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昭云过来给我穿衣服,现在已经习惯她给我换衣服了,也早就没了当初的害羞心理,只是昨天的一些事情依然困扰我。
在换衣服时,我问她:
“你昨天睡的怎样?”
她有些惊讶,同时我看到她脸上带着些恐慌的表情,但她还是快声回答:
“睡的挺好的,我都没听到你打呼噜了,怎么了。”
我没回答她,我在现代社会是学历史的,文史哲不分家,哲学著作也常看,所以能看出人一般的心理波动,同时我也明白,昨天晚上她肯定被叫过去听了些什么话。
不一会我看到我娘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几个仆人,他们有拿着盥洗用具的,也有拿着食匣的。
“娘,你来了,娘昨晚可睡得好?”
“娘昨夜忙着让人把买来的东西收拾好呢,我让仆人来了,你下床漱口吃法吧!”
我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去走到外室,随即就有几个女仆来给我收拾,我有些诧异,这诧异的感觉也时时在我的生活一瞬之中生出,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依旧是觉得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对这新颖而有所魅力的世界保持着抵触感。我害怕新事物,害怕它把我待到一个恐惧的领域之中,或者说在现代社会里,我的一生都在学校中度过,我害怕受到伤害。洗漱完毕后,我起身走到软塌旁、离开昭云的时候,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我来到这个世界或许是来超越自己的”。我试图让自己这么认为,并开始拿起筷子和勺子,将面前的珍馐送入口中。
我在把莲子粥举起来喝的时候发现母亲在看我,我有点发囧,她看我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珍宝,这样过于执望的专注,是出于纯粹而又深沉的母爱。随即我对她说:“娘,怎么了呀。”
“没什么,我就想看看你,昨天听你先生说你在学堂里认真刻苦,同时也有为文的天赋,娘很高兴,我有时都在想,我不该再把你当成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看了,你也在慢慢长大了。”我看到了的眼睛里逐渐闪动其泪珠,我的心也软了,不自觉的泪也流了出来。是啊,在现代社会里,我那班主任母亲对所有人都习惯了苛刻,以至于在日常生活中也带有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话,而当我选择不结婚后,她更是撺掇我爸不再认我。可现在,在这里,我有一个如此爱我的母亲,这怎能不流泪呢。
我对母亲说:“娘,等我和哥哥长大了,你就可以不用这么累了。”
“好,到时候有你们两兄弟在,娘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吃完饭后,我娘照例需要去安排家中一天的生活用计,同时她在离开时也和我说,能同意我在昭云和两个家佣的陪伴下出去走走。
我先是去到我哥的院房子里,小园内有很多飞鸟栖息在树上,我走过时,一阵叽喳声呼啸而来。我闯进门,发现我哥和昭雨正在下象棋。他们看到我了,随即停下,朝我走过来。
“二弟,你怎么来了?”我哥对我说道。
“哥,你们在下棋啊,”我走到棋桌旁,看了看对局情况,继续说:“红方有危险了啊。”
这时昭雨一笑,我明白了,凌厉的黑棋是昭雨的,只剩下一匹马的是我哥的,我随即朝着我哥说:“哥,你要加油了。”
我哥瞬即红了,羞涩地说:“这昭雨太厉害了。”
寒暄完了后,我就说娘同意我们能出去了,随后问我哥想不想一起出去,应该是他急着扭转象棋上的战局,所以就拒绝了我,我就说回来的时候会给他带些零食的。
回去路上,我陷入沉思。陈方之前教过我哥下象棋,他会,这很正常,但昭雨也会,同时比我哥还强出一大截,昭雨也是个孤儿,身世与昭云差不了多少,那她能够学习象棋的来源也就只有我哥了。再回想昭云,她现在是一点字也不会认,什么游戏也不会玩,同样是跟着主子,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差异,我不禁有些吃惊,同时也下注意以后要多教教昭云文字棋道。
刚走到我自己屋子的院子时,昭云从后面叫了我。
“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她有些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想必很是担心。
“我去我哥那了,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当时难道没听见吗?”
她没说话,久久看着我的脸。我们开始坐在那儿院子里的石凳上,两个相差六岁的一男一女坐在一棵酸樱桃树下,突然间我们看着,真诚看着对方。就在那时,昭云的脸又变了。也许没有变,不是真的变了,但我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两张脸,一张是我认得的,我从小熟悉的;另外一张,第二张,就隐藏在表层之下。我曾经看到过他的脸色变化——总是吓我一跳,它每次出现不过惊鸿一瞥,但足以让我疑惑,觉得自己也许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随后,她眨眨眼说:“你下次要走的话,要拉上我。”
我顿顿地说了句好,进屋后继续对她说,:“你去喊两个小厮来,咱出去下,还有去找陈方要点钱来,我要买些东西,车就不要叫了,我想走走。”
她听完我的话就转身准备出门,突然我像想什么似的,继续对她说:“昭云你等下,”她回了头,向我走了两步,我继续说,:“我学会了认字后,也回来教你。”
她眼神闪烁空灵,轻轻地说:“好!”
一番准备后,我就出门了,身边有两个仆人跟着,顿觉有现代社会的大老板出门身后跟着保镖的柑橘。
走出大门,我看到有四个官兵,我问昭云怎么回事,她说:“是那个将军安排的,听夫人说,是保护我们的,你不用管。”
我想起那个将军来,我早就看出他对我娘有意了,但我不希望我娘答应她,因为我希望我娘能只照顾我和我哥两个人。
我沿着昨天的和母亲出门的路走去,想去到那个繁华的市场。我觉得十分的高兴,因为这种自由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于是就开始跑起来,而他们先是一惊,而后也开始跑了起来。跌撞上一家店铺的竖立的招牌,斜倚着那栏杆。我站在那儿,气喘吁吁,汗水直流,随即抬头看着家店的牌子——名苑楼,我顿时一惊,想着这家店的名字十分像现代古装剧中的烟花场所,出于伦理道德上的畏惧,我准备调头跑开,可已经来不及了。
应该是我的举动有些惊奇,这家店出来了一个人,我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看见我华贵的衣着后后就赶忙去台阶上走下来,对我深鞠一躬,说:“少爷,进来看看。”
我连忙摇头,并连声说不。
这人又继续说:“我们店的鸟都十分美丽,歌声也异常婉转,放在家中,可谓是心旷神怡啊。”
我意识定了下来,原来是鸟啊,这时昭云他们也都追了上来,想着进去休息一下也好,就对他们说:“走,咱进去休息休息。”还没等昭云他们缓过神来,我就跟着这家店的伙计上了楼。
上楼入座,使我大吃一惊。里面的鸟儿虽都关在笼子里,但透过缝隙,依然能看到这些鸟的美丽,同时,这里还兼卖茶水,梨花木的桌子、象牙制的食具、古香的家居和修建过后的盆装花草,不由得使人忘却现实。
我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同时也对他们说也都坐下,昭雨坐在我左边,另外两个家仆坚决推辞,我也就不再要求。
“你来这干嘛。”昭云对我说。
“出来玩,就是要看新的事物,这里就很‘新’。”
“夫人,要是知道……”
“你等会再提我娘,等我回家了再说,昭云小姐,可以吗?”
她不言语了,同时我也开始就着清茶享用店家送上来的瓜果食物。
“你才六岁,咋这么会享受。”一刻钟过后,昭云开始向我发难。
“你昨天没听到吗,我先生说我有人生的悟性。悟性,你懂吗,这东西一般人没有。”
“公子,你是不是偷偷和什么人在联系,或者说,你之前有没有偷偷跑出去。”
我明白,这是昨天她被约谈的结果,现在她开始来套我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