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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治病

    杻阳提着灯笼一路小跑来到了医馆。

    医馆门口的灯笼亮着,大门敞开,从外面望进去,里面安静地出奇。

    杻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门口,他正要走进去,却和迎面跑过来的小徒弟撞了个满怀。

    小徒弟比杻阳年纪小了两岁,是丘大夫新收的徒弟,这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正急匆匆往外头走去。

    杻阳心里着急,走的快,小徒弟也似乎有急事,正往外跑,两人谁都没看见谁,也谁都没让着谁。杻阳撞到了下巴,小徒弟磕到了脑门,两人都连着后退了几步,疼地冒出了眼泪来。

    小徒弟揉着脑门,抬眼看,发现是杻阳。

    杻阳撞到下巴时,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正一手捂着嘴,一手擦着疼出来的眼泪。

    小徒弟走上前来,看着杻阳,安慰道:“杻阳?杻阳?你别着急,别哭啊,你娘现在在里面呢,你快点进去吧,我师父医术不俗,定能将你娘医治妥当的。”

    小徒弟说话间,杻阳睁开了眼睛,急忙往大门里跑去:“诶,好。”

    医馆里,只有问诊的那间房间亮着灯,杻阳走进房间,张老酒正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

    “爹!”杻阳跳过门槛,站在张老酒面前。

    张老酒正犯愁,低着头看着脚下,脑袋里思绪万千,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忽然看到杻阳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啊,儿啊,你今晚怎么才回来?”

    杻阳因为有一个老主顾临时有事,吩咐他且等了一会儿,所以回家晚了些:“嗯,今日回来的晚了些,娘亲怎么样了?”

    张老酒又开始在屋子里踱步:“送过来也有一会儿了,刚才丘大夫说好了些,可一转身的工夫,忽然又昏了过去,现在丘大夫正在里面,不方便去打扰。”

    杻阳拦住了走来走去的张老酒,问道:“爹,娘亲到底是怎么会摔倒的?”

    张老酒被杻阳搀扶着,在一张长条凳上坐下,“我也不清楚,我正在山脚下砍树,王丫的丈夫忽然跑来,说你娘绊倒了,头上还磕出了血,让我赶紧回家。”

    杻阳急着催问道:“然后呢?”

    张老酒皱巴巴的脸渐渐扭曲起来,暗沉的眼睛里流出浑浊的泪水来:“然后啊,然后我就回了家,到家时,丘大夫已经来了,做了包扎,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你娘亲还是没醒,脉象也很弱,丘大夫就说让送医馆来,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杻阳见老父亲落泪,一时有些慌乱,但还是沉住气,问道:“那娘亲是为什么会摔倒的呢?倒在了哪里?”

    张老酒捂着脸,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杻阳知道不应该再问了,他扶着张老酒靠在身后的桌案上,一手扶着张老酒的肩膀,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等张老酒情绪稳定了些,才站起来,焦急地走到门帘前面,想朝里面探望。

    王丫的丈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杻阳,你来了啊?”

    杻阳回头,看着王丫丈夫正喘着气,像是刚跑了一圈回来:“嗯,今晚耽误了些时辰才回来。”

    王丫丈夫急促的朝着杻阳点了点头,随后又在张老酒面前蹲下来,说道:“张叔,别着急啊,我去找了丹医生,他一会儿就到了。”

    杻阳听了王丫丈夫的话,从门帘前面走了回来,他看向了张老酒。

    张老酒低着头,没看杻阳,只是对着王丫丈夫点了点头。

    杻阳眉头紧皱,他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王大哥,你去请了丹医生?”

    王丫丈夫站起来,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张老酒,又看了看杻阳,一拍大腿,有些急促地说道:“哎呀,张叔啊,就跟杻阳说了吧,现在你瞒着他,有什么用呢?”

    杻阳惊讶又气愤地看向张老酒,没有说话。

    张老酒缓缓从长条凳上站起来,躲避着杻阳的眼神,声音低低地说道:“儿啊,我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你娘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丘大夫让你王哥去找丹医生来,是因为丘大夫怕以他自己的能力,不一定治得好你娘亲。”

    杻阳还是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有点晕,整个人在听完张老酒的几句话之后,魂魄好像飞出了身体,又回来了似的。

    张老酒见杻阳没有说话,走上一步,握住杻阳的手,说道:“儿啊,爹是怕你担心啊······”

    张老酒硬挤也挤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这一句话不停地念叨。

    杻阳回过了神来,看着眼前苍老干瘦的张老酒,说道:“爹,这种事你应该如实告诉我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娘亲没事,爹,你不用瞒着我,咱一家人是要在一起渡过难关的。”

    张老酒听了杻阳的话,心里一热,老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王丫丈夫听了这话,也是一上头,就呜呜哭出了声来:“呜呜,杻阳,你放心好了,这两位医生都是医术高明的好医生,一定能把张婶救醒的,呜呜。”

    王丫丈夫的嗓门大,哭声自然也大,被丘大夫听到了,又气又恼地从里面跑出来,对着三人开口就骂:“你们三个臭老爷们,哭个屁啊哭,我这看病呢,都给我安静点,不许出声,谁再说话,就给我回家去!”

    丘大夫骂完后,就又回了内屋,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三个男人站在屋子里,谁都不再敢出声。

    张老酒坐回到了长条凳上,王丫丈夫觉得屋内有些闷,就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脸冲着外面,杻阳也不想待在屋内,他站在庭院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夜更深了,丹医生还没过来,丘大夫也等的有些心急,出来看过一次,但跟谁都没说话,只是恨恨的看了看他们三个。

    二更的锣敲了第二遍,迷迷糊糊地靠在门框上睡觉的王丫丈夫忽然惊醒,使劲揉了揉脸,站起来升了个懒腰:“这个丹医生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大门口就有人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进来。

    丹医生已经六十有四了,算是个长寿之人,但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走路就慢了很多。

    给丹医生提灯笼的是一个中年气盛的男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

    两人走进了庭院,丹医生却拱手对着杻阳行礼道:“抱歉抱歉,老夫腿脚不便,半夜里也请不到人抬轿,来的晚了些,实在抱歉。”

    杻阳忙走上前还礼道:“无妨无妨,还请先生细心照顾我娘。”

    丹医生脸上挂着笑容,却显得一副慈祥:“小友不要担心,老夫定当竭尽所能,还问,令堂是怎么摔倒的?”

    杻阳听了丹医生的发问,脸上有些发烧,难为情地扭头看向屋内的张老酒。

    张老酒也已经走了出来,对着丹医生施礼道:“大夫,是忽然间摔倒的,摔倒的时候在灶前做饭。”

    丹医生听了之后,捋了捋胡须,点着头。

    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却忽然开口说道:“年纪大了最怕摔跤,有时候弯腰捡个东西,一口气不顺上来,都会栽个跟头啊。”

    丹医生幽幽地冲着身旁的男子骂了一句:“无礼!”

    中年男子自觉嘴巴快了,提着灯笼低头弯腰道:“弟子错了。”

    丹医生依然满脸笑意,伸出一只手,对着杻阳说道:“小友扶我进去吧。”

    杻阳伸手扶住丹医生,点头恭敬地搀着老人往屋子里走去。

    丹医生抬脚挪步,头也没回地对着身后的中年男子说道:“你就待在屋外,你火气旺,不要影响到了病人。”

    中年男子也是恭敬地点头回答,随后掐灭了灯笼里的火。

    杻阳扶着丹医生走进了屋子,敲开了内屋的门。

    丘大夫打开了门,站在内屋,拱手对着丹医生也施了个礼:“师兄。”

    杻阳望了望丘大夫和丹医生,有些吃惊,但他没说话,依然扶着丹医生,准备踏进内屋。

    丹医生没有走进内屋,杻阳也就只好站在他身后等着。

    丹医生对着杻阳说道:“小友,你就扶我到这就可以了。”

    杻阳不敢冒犯,他把丹医生交给了丘大夫后,站在门口,不舍离开。

    丘大夫一手扶着丹医生,一手去关门,他转头看着杻阳,对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放心。

    杻阳又重新回到了庭院中。

    中年男子在花坛边上坐着。

    又等了许久,三更的锣也敲响了。中年男子忽然站起来,挺起胸膛,走到屋门口,站在门口,双手叉腰。

    杻阳疑惑地看着那男子,却并没有发问。一直坐在门槛上的王丫丈夫也是奇怪地看了看他,随后起身走进了屋内,和张老酒一起坐在了长条凳上。

    屋内一直没有动静,杻阳心中的担忧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当他听到内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飞一样的跑进了房间。

    像神像一样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侧了侧身,放杻阳进屋,随后又接着保持了刚才的模样。

    走出来的是丘大夫。

    杻阳急急停住,问道:“丘大夫,怎么样了?”

    丘大夫捋着胡须,缓缓地道:“你娘现在的情况基本稳定住了,但是人还是醒不过来。”

    张老酒上前来,问道:“什么叫,人醒不过来?”

    丘大夫本打算朝门外走去,但看到中年男子魁梧的后背,又放弃了想法,转而走到案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们施了针,也行了药,现在张婶的脉象已经恢复平稳了,但是神智还是没有恢复,所以人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张老酒急切地问道:“那怎么办?老丘,你替我想想办法啊。”

    丘大夫一口气喝下了一碗的水,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老张你别着急先,我那个小徒弟回来没有啊?”

    杻阳回想起自己来时跟小徒弟相撞,他刚才又一直站在庭院,没有听到有人的动静,“没,外面没有什么动静。”

    丘大夫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

    杻阳看着丘大夫把第二碗水喝完后,才问道:“丘大夫,求你想办法救救我娘。”

    丘大夫放下了碗,准备回到内屋,“我一定会尽力的。”

    三个人又送丘大夫回了内屋。

    杻阳对着王丫丈夫说道:“王哥,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王丫丈夫刚张开嘴打哈欠,被杻阳这么一说,硬生生把哈欠憋了回去,笑道:“我没事,张婶的事情要紧,我在这边兴许还能帮上些什么忙。”

    杻阳却对着他又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这大半夜的,就嫂子和孩子娘俩在家,也不放心的。”

    王丫丈夫听了,有些犹豫,“那,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你们有事就来喊我。”

    杻阳回了他几句,便把王丫丈夫送出了门。

    王丫丈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好奇地瞟了一眼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

    王丫丈夫刚出门,小徒弟就急吼吼地跑回来了。

    “师父!”小徒弟还没跨进大门,就开始喊了。

    中年男子听见了小徒弟的喊叫声,愤怒地瞪着他。

    小徒弟跑进大门,看到了中年男子,急忙放慢脚步,也不再出声,等走到的男子身前,才开口施礼:“师叔······”

    中年男子点头“嗯”了一声,放了小徒弟进屋。

    内屋的门在小徒弟进来后打开了,丘大夫探出头来,问道:“东西拿到了?”

    小徒弟边点头边把手上的布包递给丘大夫。

    丘大夫接过布包后,立刻关门进屋。

    过了没多久,丘大夫就出来了。

    杻阳和张老酒急忙凑上前去,问道:“怎么样了?”

    丘大夫一脸的沮丧,“刚才我让小徒弟去找神婆,讨了一块鵸鵌的肉回来,但是张婶吃下去,却没有任何反应。”

    “鵸鵌的肉?”那是什么东西?

    丘大夫叹了口气,说道:“那神婆之前欠过我人情,我也知道她有一块鵸鵌肉,所以便差小徒弟前去讨要,同时也清了她欠的人情,这鵸鵌也是传说之物,三首,善笑,据说吃了它的肉可以驱邪避凶。”

    “驱邪避凶?”杻阳不解地重复了丘大夫的话。

    正当丘大夫打算开口时,门外忽然又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