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一庭院中,棋盘桌上,一老一少,老者落子、呷茶,少年苦思、捏子。
“算了,算了,这破棋儿,小爷不下也罢。”少年把手上的棋子扔回了棋篓中,一脸苦笑道:“我说老头儿,你这咋下个棋都这么的阴险,老想着法子地给我埋坑,让我跳,咱就不能光明磊落点嘛?”
老者也是缓缓将那手中的棋子给放回了棋篓中,笑了笑。对着少年问道:“我听你那先生同我说,你想入江湖?”
少年也是随意地抓了一把棋子,又让棋子从指缝中滑落而下,响起了一声声清脆的石子相碰声。
嘴上也是随口回道:“对呀,这和你这个阴险老头儿啥关系?”
“这关系有没有的,谁料得定呢,不过你这外面的潇洒日子过得不舒服?干嘛想着下江湖找个不痛快?这江湖可没你想的那般舒舒服服,潇潇洒洒呀!”
诸葛算仙也是一脸好意地说道。
少年也是没有立刻回答,眼睛盯着手中的棋子,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是抬起头来,说道:
“这江湖,小爷也是懒得下呀,可是谁让某些不长眼的家伙,扰了小爷的生活、害了小爷的亲人,老子下这湖,不为别的,就为宰了这些不当人子的!”
诸葛老者也是严肃了些许,一脸正经地叹道:“唉,没想到,你这小小年纪的,竟是身藏这般的仇恨,心怀这般的杀意。”
少年则是继续看着手中的棋子,捏棋子的手也是又用力了几分。
看着少年这般模样,白瞳老者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可怜的小家伙呀,你也先别被这深仇大恨给迷了眼睛呀。”
少年抬了抬头,认真地说道:
“老头儿,我是见先生那般敬重你,这才是和你掏出了这般的心窝子,你要是和我扯什么以德报怨啥的,你就放弃吧,小爷我虽然嘴是飘了些,随便了些,可小爷这心、这手可是随便不得的,这仇,小爷我报定了!”
白瞳老者也是不急,拿起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这才是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这人生下来的这一世,不容易呢,这要是啥都忍着,啥都憋着,那当个球呀,我可说不出这以德报怨的蠢话,也并非是让你别报这仇,你这仇,是一定要报的,只不过,我的意思是,你被这仇恨给蒙蔽了双眼了,光练那剑道去了,你这心,练得可还不够呢。”
少年疑惑地盯着眼前这白瞳老者疑惑道:“哦?老头儿你这话怎么讲,你要是说的是剑心,那我已经在练了,且已经练出了一些的雏形了。”
“非也,非也,你这剑心雏形有了,我早看出来了,我说的心,可比你那剑心还重要,我说的是你作为一个人的心,人心!”
白瞳老者说这话时,一脸的严肃认真,双白瞳死死地盯着对面那看着自己的少年。
望着那老者的白瞳,少年也是有些莫名的瘆人感,但还是压抑着那瘆人的感觉,好奇地问道:
“哦?人心?这话怎么说?我这人心肯定是有的呀,难道老头儿你能算到我的剑心,照理应该知道我是个人,肯定有人心呀。”
说到最后少年又是飘了一句玩笑话。
白瞳老者也是笑道,接着便是认真地对少年说道:
“我并不是说你没有心脏,而是说你得懂这人心,琢磨这人心!”
诸葛算仙又是端起一壶茶,不紧不慢地喝着,喝完了,才徐徐地说着:
“当然,这琢磨人心,可是件要费老劲儿的事,可这事,你还偏偏免不了,你想想,你要是入了江湖,第一个碰上的就是我这么阴险的老家伙要害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这和我对弈闲谈嘛?”
杨璮也是点了点头,觉着甚是有理儿。
白瞳老者便是继续道:
“说到这事的费劲程度呀,我也就直接和你把话给撂尽,我这辈子在江湖也算了一辈子了,这最难算的,便是这人心了,最复杂的,也属这人心!”
杨璮也是疑惑地发问道:
“那这人心连阴险老头儿你都琢磨不透,那我这还急的报仇的,可咋整呀?”
“别急,别急,咱这不是还有后话没出来嘛,你之前不也说过了嘛,这对弈,对的就是人心,因此,你对弈,可不仅仅是对个兴趣、对个输赢、对个消磨时光,你要从每一盘棋中,每一颗棋子中琢磨这人心,落一子,思三子,甚至是更多子,你只有把对方接下来每一步给想出来,也便是把对方的心思给猜透,方得以掌控这棋局,掌控这输赢。”
少年也是点了点头,嘴巴却是抱怨道:“这道理我倒是懂,可是老头,这一步三算的事儿,你觉得就我现在这算功,别说算上三步或更多了,就是能不落下个三步,我也是知足了。”
“小家伙,所以你要练呀。”白瞳老者笑道。
“照你说的那般水平,我怕我这块材料得练上个十年,甚至更久呀,到那时,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小爷我也是无处寻仇喽。”少年又是叹道。
“我说你小小年纪的,老叹这叹那的可不好,你是不是那块材料,不磨一磨,还真没人知道,包括你自己,好了,明天我就带你上集市对弈,琢磨人心。”
少年听得要上集市,也是立马眼里放出了光。
自从少年来这丛林中以来,便是一直待在这丛林中,从未踏出这丛林半步,给这喜欢热闹的少年也是活生生地憋坏了。
当天晚上,寒冬的夜里,一小木屋内的床上,便是多了个激动地难以入梦的少年……
翌日凌晨,鸡才刚鸣,夜才刚放亮,旭日也才刚升,木屋中便是屁颠颠地跑出一少年,身着一白色长袍,手拿一黑色布袋,朝庭院外跑去。
只见庭院中,早有一老者坐于紫花前,赏着紫花儿,沏着茶儿,摆茶的桌面上还放着一盏油灯,甚是悠闲。
少年见这场景,也是愣了一下,便是好奇问道:
“老头儿,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上集市激动地睡不着呢,没想到你也是一夜未眠呀。”
白瞳老者也是笑道:“我都老喽,对那集市可没那么多兴致喽,这夜也是熬不起呀,我只是算到了你小子肯定是天蒙蒙亮就要起来了,这不掐着点嘛,哎呦,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嘞,你小子可跟牢我喽,别被哪家闺女给骗了去。”
少年也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
“没想到,你小子还会脸红尴尬哈,有趣,有趣,不过你手上这么大的布袋,要是想都装满,我这钱袋子可是得下血本呀。”白瞳老者盯着少年手上那大黑布袋调侃道。
“哎呦,我说老头儿,你打我那棍儿,这医药费可没付嘞,你看,我这头后面还肿着呢。”说着少年便是把这脖子伸出来给那白瞳老者看。
“别给我碰这种瓷儿,你小子也别这个费那个费的,我自己下的手,我还不知道轻重嘛,来,你要是想让我下点血本,哝,看到这茶了嘛,我这大早上的,讲了这么多了,这嘴也是有些干了。”
诸葛算仙指着那桌上沏好的茶笑道。
“得嘞!”
少年也是机灵,马上便是把麻袋塞进袖里放好,便是麻溜地给白瞳老者上了一杯茶,恭谨地给端到了那老者面前,诸葛算仙也是笑道,便是接了过去,笑道:
“既然这茶都端了,那我这钱包,就给你小子挥霍一下吧!”
说着也是豪爽地摘下自己那钱袋子,朝杨璮一扔。
杨璮也是手忙脚乱,激动地接了过来,朗声喊道:“诸葛老板,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