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咱们这是……要去何处?”
胥连之跟着林守牵马来到镇外。
“县城啊。”
“凶手在县城之中?”
“不,是去县城找凶手的线索。”说着,林守已经翻身上马。
胥连之还是很疑惑,想要调查,无论是去威明宗遗址,或者是去八里山都合理,去县城干什么,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林守骑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先去镇凶司拿卷宗来看看。”
望着逐渐远离的背影,胥连之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数月来,他四处奔波求人,同时还要隐藏身份,遭遇了不少冷眼甚至是喝骂,也就是他早已有了不少江湖阅历,若是再年轻个几岁,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然而就算苦苦支撑如此之久,他的心情也渐渐变得绝望,今日听到附近乡民都将共济堂传成了排忧解难的活神仙,才终于决心来碰碰运气。
他没想到,一碰就碰了个大的。
如果真能进镇凶司查看卷宗,肯定不是一般人,有这等人物在,或许真能帮自己报了大仇。
来到镇凶司衙门口,林守请人进去通报,胥连之站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哪怕如过去的威明宗,在高阳县的半数范围都有影响,却依然不是想进这衙门就能进的。
两人等了不过片刻工夫,赵芦凡就走了出来:“林先生,请随我来。”
胥连之惊奇地想到:还真能进。
经过熟悉的廊道,几人来到了段承恩办公的处所。
“段兄,好久不见了。”
段承恩嗔道:“老弟,我听说前几天你去县衙了?也不说一声,我还说带你去尝尝喜来楼的烧野鸡呢。”
林守只笑道:“没办法,接了刘坤元的产业,总得盘一盘,不得闲呀。”
“那也是。”
段承恩这才想起来,去县衙是为了那档子事,“既然如此,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想查一档卷宗。”
“哦?你先说说,是哪一档。”
“威明宗灭门一案。”
段承恩挑了挑眉:“这……”
在一旁始终没敢吱声的胥连之心顿时嘭嘭地跳了起来,从刚才起他就发现了眼前这姓段的是一名百卫,本身地位不低,加上要看的又是涉及到平生会的案子,就算两人看起来相熟,也不一定就能成。
果不其然,段承恩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卷宗有些特别,我得请示赵千卫。”
胥连之心中叹息,要劳动千卫这等高阳县一等一的大官,能看到那卷宗才有鬼了。
然而没想到,只过了一会,段承恩就回来说道:“喏,千卫说事情已经过了,便叫我直接将东西给提了出来,不能带走啊。”
说着,他将一摞卷册放在了桌上。
一旁的胥连之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能带走是小问题,关键是那千卫居然答应了下来,而且还主动让人将卷宗提到了外面。
“胥兄,过来看啊。”
“胥?”
段承恩听到这个姓氏,再联系林要查看的卷宗,他顿时明白了大半,“你是威明宗的人?”
“回官长,是。”
“想不到啊想不到,平生会手下竟然有活口。”
面对镇凶司的百卫,胥连之有些拘谨:“当日我在县城之中,所以才留下了性命,苟活于世,如今只想报仇雪恨!”
听到报仇,段承恩叹息了一声:“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胥连之有些不解,林守将一卷摊开的册子推过来:“你看看吧。”
前者接过东西,另外两人也一起凑过来。
上面记录了当初镇凶司调查此案的结果。
事发之时,镇凶司并未过多重视,毕竟是江湖宗门,不伤及平民百姓,当时以仇杀草草结案,甚至没怎么调查过凶手是何人。
此案被重提是在八里山事件之后,因为出了平生会,当时这桩并未判断出凶手为何人的悬案又再次有人提起。
原因也很简单,能够悄无声息的屠灭威明宗,平生会的确有这个实力。
为了寻找更多的线索,有百卫亲自带队深入了调查,当时还把平水乡附近的江湖人士搅得心惊胆战。
段承恩啧了两声,说道:“第二次调查还是有进展的,我们确定了,威明宗案的主犯多数都已伏诛,比如那个修弓术的章有为,他是参与了的。”
“但是我们根据现场的痕迹,判断应当还有一个境界更高的剑客或者刀客,被收押的冯木不肯交代是何人。”
他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不过当时镇守大人尚在,便联络了镇凶总司,结合平生会近几年在附近州府的活动痕迹,推断出应当是平生会之中,那个诨号千杀将的石蛮。”
林守问道:“那是何人?”
段承恩没回答,胥连之先颤声道:“石蛮?!”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之中尽是绝望。
段承恩无奈道:“近几年,此人主要在咱们祁南道迎、云、黄、绣四周活动,虽然境界不高,但往往现身一次便消失无踪,狡猾异常。”
林守放松道:“境界不高,那就好说嘛。”
“四境。”胥连之闷闷地说了一句。
林守有些无言以对,你一个二境的管这叫境界不高?
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段承恩补充道:“在平生会有名有姓的人里,四境真不高了。”
又聊了一会案情,林守问道:“最近咱们这儿还有平生会的活动吗?”
段承恩摇头道:“没有,别说高阳,就是整个迎州都没有,不过,哎,不能多说,反正你不必担忧,最近他们应当不会在附近出现了。”
“那段兄,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咱们再聚。”
“我送你。”
“留步留步。”
离开镇凶司,胥连之的情绪很低落,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的确有四境的修行者参与,还是让他备受打击,这个仇,难报。
林守停下脚步,转到他面前说道:“胥兄,你怎么想?”
对方木然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林守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晃了好几下,抬高了音量声道:“你怎么回事?听到敌人是那个什么千杀将就怕了?你们威明宗上下八口人的血仇就不报了?!怕能解决问题么。”
“我,我没有。”胥连之被晃得清醒了些,但还是不知所措。
林守稍稍收敛了语气:“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要报仇,哪怕以命换命,都得到四境,最少三境圆满,现在宗门没了,钱财、人、灵药都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胥连之的绝望正是来自于毫无头绪的现状。
但是他心中茫然,有人却清醒得很。
“那么,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林守看着他,一改方才的严厉,温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