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场很奇妙的游戏,最开始你会以为人家是来一边摁死野怪,一边互相博弈的…到头来才发现两位双源尊者从一开始就是在玩你。
会议行程共有七日,进行一场复杂的深度计算之后可知,留给我的时间还有五天半。
五天半…在熟悉环境的情况下撤离云响已经完全足够了,但想在州内寻到一处相对安全的避难所还是比较困难的。
必须得动起来,犹如蜿蜒蛇行。在运动之中迷惑敌人甩脱追踪,赶在赤目上人彻底苏醒之前绞尽脑汁将其杀灭于未然。
墟螺县其实离瞳笃县不远,但就像刚才会议中五山联盟不经意间提及的情报一样…它周围常规的进出要道一定会受到重兵把守,而北方金湍山势力范围下的无想近海则是个安稳去处。
但是,选择北进路线无疑就代表着与魔教和诸多灰黑地带的小势力达成合作。一旦跟他们沾上边,真相就会变得跟这本的更新进度一样,距离结局遥遥无期…
只能由我自己来了,不借助任何大型组织的力量,不让自己陷入利益交织的泥潭。
我需要一本详略皆有的地图集,以及一条不涉及官方背景的坚实补给线。
呃…我能先折回去拿几件衣服吗?
“嘿!”
啪嗒,肩膀忽然被人轻轻一拍。
“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呜吼喔喔喔!!!”杨御成全身上下的神经一阵激烈抖动,被吓得发出了本卷开篇以来最怪的一声吼叫。
赤足女子收回手,十分疑惑地眨了眨眼。
“别…别吓我啊…我靠,心脏都停了一拍…”杨御成抓着胸口大喘粗气。
“你需要帮助对吧?我来驮着你走。”赤足女子嘿嘿一笑,用大拇指戳了戳身后小巷。
什么玩意?驮着我?
“呃…前辈,你在说啥?”杨御成挠了挠头。
“过来吧。”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杨御成,一脚油门干到底,嗖的一下就来了个火箭起步。
…??
!?!!?!!??
我尼玛,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每瞅一眼这妮子都觉得眼熟呢?是得眼熟啊,老子跟她处过大半个月呢。只不过我在车厢里,她在车厢外,而且那阵她的外表还是匹低调的老病马…
呕——————……
“停,停…停一下,老尊师,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呕……”一个螺旋急刹,杨御成只感天旋地转,就差没打着旋化身呕吐陀螺了。
“哎?你还记得我啊?”老尊师将美丽的眼睛眯成月牙,相当豪迈地把正趴在地上干呕的杨御成拽了起来,猛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已经到啦。”
到了?到哪了?天堂?
“老四,快,快上来!”
下次叫我出来玩的时候,麻烦用些稍微普通点的方式,求求你了…
抄起正在地上仰面朝天,不断眩晕打滚的黑猫白狼。杨御成朝老尊师点了点头,扒着地板三步一并跃上了升级扩容版的豪华马车。
“对不起,老四,我之前漏掉太多关键信息了…”赵抚兰一把掀开帘子将杨御成拉上后座,满面苦闷地说道。
“没事,我原谅你。”杨御成抹掉刚才于飞驰之中拖出的口水痕迹,潇洒地笑了笑。
“啊?你已经知道旅馆里死的那个…是须蓝会派来找你的联络员了?”老六挠了挠头。
“啊?啥?”杨御成愣了一下,瞅了一眼车厢外的老尊师:“我说的是…算了,无所谓了。”
“有机会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体验一把老尊师的银河快车,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受苦…”拍了拍老六的肩膀,杨御成恨恨地指向正在角落里抱剑打瞌睡的小剑神,还有一脸生无可恋的红眼小子。
“呃…极乾之前已经感受过了,至于忌…他刚才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俩算是前后脚。”老六朝老尊师深施一礼,接着尴尬笑道。
那我就平衡了。
“我看到你在夏府那边放大招了,没出什么事吧?”雪隐一把将旅行包丢了过来,拉结将玛蒂尔妲放到垫子上,两人一同关切地望向这边。
“我跟俩双源打了一架,六四开吧。”杨御成摊手平淡答道。
雪隐与拉结同时叹气。
“话说回来,小的呢?”杨御成抬头问起。
“交给陈小姐…三皇女殿下照顾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危险,我担心…”拉结低头说道。
“你做得对,拉结。”杨御成摆手道:“就当给那坏女人找了点活干吧,那俩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我相信她是不会难为孩子的。”
众人寒暄片刻,老尊师又与赵抚兰眼神交流一阵,腾空一跃化成了一头丈高焰尾狻猊。毕竟一匹老马拉这么大的车,属实是过于可疑了。
这姑奶奶的本体到底是啥啊?
“所以大伙都知道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吧?”杨御成耸肩道:“我很想说我是个理智的人,但事实证明…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些热爱作死的家伙,那就大干一场吧。”
众人无奈一笑。
“边走边说吧,咱们还有很多需要接洽交流的事情。”赵抚兰拉过手边桌案,潇洒一抖摊开地图册,指着其上标记的诸多小点介绍起来:
“时势所趋,我们又处在最艰难的起始地点…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躲开官方与正道的全部主力,围着无想内海绕一大圈才能抵达墟螺县。”
“集辛县只是中继地么?”杨御成看着地图上的红色叉叉笑了笑。
“呵呵,我承认里面掺杂了私心,不过这确实也是耗时最短的路线。”赵抚兰咧嘴笑道:“第一站我们要去最近的玉梳县,获取补给并且整编队伍…你们知道那里的,三崖镇就在那附近,观霞山的地盘。”
“赶在节目开始之前,先去最摇摆不定的吴聆眼皮子底下转一圈么?有意思,事实上我对观霞山底下压着的东西也有点想法。”杨御成点了点头:“你找来的帮手还剩几个能用?”
“难说,天师一脉能够知晓世间一切隐秘,但立在最顶端的天师本人却可以控制他人获知信息的范围…我还没到能跟自家师尊顶牛的那个级别。”赵抚兰揉了揉脑门:“这话是最不该从我口中说出来的,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无所谓,有咱们,呃…一二三四五六…有咱们六个就够了,再加上老尊师。”杨御成耸了耸肩:“这阵容已经比我经历过的大多阵仗都要豪华了,我不敢再过多奢求什么了。”
“六个?”赵抚兰抬起头来眨了眨眼:“哎?这阵法竟然对你有用?”
“什么意思?”杨御成一愣。
唰啦,车厢内门一掀,只见其中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数倍。
阵法玄妙,机巧豪华…这些都不关键,最重要的是身处其中的少年俊杰们。
他们的眼中的光芒…比真正的太阳更加闪耀,就像漆黑深渊中陡然升起的希望。
强撑勇敢的小桔子,揣揣不安的卫南溪,一看到这边就呆若木鸡的魏韶颜。
插芊山中曾经最年轻的天才人物,身着金红鲤纹袍的束发剑侠,白衣鹊摆的英气女枪修,渔夫打扮宛若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壮硕男子,以及…哎呀,您这肚子真是得了令尊三分真传呢。
最后,是蹲在角落一块鼓鼓囊囊的大盖布旁,看似最不起眼的四位未来之星。
满脸不爽的余复载,啃着榛子棒的劳止泽,依旧阴恻恻的顾生平。还有那日夜撞钟,撞得满手老茧的文化人,武僧寂叙。
“一会再为你挨个介绍吧。”靠在车板上的苏乘呵呵一笑:“至于我会在这里的原因呢…咱们这一脉历来都是一对一指导教学的。师弟到处乱跑,师兄总不能装作没看见。”
杨御成这才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嘴咧了半天才终于整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
“你入门这么久了,但似乎还没人跟你说过这句话吧…?”苏乘站起身来,挥手掠过神态各异的车内众人。言语之间,豪气顿生:
“欢迎来到云响州,外地小子。”
要我说真心话吗?
我爱死这个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