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感觉胸有些发凉,好似有一条毛巾在轻柔地擦自己身体,偶尔还有一丝温柔的触感。
不多久,那种感觉渐渐向下移动到了侧腹,碰到伤口的时候感觉有些疼,但他忍耐住了。
尽管看不见,他依然明白过来,这是在给自己擦拭脏污,好治伤。
嗯?怎么还在往下。
使不得!
啪。
他一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抓住了那只白皙的手腕,也终于睁开了眼。
面前的宋小婉梨花带雨,满面泪痕,但是随着自己目光的注视,脸颊渐渐变得又红又烫,受惊般地缩回了手。
“咳,那个,下面没受伤。”
林守说话时才感觉嗓音很是沙哑,还有一股血腥味儿,“你哭啥。”
“我,我……”
宋小婉哭唧唧地说道,“你身上好多伤口,而且好深,肯定好疼啊,哇——”
林守哭笑不得,拿手背在她脸上囫囵擦了擦,然后屈了屈手臂,假装一幅没事人的样子:“一点儿不疼,我现在就能下地耍一套刀法。”
“我不要看,你快躺好。”宋小婉赶紧把他按回去。
林守依言躺平,却疼得直想呲牙。
“我给你上药,是按照小顾的方子配的,你不要担心。”
“我有啥可担心,哎哟!嘶——”
“啊?!不应该疼啊。”
“掌柜的,你是不是没加麻柳叶。”
“啊,刚才情急,我想尽快给你上药,一时就忘了,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哇——”
又哭起来。
“……没事没事,那只是镇痛之用,不影响效果,来吧。”
“那,那我来了?”
“来吧。”
“哎哟!!!”
……
“林老弟,你醒啦?嘿嘿嘿。”
林守睁开眼,看到了段承恩、沈虚和顾怜围在床边,殷切地盯着自己,哦,旁边还挤了个小青。
“感觉怎么样?”
“伤口疼不疼?”
“有没有力气?”
“嘶嘶。”
林守赶紧把几人挥退:“离远点离远点,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嘿嘿,主要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顾怜的伤势更轻些,不过脸上也贴了伤药,想必道袍下的身上也有。
林守说道:“我的伤不在要害,只因为罡气枯竭,实在太累了。段兄,刘府那边是什么情况?”
“抄家啊,哎哟你不知道,那里面古董字画、文玩珍品、金银玉器多得不可胜数……”
见到其他人质疑的目光,他讪讪地闭上嘴,“那个,刘坤元没抓着,估计他派薛浪来杀你的时候,就知道事发,所以提前跑路了。”
“可惜,不过按照那个章有为的说法,刘坤元不过是个走狗罢了。”
“嗯,我们抓了些刘府和八里山潜逃的人,正审着呢。”
“八里山你们也去了?”林守问道。
“那是自然,赵千卫听说县域出了平生会的贼寇,勃然大怒,亲自领着五个百卫率队赶赴八里山,不畏艰难险阻,不惧辛苦劳累……”
“抓到主谋了?”
“呃,没有,那个叫冯木的也跑了。”
林守哭笑不得,也知道这没办法,这世界又没有手机用来报信,一来一回耽误时间,能抓到些喽啰就不错了。
“他们在那座墓葬里究竟是要干什么的?”
这话一问,段承恩欲言又止,看向了满脸无辜的沈虚。
屋子里的人就他没去过八里山。
沈虚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才不想听呢!”
啪的一声关上门,走出了屋外。
段承恩接着说道:“你们可知道,那墓葬是谁的?”
林顾二人纷纷摇头。
“前朝迎州府折冲副都尉,游骑将军卢光庭。”
林守和顾怜虽不明,但觉厉:“你说的这个游骑将军,他厉害吗?”
段承恩撇嘴道:“游骑将军不算什么,但这卢光庭可不一般,当初太祖皇帝起兵举事,一路上畅通无阻,所遇敌将无不望风而逃,只有这个卢光庭率部死战,那是修为极高,在三军阵前杀了个七进七出才被生擒。太祖盛赞其忠勇,命人砍了他的脑袋,不过允其家属厚葬之。”
“哦。”
林守点点头,“怪不得那墓葬看着挺大,但我看好像早就被盗过啊?”
“这个,咳。”
段承恩干咳了一声,“后来前朝昏君手下妖师逆天改命,使邪术逼退我朝大军,战局不利,急需筹措军饷,太宗皇帝就找人偷摸把他坟头给刨了。”
“嗯,事急从权,不拘一格,真乃大丈夫之风。”
林守和顾怜除了马屁也不知道该说啥。
“正是,正是。”
段承恩说道,“诶,可别出去乱说啊,这都是坊间传闻。”
“自然,自然。那个,当时我跟小顾看了,他们在那地方好像是准备了什么巫蛮邪术,究竟是要给干什么?不会真是要生死人吧?”林守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啊,巫术一道我们这些武夫也不懂。”
段成恩摸着下巴说道,“不过这事儿很严重,都已经惊动刺史大人啦。”
林守和顾怜对视一眼:“这么大呢?”
“自然啊,你想想,这里面牵扯的都是什么人?塞外巫蛮、平生会、前朝将领,还有无数百姓的冤魂尸骨,哪一件都不小啊。”段承恩感叹道。
林守又问:“刺史府要派人来?”
“不。”段承恩摆了摆手。
“那也不重视嘛。”有些鄙夷。
“我是说不止,这事儿已经八百里加急给报给京城去啦。”
“……”
林守非常吃惊,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平生会的含金量。
段承恩又说道:“你俩先安心养伤,我估计京城的大人来了之后,恐怕有话要问。”
林守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会来什么人啊?”
“嗯……”
段承恩起身在屋中踱步,掰着指头数道,“镇凶总司起码要来个特察使,这是查平生会之事,国师可能也要派人来,这是查巫蛮之事,刺史自然也要遣人陪同,这是最起码。”
林守感觉好像被圈进麻烦事了,不由地问道:“有没有什么好消息,让我乐呵乐呵?”
段承恩奇道:“能面见这么多权贵大员,还不是好消息?”
林守无奈道:“就,接地气一点的好消息,有没有?”
段承恩露出一脸奸笑:“嘿嘿,来来来,从刘府抄出来的,咱哥俩分分?”
他手里攥着厚厚一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