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再次回府时,是第二天清晨。//7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他一身风霜,玄衣已被汗水湿透,还遍布灰尘。方老管事心疼地看着自家郡王,知道他昨晚定是彻夜不睡地操练那些黑甲卫了。
他家郡王与京都那些权贵不同,那些权贵受了刺激,喜欢流连红楼,他家郡王却会把时间都花在练习武艺之上。
在侍婢地服侍,方老的跟前跟后中,兰陵王草草洗了一个澡。然后提步朝寝院走去。
刚来到院落门口,他却是脚步一凝,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大门良久,他哑声说道:“昨晚,她可好?”
因一晚没睡,他的声音沙哑之极。
方老连忙应道:“很好的,还听到张姬在笑呢。”°
兰陵王下拉的唇角终于放松了些,顿了顿,他又问道:“我送给她的礼物,她可欢喜了?”他还是第一次送女人礼物,想到把那些锦缎珠宝摆在张绮面前,而她定神看去时的情景,他的唇角便向上扬了些。
不知怎地,一想到她当时的表情,他直到现在还很得意,仿佛做了一件十分让他自己愉悦的事。
方老似是有点为难,好一会他才低头禀道:“张姬令她的婢女,把那些全部换成金了!”
兰陵王眉头一蹙。
他沉声道:“她只喜欢金?何不直接告诉我?还是······”还是什么,他说不下去,甚至,他连想也不愿意去想。
方老正准备提醒他,看到他这模样,分明是已经猜到了。又见到自家郡王刚刚浮现在一脸的欢喜,又迅速地消失,这么一会已是脸色青沉,他连忙闭上嘴。只是暗中叹息着。
兰陵王放在腿侧的双手,慢慢舒展开来·他清了清嗓,低沉地说道:“她喜欢收集黄金,便随她。”说罢,他冷笑一声。
挥退方老·他跨入了苑门。
兰陵王一进门,便看到了张绮。
她正坐在院落里,低头调着琴弦。春风吹拂下,她前几日苍白的面容上,终于有了点血色。那专注的,微敛的眉目,显得那般沉静。
兰陵王向她大步走近。
来到她身侧·他低下头,高临下地看着她,唇动了动,却又止住了。直过了一会,他才宣布道:“张氏阿绮,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听到他语气这么严肃,张绮慢慢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对上她黑白分明·清亮而媚的双眸,不知不觉中,那堵得他无法入眠的燥意和戾气·一下消散了。
不知不觉中,他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温柔。温柔地看着她,他坚定有力地说道:“因我疏忽,你才会被人掳走……”重提这件令他痛恨,堪称奇耻大辱的旧事,他脸颊的肌肉狠狠跳动了几下,咽中也似被什么阻住一样,直过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那件事已经结束,从此后·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可提起。”
他伸出手,用食指抚过她小巧的鼻梁,眼神专注,声音有点哑·“阿绮,别跟我闹了······我们重新和好,好不好?”
他期待地看着她。
张绮眨着眼,对上他清亮眸中的自己的倒影,低低说道:“好!”
什么?
兰陵王一阵狂喜。他腾地伸出双臂,一把把她拦腰抱起,一边旋转着一边大笑起来,“阿绮,阿绮,我的阿绮······”
他一边抡着她转圈,一边胡乱亲着她的脸。这个时候,他一点也记不起她曾经失过身,也完全遗忘了那遍布邺城的不堪流言。他抱着的,只是他欢喜的女人,只是他一见便满怀欢喜的女人,是他的阿绮!
在兰陵王的狂喜中,张绮却是脸色大变。她紧紧闭着嘴,可是那脸色越是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兰陵王一惊,连忙把她平放在塌上,他跪在地上搂着她急急问道:“阿绮,阿绮,你怎么啦?”头一回,他厉声喝道:“来人,去叫大夫,叫大夫!”
在他的急喝声中,张绮的脸色越发苍白如纸,她朝他挤出一个笑容,想要说点什么。可那小腹处传来的越来越明显的刺痛,还有那一股股下涌的热流,让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兰陵王顺着她的手,慢慢向下看去。
她的下裳处,清楚可见地越变越红。
而这时,阿绿从台阶上冲了下来,她扑到张绮面前,一边慌乱地拭关那血一边哑@道·“¢呢k¢呢?”
见张绮脸色白得不成样,阿绿凄然叫道:“阿绮,别怕,你别怕,孩没事的,孩没事的……”
“孩?”
兰陵王不解地低喃着。
不一会功夫,大夫赶来了。他诊过脉后,朝着兰陵王摇了摇头,叹道:“郡王,下臣无能,这孩保不住了。”
“孩?”兰陵王突然伸手扯住那大夫的衣袖,急声问道:“你说的是孩?”
那大夫点了点头,道:“二个月的胎儿最是不稳,孕妇先是忧思郁结,后又颠覆劳顿,流了产也是正常。好生将养,以后还会有的。”
说到这里,他走到一侧开了个方,交给一旁的方老管事后,便走了出去。
而这时,兰陵王还有低喃道:“孩,我的孩?”
他腾地转向阿绿,森森地问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不想娶她。阿绮伤心了!你在这里生什么气?”
阿绿这么一骂,兰陵王脸色由青转白,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苍白如纸的张绮,陡然的,他清醒过来,当下急急回头喝道:“快熬药!孩没了就没了,保住阿绮!”
婢仆们给他的暴喝吓了一跳,倒是方老给吓了一跳·转而瞪着他,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大夫根本就没有说张氏会出现不妥!
不一会,药便熬来了。而这时,张绮也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虽然黯淡,却也平静,这让阿绿松了一口气,也让兰陵王沉稳下来。
低着头,张绮看着自己的小腹处,暗暗想道:孩没了······这两天,她一直有这种感觉·会失去这个孩。果然。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里是兰陵王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姬妾,这里不是她的故国,她也不是自由之身。如其没名没份地生下跟着自己受罪,尝尽这世间的风霜苦楚,不如不生。这样很好。
这一晚·兰陵王抱着张绮,张绮没有说话,他也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失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过一个孩。二个月大的孩,是在宜阳怀上的吧?
她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不向自己哭诉辛苦?这般脆弱,这般娇柔的一个小妇人,何必独自承受这一切?是了,她都想离开他了,自然也不会告诉他怀有身孕的事。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郁火伴随着令他窒息的疼痛涌上胸臆,可他看到张绮清冷的目光,苍白如纸的脸色,那火也发不出来。不但不能发火·他还要温言相慰,生怕刚刚失了孩的她有个不妥。
张绮这一养,足足养了七天。°
七天过后,她已恢复如故。毕竟,她还年轻,毕竟·孩还太小,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七天中,发生了一些事,首先,兰陵王被撤去了兵权,成了一个地道的闲散宗室。其次,陛下在一次朝会中,把兰陵王狠狠的训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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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明灿灿的阳光照亮了大地,院里的桃花已经凋零一尽,细细寻去,还可以看到枝头结出的小小果。
正是春光烂漫时。
恢复了建康的张绮,踩着轻盈的步伐,向对着一盘残棋寻思着的兰陵王溜伐而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他身后,伸手蒙着他的眼,她软软地说道:“猜猜我是谁?”
兰陵王嘴角一扯,他仲手拉下她的小手,无力地说道:“你呀!”伸手把她捞在怀中,他温柔的在她的鼻尖上亲了亲,问道:“今天可有不适?”
“没。”
“那阿绿呢?怎地每日不见人影?”一些难民,也当是替我消消罪孽。”孩没了,俗话说,是父母有罪,因此张绮有此一说。
兰陵王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宠溺的在她的眉心上一吻,低喃道:“随你。”
张绮喜欢他的宠溺,当下,她甜甜地在他的唇角咬了一下。
伸出双臂,她搂着他的颈,懒洋洋地说道:“长恭。”
“恩。”
“我有法让陛下把你的兵权还给你!”
“什么?”
兰陵王刷地低下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这世间,为了美色不要江山的传话固然美好,可天下的男儿,哪个不渴望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兰陵王虽然才把兵权交出数日,可这心中,总不免有些空空落落。
可他不相信,张绮真有法帮他得回兵权!第一次她帮他得回那兵权,他虽赞叹,多少还是在意料之中。现在这局面·难道她有法可
他不相信!
张绮摩挲着他的襟领,绝美的脸上笑容浅浅,她歪着头,慢慢说道:“周地传言:齐国后继无人了!随高欢打天下的两位大将斛律光,段韶现已老迈,齐地再无一个年轻将才,能帮助齐帝镇住这半壁江山。再过十年,等斛律光,段韶一死,周攻齐城如破竹,克下邺城,攻下晋阳,也不过半年之功!”
兰陵王呆住了,他愕愕地看着张绮。
张绮抬眸,巧笑嫣然地看着他,缩了缩鼻,颇显俏皮地说道:“长恭,如果这流言从周地而来,席卷邺城晋阳两地,以致齐地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陛下也罢,太后也罢,还会轻易夺你的兵权么?满朝俊彦,有元帅之才的,就那么好找么?难道我家长恭,是随便换个阿狗阿猫,就可轻易替代了的?”
这计策其实很简单,兰陵王的人没有想到而她想到了,不过是因为她确切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唯一可以与斛律光,段韶并肩的名将。
齐国称帅者,舍他其谁?
张绮的话提醒了兰陵王,他低头寻思起来。
比起两位老将,他一来年轻,二来是高氏皇族的自己人,三来,是人便有特性,他的特性便是痴迷她这个女色,而对称王成帝没有丝毫野心。
他本已显露出了在军事上的天才,再加上这三个优势,还有那流言一传播,哪个上位者还去顾及他的嚣张跋扈?
兰陵王蓦地双眼大亮!他看向张绮。
怀中这个妇人,总是在他以为把她了解得透彻时,又现出让他眼前一亮的神采!
怀中这个妇人,眉目如画,柔媚入骨,又贴心可人,虽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她还这么聪慧,这么这么的聪慧,他平生所认识的妇人中,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不知不觉中,他双臂收紧,哈哈一笑,道:“好!”
他低下头,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亲,又笑道:“好策!”
胡乱亲着她,他突然问道:“阿绮,你献了这么好一个计策,可有所求?”
兰陵王微笑地看着她。
说完,她水漾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明明是一样的爱娇,一样的柔媚,可不知怎的,他却感觉到,她看向他的眼眸底,少了几分往日的痴恋和甜蜜欢喜,多了几分清冷。
这双眸,黑白分明得过份,空灵得宛如秋水,荡漾着一种无欲无求的清冷!
陡然的,兰陵王一怔:她对他,竟是无欲无求了么?
她对他献上了这么好的计策,为什么却是无欲无求,是她已经放开了,不再爱他了么?她有了他们的孩,也不曾告诉他······
突然的,那一日误听她要嫁给萧莫,在宫门外见到张绮时的空虚心慌,又浮上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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