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织被拖走了,像一床破棉絮一样,没有抵抗没有反应,被两个太监一人架着一边拖远了。
我看向她,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并非习惯了草菅人命,并非亵渎了生命,对生命的尊重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在这个有等级有权利的世界里,我若一味圣母一味尊重别人的生命,到头来不过是对自己生命的亵渎。
若我没有成为皇上心头的那一人,若我没有帮助皇上对付单家,也许我的下场远远不如羽织。
这就是生存。
也许有人觉得这样的世界太残忍,可事实上,生死的概念却比我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现代社会更强烈。远离战争追求平等的社会,生死变的模糊。
我依稀记得大学的时候一个同学得了癌症,拖了一年后还是走了,在病情最反复的那段时期,谈起她的时候大家都很难过,有人却告诉我,你能难过多久,过几年谁又会记得她?
生命的重量不过如此。
看多了宫里的黑暗,看多了死亡和惩罚,并不会让我在这样的阶级生活中变得绝望,它反而告诉我生命的意义和生存的手段。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想要过得好,这比在现代社会拥有它们更难,所以更能体现出生命的力量。
我站在后宫中的高点,手中掌握了权利。还有他人地生死,这一切是用很多人的生命为代价的,有我知道的亦有我不知道的。
我必须活下去,守护我想守护的人,不让脚下那些生命变得无意义。
那里头还有我的两个孩子地。
萧吟跪安回去了,边上的太监宫女也少了许多,皇上把我散下地头发抚到耳后。指尖轻轻划过皮肤,温柔如水。
我被皇上拥着慢慢走回尚清宫。轻声问他:“怎么来了?”
皇上淡淡笑着,道:“这里离尚清宫那么近,有些动静就会有人来报了。原先只知道是温容华她们在,也没想要过来,后来德顺说你也来了,我想想还是要过来的。”
皇上说到这里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我看到他抬头看向天空。很久之后低低说:“幸好来了。”
“恩。”
幸好皇上来了,否则我大概会在那茧中窒息。
尚清宫中,皇上继续批着折子,我不想案旁帮他磨墨。
慢慢地墨,看着墨一点一点变得浓黑,空气里墨香混着木兰香,让人整个都沉静下来。像是听了一首佛曲。
“怎么?我就这么好看?”
皇上不知何时转过头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我已经凝视他的侧颜很久了,不由脸上一烫。皇上笑了,虽然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可那闷闷的笑声还是传入了我的耳朵。
“喜欢才看。”
皇上听了我地话,也没有再忍着笑。眼睛溢出的笑意感染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午后很暖,很惬意,沉浸在幸福之中。
过了中秋,天气就一点点转凉了。
我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外头芷杏和怀梦悄悄说着些什么,她们说的小心,也没注意到我,等我走到边上才反应过来,赶紧行礼。
“在说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问道。
芷杏和怀梦起先推来推去谁都不愿意说。我多问了两遍。她们见瞒不过,才怯怯地说了。
“怀畅死了。就前几天。”
怀畅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我并不恨她什么,她只是一个宫女,强硬不过做主子的。当孝慧端皇后让她来陷害我的时候,她选择了帮助她而不是站在我这边,她选错了边。
听芷杏说,在我离宫之后,怀畅被分配到浣衣局,那时候孝慧端皇后还在,浣衣局虽然苦,但好歹她还能过。
等我回宫、孝慧端皇后死后,日子就变得一天不如一天了。浣衣局里的宫女都使唤她做这做那,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事。她在宫里没什么朋友,我身边这些原本和她一块当差地都不满她陷害我,她一个能靠的人都没有更是被欺负的厉害。
不久前,因为不小心洗坏了一件衣服被上司责罚后开始发烧,没有药没有大夫,拖了几天就没了。
我听完后叹了口气,这也是一个牺牲品。记忆里的怀畅是个闷闷的人,话不多,做人也老实,她只是站错边了而已。
晚上皇上过来的时候我对他说,想去一趟昭日寺。
皇上闻言皱了眉,道:“怎么突然想出宫去?”
我倒了杯茶递给皇上,解释说:“马上就要到缜儿生日了,我想去昭日寺拜拜。神女与我有缘,上次去时她在昏睡,这次不晓得能不能说上些话。”
皇上闻言沉默了,半响道:“让我想想吧。”
皇上最后还是同意了让我出宫去昭日寺,因为路程不远,又速去速回,所以包裹简单。可出行地队伍却不简单,怕路上出险,皇上派了侍卫随行。
九月初五,我坐着马车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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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稿子,又这么晚了我自己先抽一下哈。。。
正文部分其实快完的,真的!
番外也不长,最多拖到下个月头几天。
抱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