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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受刑

    副手出了县衙之后,骑着马一路飞奔,朝着城外去,他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必经的茂林,这处茂林两边长的都是针叶树,常年青绿繁茂,路的拐角视线也不太好。

    副手在路的拐角处放松了缰绳,他那匹黑马也跟着放慢了些速度,但就在他要经过那拐角的时候,副手忽然看到路的对面走来了一个佃户模样的人。

    副手一拉缰绳,那马儿一吃紧,咬住马嚼子,用力一蹬,两条前腿凌空乱蹬。

    那佃户走来的时候低着头,没看前面的路,更没注意到副手正骑着快马飞奔而来,当他听到副手喝马的声音时才抬起头来,那马儿嘶鸣,前腿乱蹬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伸出两条胳膊,试图护住自己。

    血肉的胳膊哪里挡得住马掌上的铁蹄,佃户仰面摔倒在地,副手使劲勒着马的缰绳,那马儿后退胡乱地后撤了两步,险些踏在佃户的身上。

    副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马儿停下后,他安抚着马儿,不停地摩挲马的脖子,等他心爱的宝马平静下来后,他才恶狠狠地看向倒在地上捂着胳膊的佃户。

    “你走路没长眼睛么?”副手怒气冲冲的声音传进佃户的耳朵里。

    佃户在地上翻滚着,明显是胳膊受了伤,他被无辜踢倒,心里也是一团怒气,现在听见骑马的人如此嚣张蛮横,更是怒火熊熊:“你骑马才不长眼睛呢,这路这么窄,你骑那么快,赶着投胎吗!”

    副手一听,这佃户好嚣张,居然敢责骂起自己来:“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遍!”

    佃户从地上翻滚着坐起来,一脸的痛苦,他定神看向那个骑马的人,才发现,这人是个军官,而且官职还不小,他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一半:“原来是军官老爷···”

    副手见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打算跟他计较,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他从口袋里摸出一袋钱出来,抛在了佃户面前的地上,说道:“这些银两够你拿去看大夫的了,还有的多,快些离开吧。”

    佃户看见有钱扔在地上,脸上立刻嬉笑起来,说话的语气也是更加柔和了:“诶,谢谢军官老爷,老爷您慢走···”

    副手也是花钱省麻烦,他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耽搁,见那佃户拿了钱就走,双腿一夹,喝着胯下的黑马跑了出去。

    玄净戴上了军盔,慢慢地在长条凳上坐下,偷丹药的蟊贼被抓到了,他得想办法去告诉拜托过自己的那个书生。

    玄净坐下后,和另外那个士兵两人没话说,一阵长时间的尴尬沉默,玄净拎起了桌上的茶壶,翻起一个瓷碗,给那个士兵倒水。

    “哥,喝点水。”玄净讨好地给士兵倒水。

    那士兵也没看他,“嗯”了一声,接过玄净递来的瓷碗。

    士兵端着瓷碗又放下,没有喝:“嘶,我还是先去趟茅房吧,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啊!”

    玄净听那士兵要去茅房,机会便来了,茅房距离这监牢稍微有些距离,士兵去茅房的话,足够他去给那书生通报消息了,“好,放心吧哥。”

    那士兵起身,头也不回地又出了监牢。

    玄净陪着他一块起身,一来是装个讨好的模样,二来方便自己看那士兵走出去,玄净跟着他走到门口,一直看到他走出二十步开外的距离后,才跳进了监牢。

    他小跑着往里面去,可忘了钥匙,又不得不折返回来,取下挂在墙上的钥匙,急匆匆地打开一道道铁门,才来到了那书生在的监牢。

    玄净有些气喘,他小声地说道:“那个书生!书生!”

    书生盘腿坐在草垛上,双眼微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王大哥看见玄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事,只听他在叫书生,便推了两下书生:“老先生?老先生?”

    书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玄净站在监牢门口,心里好像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一样,他在王大哥的搀扶下,勉强起身,走到监牢门口问道:“军官大人,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玄净不再气喘,但他担心另外的那个士兵发现自己进来通风报信,于是着急地说道:“是的是的,老先生,偷仙丹的是叫张杻阳吧?”

    书生和王大哥两人都没说话,事已至此,他们就算否认也无济于事了。

    玄净见两人都不说话,知道他们是默认了,于是便接着说了下去:“我听说,他已经被抓到了,正在押解到这里来的路上。”

    王大哥抓住铁栏杆,急切地问道:“杻阳被抓住了?他真的被抓住了?”

    书生却一句话都没说,又重新回到那草垛旁边,吃力地坐下。

    玄净看着王大哥身后的书生,又把视线移到王大哥身上:“是的,晚点应该会被关进来。”

    王大哥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嘴里念叨:“完了,完了,我们都得死了···”

    玄净想安慰他们,但他又不会说话:“应该没事的,总有办法的···”

    王大哥听了玄净说的,有些不知所以,又有些气愤,他站起身来,双手握住铁栏杆,生气地拔高了声音:“有办法?有什么办法?那仙丹是给那长生帝的!全国上下哪个不知道那长生帝贪生怕死,只想长生不老?偷了他的仙丹,还不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玄净没想到王大哥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算算时间,自己应该回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二狗!人呢!死哪去了你!”

    玄净知道那当兵的解手回来了,他心里一着急,握住腰间的佩剑,用剑柄在铁栏杆上用力敲了两下,高声吼道:“老实点!给我老实点!不准嚷嚷!听到没有!”

    玄净正装模作样地敲打着,但他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外面的方向。

    王大哥看玄净这幅模样,也不说话,退到了牢房里面,挨着书生坐下。

    玄净收起了佩剑,朝外面走过去,另外那个士兵也正走进来。

    “怎么回事?”那个士兵狐疑地看着玄净。

    “没事,他们太吵了,我去警告警告他们。”

    那士兵“哦”了一声,看样子也是不想管那些人,便转身退了出去。

    马常锋在自己的房间里焦急地等着,直到有衙役来给他通报,杻阳已经被带来了,他才算送了一口气。

    马常锋飞快地走出自己的房间,只四五步,就跳上了走廊,后面跟着他的那个衙役看他如飞一样的步伐,瞪大了眼睛,心里钦佩无比,而他自己只能甩开膀子,尽量地追上马常锋。

    杻阳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县衙外的大门按照马常锋之前的吩咐关地严严实实地,门口也没有百姓驻足观望。

    马常锋走了出来,看到跪着的杻阳,双眉紧皱,心生疑虑:“这么年轻的一个穷书生,怎么可能在我睡着的时候,就把我仙丹给偷走了呢?”

    马常锋围着杻阳绕了几圈,打量着他,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说,为什么要偷仙丹?”

    杻阳在被押解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他等马常锋开口问了之后,便把养母张婶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他省略了神婆和丘大夫的事情,只是简单地交代养母昏迷不醒,自己来偷仙丹是为了救自己娘亲一命。

    马常锋疑惑地问道:“为了救你娘亲一命?”

    杻阳跪在地上,双目垂泪,说道:“是的将军,我娘亲现在还躺在家里的床上,本来今天应该入殓的···”

    马常锋没有再抓着他养母的事情问,却反而问道:“你是从何而知仙丹的事情的?”

    杻阳也已经对这个问题想好了说辞,他吸着鼻子,但鼻涕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自己的手又被绑住,只能任由那鼻涕滴在面前的地上:“回将军的话,那日我见将军率领众将士路过,便猜测,将军押解的或许就是仙丹,所以才冒险一试···”

    这套说辞在马常锋听来毫无说服力,他忽然怒喝道:“还不老实交代!快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

    杻阳抬起头来,鼻涕粘在人中上:“回将军,长生帝每季都会派人去神明教领取丹药,以助自己长生不老,这两个月来,又听说边关有些吃紧,我们那个小县城地处偏僻,何况之前偶有战事,需要征兵的时候都没轮到我们那里,现在将军突然带着队伍来到这里,说是做征兵宣传,但这种事只要下发到各路官员,就可以直接动员,何必需要将军亲自来跑一趟呢···”

    马常锋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鼻涕泪花的年轻人,心中感叹此人的聪慧,只可惜眼下他已经没有命可以活了:“就这么简单,你就猜到了?”

    杻阳接着说道:“回将军,小人实在是不知,只是见得将军气宇轩昂,之前又从来没有见过将军从这里路过,想必应该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以才特地从这里绕道而行,所以小人才斗胆一试,没想到却真的找到了仙丹,只可惜我娘亲吃了仙丹,最终还是过世了···”

    杻阳又哭起来,马常锋有些不耐烦,厉声追问:“按你所说,你娘亲刚去世,你为何又跑那么远,还正好撞见了我们?”

    杻阳哭道:“我本来,我本来是打算来这里找大夫的,虽然那时候娘亲已经过世了,但我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能来这里找大夫,哪怕还只有最后的一丝希望···”

    马常锋看杻阳低下头去,“呜呜”地又要哭起来,连忙厉声喝道:“好你个刁民,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嘴硬,来人啊!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