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日清晨,天有朗日。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堆满露珠的草地上,蒸发出阵阵草香。我身穿粗布里衫,外套鹿皮短袄,脚踩蜀锦马靴,走在通往洛阳南街的道路上。心情自是无比惬意轻松。因为眼下我将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将彻底改变我们曹家在世人眼中的形象,而我曹阿瞒以后也不会被人认为是阉党一流。
昨天晚上我已经用爷爷小时候教我的秘语将我被逐出家门,受张让迫害,认识窦武等人,并愿意联系祖父做内应的经过都写在一块羊皮上。我这种秘语非常巧妙,只有我和爷爷识得,便是落在他人手中也没有任何危险。
来这洛阳城已经有一段时间,我却最喜欢这洛阳的南街。这里很有我老家谯县的味道,生活气较浓,乃三教九流汇聚之所。酒楼茶馆邻立。我依着祖父所说,来这边找那家安记馄饨铺,可谁想到我把街上的所有铺位都找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祖父所说都那个铺面。心想着祖父乃做事谨慎之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关键时候联络不上却要坏了大事。
此时已找了半日又累又气,且天有些转凉,我穿的本少,肚子竟越发的饿了。恰巧路边有一个挑担的馄饨摊,香气一阵阵飘来。我看那老板带着瓜帽,调汤之时用布捂着嘴脸,倒也十分干净,嘴了操着不知哪里的方言唱着民歌。我心想,找不到馄饨铺,倒跑过来吃馄饨摊了,随缘就是。
于是走上前去道:“老板,来碗馄饨。多放醋。”
那老板一声好咧,便给我煮了起来。不片刻,一碗香喷喷的混沌便端到我面前。
我看到这薄皮大馅的馄饨食欲大振,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最后还把碗添了道:“老板,你这馄饨真不错,多少钱?”
老板道:“两个五铢钱。不瞒您说,吃俺馄饨的多是些市场上揽工的。这些人虽穷,可各个是吃货。没一个不说俺安福的馄饨是洛阳一绝。”
我刚要夸赞他几句,可一想不对,他名字叫安福,莫不是安记馄饨铺?可又不对了,祖父那般有钱,还能少了他的钱开铺子?而他这扁担馄饨莫说铺子了,连个招牌也没有。再说了,祖父说那人是个矮胖子,可此人虽矮,却并不胖。对了,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脸上的黑痣。
我于是道:“老板,能不能把脸上的围布去掉,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安福道:“你这客官好生无礼,却拿俺一个下苦人取笑。”
我道:“你不让看,脸上莫不是有颗大黑痣不成?”
安福道:“你怎得知道?你是不是躲在某处偷看过俺?”
我又到:“你以前是不是很胖?”
安福惊道:“亲娘嘞,你偷看俺还不是一天两天啊。俺早瘦下来啦!得了场病,不过您放心,不是传染病,这馄饨么得问题的!”
我道:“你把围布摘下来。”
安福道:“不摘。你这人能掐会算的,我怕被你算计!”
我道:“你不摘的话我就不给钱。你摘下来我多加你两个五铢钱。”
安福为难一阵道:“好好好,看在钱的面子上我摘。么想到我安福的脸还比这馄饨值钱了。你可真是个怪人!”
他说完就把那围布一圈圈揭开,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那绝对是一张能让我和曹洪心生骄傲的脸,因为和他比起来我和曹洪已经算英俊异常了。这张丑脸也就罢了,却在那鼻子和脸之间有一颗大黑痣,更是让这张本就极丑的人又丑了十倍。特别是那黑痣上还有一撮毛,这形象差点让我把刚吃下去的馄饨都吐了出来。
我强忍反胃着道:“老板,可以了。赶紧裹起来吧!”
安福道:“你们这些英俊小生就爱拿俺这丑人取笑,看完了又觉得么得意思了?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得,看脸不收你钱,你把馄饨钱结了就行了!”
我此时已经确认他身份,于是道:“我还要吃两碗馄饨……”
安福道:“客官,你人小,吃不了那么多。浪费!”
我接着道:“一碗清汤,一碗红汤,都不要盐。”
我此话一出,安福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先四处望了望,确保没人,然后走道我身旁小声道:“少主有何吩咐?”
直到此时我才相信他确实是安福,我便拿出羊皮交到他袖子里道:“把这个交给老太爷。并讨个回信。”
安福接了东西起身又用那口不知是哪里的方言道:“放心吧,你明天再来吃馄饨。俺给你多放小虾米。”
此时任务达成,我心情颇佳于是也操着方言道:“要得!”
我待要走时,背后有人出声道:“好香的馄饨啊,老板,来一碗。”
这声音听着耳熟,我扭过头去一看,一人面貌英俊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长袍,两鬓微微白发,这人化成灰我也认识,却不是王允是谁!
王允一见是我,吓得魂不附体。他偷我东西在先,哪里还有脸见我,于是掩面便跑。一边跑一边嘴里念叨道:“时运不济,喝水都塞牙啊!”
我大喝一声:“贼偷哪里走?!”迅速起身就去追。
此时王允已跑出十余丈,我心想着他毕竟是个读书人,身子骨弱,并不像我们这般习武的。我只需加快脚力,瞬间便可将他追上。可我这么想却是大错特错了。我低估了读书人为了颜面所激发出的潜力和个子高在追逐中的优势。我虽年轻,可追完整条街又追过护城河,我始终追他不上。眼见他要步入密林,那便为时已晚。于是我心生一计道:“子师兄,你银子掉啦!”
王允哈哈一笑脚下不停却转过头来道:“阿瞒休要骗我,我身上只有铜钱数枚,哪来的银子?”
他虽没有中计,可这一转身终究是让他没有认真看路,终是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奔了一下,扑倒在地。这天赐良机我哪里会错过,于是在他起身之时迅速向前将他再次扑倒。并用腿和手锁住他胳膊道:“服不服?!”
王允痛得另一只手直拍地,大喊道:“服啦,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