躲避一晚的地方,体力也已经有些透支,虽然包裹内还有干粮,但是风沙之中拿出来也只能和沙子一起吞下去。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杨墨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有些着急了,这是他从记事之后,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在外,曾经总有老木头护着他,帮他找栖息之所,帮他找食物,保护他,照顾他。

    现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满脑子都是老木头的好,原来,他对自己真的特别特别好……

    一个略高的黑影,在他迷糊的视线中渐渐显露,他慢慢走近,发现那是个高于地面的半栋高楼,虽然上面大部分已经坍塌,但是下面应该还有地方能暂时躲避一晚上……

    他从早已破损的窗户爬了进去,发现里面早就被风沙填满了许多,也许再过些日子,这栋楼也要被埋了吧……

    杨墨忍着浑身的不适,在房子内一边扒拉着一边找寻到楼上的通路,这房子上层还有没坍塌的地方,一定还有没进沙的房间,不然下面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重量。

    好在,这房子并不大,他没用多久就找到一部楼梯往楼上走去,果然,越往上走,上面的沙子越少,终于,可以对付一晚上了。

    不过他奇怪的是,当初老木头为什么不选择这种房子作为住处?偏偏要自己搭建一个?算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想不了太多,他感觉现在急需进食和休息。

    刚走到楼上,看到一扇半开的木门上方一块牌子耷拉着,

    “安……全出口?”

    杨墨歪头看了看,猜想这里曾经是个不知道干什么的营业场所。

    他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个细长的通道,虽然看起来灰蒙蒙的,但是比外面和楼下可好太多了,通道两边都是一扇扇门,上面还标着各种数字,什么803,805的。

    “哦!这是老木头说的,酒店,住人的地方。”

    他想到这里,可太高兴了,这里既然是专门住人的地方,一定会有很舒适的环境等着自己!如果真的不错,就回去让老木头住到这里来,就算他不肯跟我走出去,起码也会舒服许多……

    “嗯?”

    杨墨正满心期待的想要打开面前的一扇门进去好好看看,发现根本打不开,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信邪的连着开了附近好几扇门,没一个能打开的,这……

    突然,他双眼一黑,眼冒金星,差点就跪倒下去,勉力靠着旁边的墙壁站直。

    看来,自己真的太累了,算了,今天起码不用睡外面,先随便对付一晚上……他连食物都没来得及吃,也不知到底是晕倒还是真的想要休息,直接在通道内原地躺下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