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聚集于何进的堂上,骤然看去,绝对算的上人才济济了,但这些人所说的言语,却都是老生常谈,没什么新意,不过就是反反复复的,劝说何进早下决断而已。
丁宽现在的官职是河南尹,但杂号将军的封号并没有废除,这与重号将军完全不同,重号将军已经类似官职,担任的人选时常更换,但杂号将军的封号,一般除非是犯了大错,轻易是不会撤去的。
而且丁宽的爵位是县侯,已经是侯爵中最高的爵位了,因此座位就在何进之旁,排位甚至在袁绍之上。丁宽坐在堂中,听着众人不断高谈阔论,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何进被堂下这些人不断重复的话,说的头都疼了。看到丁宽始终不说话,就主动开口询问:“子厚,你素来见识深远,可有良策啊?”
听到何进开口,堂下诸人齐齐住口不言,堂中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把眼光转向这个名声甚大,但一直深居简出的军中宿将。
丁宽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大将军,如今的形势,就是大兵围敌于城下,但敌酋却躲于高墙深壁之后,急切难下,看似我方胜券在握,但却是危机四伏啊。”
大家都听的懂,所谓敌酋却躲于高墙深壁之后,指的就是官宦躲在宫中缩头不出,纷纷点头认可。
“子厚,这四伏的危机到底何指,还请明言。”总算丁宽说的不再是空泛之谈了,何进赶紧进一步追问。
丁宽面色冷肃:“围城不下,日久必然师老兵疲,极易生变,因此必须早下决断,要么挥师攻城,要么撤围而去,最忌讳的就是迁延不决。”
何进听了丁宽的话,脸色阴郁。丁宽说的道理他也懂,但此时却是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挥师攻城?难道他大将军何进带兵兵谏,去攻打自己妹妹何太后所居的皇宫?
至于撤围,这些党人都在堂下坐着,哪里还有何进罢手的机会?
丁宽也明白何进的难处,直接转移话题:“大将军,如何拿下这些宦官,还需要大将军自决之。只是此时,这些宦官还没有到外无援兵的境地,无论如何,这些潜在的外援还是需要早些处置为妙。”
“子厚所言外援是指何人?”
“城外一万西园军,城内北军五校及其他兵马。这些兵马久在洛阳,与宦官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是要小心防备。万一其中有人与宦官勾结,行鱼死网破之事,恐怕就要变生肘腋了。”
何进点点头,“子厚此前就曾建言,将西园军调离洛阳,此策我亦赞同,只是最近几月,到并无太大战事,这西园军该调往何处?”
“大将军,既然暂无大战,可将这些兵马暂时调到豫州,豫州牧黄琬忠贞体国,豫州还有我麾下数千兵马驻扎,这西园军暂时调往豫州,则可保无虞。”
何进轻轻颔首,调到豫州驻扎一段时间确实不错,等京中事了,可以再慢慢安排这些兵马去处。
旁边的袁绍听了丁宽的话,却是眼中一亮,看到何进要同意丁宽的提议赶紧插言:
“大将军,去年岁末,青徐黄巾又起。时至如今,徐州黄巾已经基本平定,但青州黄巾一直攻略郡县,为害四方。青州已经向朝廷奏报求援。
如今朝廷能够调动的兵马不多,恰好这西园军不宜在驻扎洛阳附近,丁将军素来战功卓着,如率领这些西园军去青州平定黄巾,必能马到功成,岂非一举两得。”
袁绍早就感觉丁宽手握大军,又一直待在洛阳城外,极为碍事,此时得了机会,就想直接把丁宽一起送走。丁宽听到袁绍的话,抬眼看了看他,却没有说话,静等何进的态度。
袁绍这建议,明显是有些不怀好意,丁宽久在军中,已经不自觉的养成了上位者的威势,虽然只是冷冷一眼扫过去,袁绍就感觉象被彻底看穿了一眼,不由有些心里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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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的居心,在座很多人都猜到了,虽然有人暗暗齿冷,却大都不愿意出来反驳袁绍。袁家的势力在这里,没有几个人愿意出这个头。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例外,这个人就是大将军长史王谦,王谦的家世不比袁绍低多少,不用顾忌袁绍,而且他对何进的信重还是很感激的,真心在为何进进行谋划。
“大将军,本初所言青州黄巾之事,确实已有求援奏表送来。丁将军去青州平叛,也的是最佳人选,只是此事却不需急在一时。
丁将军此前有几千兵马在徐州平定黄巾战功颇多,徐州紧邻青州,不如先调这部分兵马去青州平叛,西园军还是先调去豫州整顿一段时间。
至于丁将军和他麾下的三千兵马,还是先留在洛阳城外为宜,等洛阳之事了结,如果青州战事仍迁延未决,再劳动丁将军吧。”
这番话等于把袁绍所谋全部推翻了,袁绍心中暗恨,却也不再多言。
何进点头许可“此言甚善。”
何进继续向丁宽问策:“子厚,西园军可以外调,这北军五校又当如何?”
丁宽却不愿再多说,反而站起身来:“大将军,北军五校历来为朝廷直属之军,如何整顿,却不是我这个外将该置喙的。还请大将军自行安排才是。
既然西园军决定外调豫州,我这便回去整顿兵马,尽快起行,以免日久生变。王长史,这调兵文书,还请尽快送入我营中。”
丁宽不想插手洛阳城内事务,何进也不强求,起身要把丁宽送出堂外。
二人走到堂口,丁宽却拦住了相送的何进,转过身看了一圈堂中起立相送的诸人,最后眼光停在袁绍身上,口中却对何进进行最后的劝告:
“大将军,有我在洛阳城外,可保证城外安稳非常,若是大将军有令,这三千兵马也可随时入洛阳,只是这些兵马都是外兵,如非情势所逼,最好不要调外兵入洛阳,以免节外生枝。”
言罢向何进一礼,才出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