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护宗老祖这般说,堂内十几位老者和中年人也是都将眼神投向了白发老者后方的那俩道身影。
当看到那短发少年之时,大家也都是无奈地相视而笑,毕竟,这混世的小魔王小时候就是在这暗杀宗内调皮大的,大家都熟得很。
但一看到那白瞳老者之时,眼神都是有些恭谨起来了,毕竟这天下第一算仙的名号,小一辈的可能还有好些人不认识,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江湖里叫得出名号的刺客,都是深知这天下第一算的恐怖。
“我右边这位,江湖有名的小杀爷,大家应该都知道的,我便不多说了。”
白发老者抚了抚苍白的胡须,笑道:“至于这左边的,便是这天下第一算的诸葛算仙,也是我白珂的兄弟,别看我这老弟人文文弱弱的,这算起命数来,可是连你的生死都能给你看透!”
众人也是立马行礼道:“见过诸葛前辈!”
“哈哈哈哈哈,你这老头,我都老喽,还给我戴这高帽儿,这高帽儿等下都给我这老脸压红喽。”对着面前众人笑道,也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白发老者也是带领着众人入了宴席,白发老者自然便是坐了上座,而这旁边俩位置,一左一右,分别是诸葛算仙和那短发少年,而那和白发老者长得极像的中年男人,也是有些不情愿地坐在了那短发少年的下面一座。
要说这大宗门的宴席呀,那可叫一个热闹、气派,光看这长桌上摆的酒菜,一盆接一盆的,荤菜鲜嫩肥美、香气四溢,素菜则是颜如翡翠,味清香。这光看着这一盆盆的菜儿,便是令得那短发少年只顾着遮这嘴角溢出的口水儿了,连菜名儿都想不起来了,这长桌上摆的菜还都不带重复的。
“好一个山珍海味,满汉全席!”短发少年心中也是叹道。
而反观其他人,都是拿着酒杯,并未看这眼前的菜,而是和旁座的人互相寒暄议论着什么,寒暄得事儿不同,可那一张张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倒尽是一辙。
那白发老者也是和白瞳老者嗟叹着老一辈的江湖故人和往事儿。
沿着长桌往外看,竟是一群衣着光鲜的戏子唱着戏,这戏儿的内容,大抵听得出来是关于一个将军凯旋归来,阖家庆祝的故事儿。
好一个热热闹闹,笙歌鼎沸的场景!
短发少年的眼里只有饭菜和酒;
众人都是喝着酒,聊着风尘俗事儿;
白发老者也是喝着酒,和白瞳老者怀着古伤着今;
可白瞳老者只是借着几杯淡酒,红着脸随意地回应着那白发老者的怀古伤今,可这心中却是不尽的唏嘘道:“唉,这如今的酒宴,光是喝个热闹了,却是喝不出江湖原有的豪爽、义气,还有小杀爷那般的今日之酒,趁今日的兴喽,这满堂座下宾客,可又有哪几个之间是真的高朋哦,这一个个的,都各怀鬼胎,拉帮结派的,眼巴巴地等着这宗门大乱呀,可怜了我这老哥喽,十几年闭关,只想着再为这家业多护个几年,没曾想却是防不住这萧墙之祸呀,想想还是和那小杀爷喝得痛快。”
酒席既尽,喧哗褪去,爷俩儿也是趁着月色、红着脸,搀扶着找到了马车,短发少年的马鞭一扬,便是趴在了马背上,白瞳老者也是倒头便是入了睡,任这马儿奔腾了去,梦也是且行且随了去……
月色下,丛林中,偷偷填饱肚子的俊秀少年也是趁着星光与皓月,悟着剑招,会着剑意,只为早日下湖,好寻仇!
不知是悟了多久的剑招,会了多久的剑意,可那少年的精力也是有个极限,总归是挡不住这席卷而来的睡意,便也只好背上了剑、收好了书、且随睡意、且梦周公;而那朦胧的月色,也是有个穷尽,总归是抵不住这顶暗而升的旭日,便也只好舍弃星光、各自隐去、且聆鸡鸣、且观出行。
短发少年也是被这三两声的鸡鸣声给咯去了几分醉意,多了几分清醒,睁开双眼,便是发现,这马车,早已是停在了一处静谧的茶馆处,而那马车旁,白瞳老者正看着东方那一轮旭日,手上捧着一杯热茶。
短发少年也是翻身下马,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醒啦,瞧你这嘴巴吃的,满嘴的油,还不擦了去。”诸葛算仙笑着嗔道。
短发少年也是不尴尬,脸不红,拿手擦了擦,便是一杯茶水下肚,醒了醒酒,笑道:“哈哈哈哈哈,这顿可够小爷饿上个好几顿喽,值了,值了。”
诸葛算仙也是笑着回道:“瞧小杀爷你这话说的,你这饭吃了值是值,可别忘了这金口可是也开了好几句,别把那老头子的金口给忘了去哦。”
短发少年也是故作惆怅叹道:“听老哥你这么一说,我可就是一点儿也觉不得值当喽,这金口一加上,这饭可是一下子亏了个大半喽,不过,谁让小爷我这有头有脸的,既然这话儿都给吐了出去,这事儿呢,是肯定要办的,这点诸葛老哥就放一万个心吧。”
“哈哈哈哈,这心倒也不是我来放,提着的是你那老头子,放也该是他来放。”诸葛算仙也是喝了口茶说道。
接着,便是寂静了一会儿,一壶茶见了底,诸葛算仙也是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这宴席也散了,事儿也了了,酒肉也是穿肠过了,那咱哥俩也就要各奔东西喽,小杀爷,你接下来,就做你的豪情侠刺吧,刺尽这天下该刺之人,我这糟老头子,也要继续操劳我那琐碎的事儿去喽!”诸葛算仙那双白瞳又是望着那东方旭日,看不出任何的情感。
小杀爷也是豪爽地说道:“得嘞,那便借诸葛老哥那几句话,刺得那些不讲人性的龟孙子喊上一声杀爷爷,哈哈哈哈哈,诸葛老哥,一路走好!来日有缘,定要酒楼再醉他个一夜!”
“好!小杀爷!来日再见!酒楼再醉!”
言尽,爷俩便是各奔东西……
光阴逝者如川流不息,又是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一小庭院中,有一清秀少年,于漫天风雪中,肆意挥洒手中长剑,青丝中夹杂着些许白雪,随风飘扬,煞是一幅少年白雪舞剑图!
此时,与屋外少年顶着风雪练剑的活力四射有些不同的是,屋内,一紫衣中年男人,正静谧地坐于桌前,一脸认真地伏于桌案,一笔一画地写着些什么。
风雪还是呼啸着,少年的剑也还是随风飘舞着,舞了一番,少年也是突然停了下来,往远处瞧去。
只见到一佝偻老人,挣扎于风雪中,撑着一竹棍,朝杨璮这边爬着,瞧着甚是可怜,少年也是停下了剑,便是出了庭院,三两步的便是跑到了那老者面前,搀扶起了那老者。
少年一番打量,这老者衣衫褴褛,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完好的,苍老的脸上尽是岁月的刻刀留下的痕迹,仔细一看,杨璮也是被吓了一跳,这老者的双眼,竟是没有眼珠子,整个眼白与这白茫茫的雪花煞是一色,看上去极其的恐怖。
不过杨璮也还是继续搀扶着那白瞳老者,问道:“阿公,这大雪天的,你怎么一个人的在外面呀,你家里人呢,这么冷的天气,怎么就让你穿得这么单薄在外面呀?”
“咳咳咳,哎呀呀,我还以为我这老头子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呢,还好有你呀,年轻人,我哪有什么家里人呀,老头子我一辈子和这竹棍相伴,我就一个路边摆摊算命讨饭的,这大雪天的,多吃了个馒头,就被那乞丐头子给赶了出来。”说着那白瞳老者也是可怜地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哭诉道:“我这老头子无依无靠的,哪里也去不得,只得随意找个方向,希望寻着个好心人赏口饭,给条毯子。”
听着那可怜老头子的话,看着那老头子的眼睛,少年也是有些百感交集,想起来这残村中,有多少如眼前这老爷爷这般的人,之前有残村收留,大家团结在一起,熬过一个又一个冬天,可现如今,这残村早已不复存在,又有多少人要流浪街头了。
听着,看着,想着,也搀扶着行着,少年便是把那老者搀扶到了庭院前,少年先让老者停了下来,自己先上去开门,可这少年双手刚一放在门托上,刚想拉开,却是眼前一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