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情,照理说皇上是会过来的,但是奇怪的,他只是托德和公公来看了情况安慰了几句,一整个下午都没见着人。
小沈子私下问了德和公公才知道今天前朝需要商榷的事情特别多,好多大事单政拖到了今天,皇上不得不一件一件定下结果把它们处理掉了。
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不安的情绪立即从心里涌了出来。这些事情,一件一件串起来,绝对不会那么单纯。
当小明子捧着热腾腾的药碗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由地一惊。
“这是什么药?”
“回素娥姑姑,”小明子笑笑道,“这是太医院里开出来的方子。”
“方太医呢?他怎么不来?”
“方太医替皇后娘娘诊治完了,现在在看温玉帝姬呢。帝姬也吃了银耳莲子羹,皇后娘娘说了帝姬本来身体底子就弱,又是孩子,所以先让方太医看了。”小明子说话滑头的样子一点也不比小沈子弱,可看着却让人生厌,“武婕妤有缜儿皇子在,应该最能体会皇后娘娘这么做的原因吧……”
“嗯。”我轻轻颔首,“那这药呢?方太医开的吗?”
“不是,是这样的,这药是四个太医一起开出来的止泻药。”小明子把药碗端到了我的桌子上,我看着升上来的热气眼睛有点涩。浓黑地药汁在我的眼前晃着,浓稠得化不开似的。小明子细尖的声音在那里说着。“皇后怕这样一个一个看实在是耗费时间,白白害各位主子受罪。各位主子都是吃了银耳莲子羹闹得肚子痛,一样的病一样的药就能治了,少受会罪才最重要。”
“这药从宁凤宫送过来?”我探出手指沿着碗口摩挲,碗口还是热的,看来这药才煎好没一会儿,“还真是辛苦你了……”
“是。太医都留在宁凤宫煎药呢。煎好了就由奴才们送到各个宫室,近地趁热就能喝了。远的拿到了热一热也能喝,把分开煎药地时间也省下来了。”
“你替我回去谢谢皇后娘娘。”我对小明子说道。
“是。”小明子出门前还淡淡一笑,道,“奴才斗胆再说一句,武婕妤了别怕苦,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啊;这药早点吃了,免得肚子痛着。对身体可不太好哦。”
小明子走了,我隐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手指紧紧握成了拳,重重一下砸在了桌子上,碗里的药汁撒出了一些,溅在了我的手背上,我也顾不上疼,只觉得心口上的郁气让我更疼……
“终于是来了呢……”
素娥姑姑上来用手帕擦干净了我的手背,心疼得吹了吹。罗暖衾捧起药碗径自喝了一口。抿了抿嘴,脸上倏的降低了温度:“红花……”
红花……
该来地总归要来,躲是躲不掉的。
皇后他们,从来没打算放过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看着桌子正中央的药碗,缄默了下来。
“怎么办……”最终是素娥姑姑先开了口。明明是问句,她却说的很茫然的样子。罗暖衾口里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等着我做决定。
“素娥姑姑,这是不是当年太后对付皊贵妃的那一出?”我端起了药碗,凑到了嘴边,素娥姑姑看着我的动作倒抽了一口凉气,说起话来颤巍巍地。罗暖衾眼里的意思很清楚,若是我想明白了做了决定了就一口气喝下去,没什么好犹豫的。
该来的。总归要来。都说。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主子……”素娥姑姑点了点头。道,“你可要想清楚啊,这一喝下去就不能后悔了啊……皇上那里,你要怎么交待呢……”
我搁下了碗,心绪不得安宁,也不知道能想什么。其实想来想去也不过那样,皇后已经把堕胎药端到我面前来了。
我不喝?然后借此机会宣布我怀孕的消息?那么我的孩子必定足不了月,是个早产儿。我终于明白今早严氏出现在宁凤宫地原因了,皇后不过是想借她之口,让我晓得我根本没法再隐瞒了,就算是现在说,我也不可能让这个肚子再拖上十个月,“不足月”是肯定的了。我根本没有法子跟全后宫的人解释为什么孩子不足月。
若是被人翻了出来说孩子是足月的,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这两个月的隐瞒呢?又该怎么解释方和珞的“误诊”呢?
原来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连环套,表面上罗暖衾帮我躲过了“红杏出墙”的嫁祸,可事实上,我依旧是骑虎难下,我隐瞒得越久,能走的路就越窄。上一次皇后并没有气急败坏,原因也是再次,她不过是用这一系列的动作来警告我,她势在必得。
她想做的事情都已经摆上台面来了,就是要向我宣战,这次我敢把药倒掉,下次她还会换着法子来折腾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能防到哪一刻?
可真要喝了这碗药,我还是忍不住害怕,这与抱缜儿跳湖不同,跳湖后还有生路,可这碗药下去,我腹中这一个是半点活路也没有了。
正在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哭声。紧接着,俞佩珠抱着惊恐未定地缜儿来了我地房间。
“怎么了?”
缜儿一见着我就从俞佩珠的怀里往我这里探身子,我急忙站起来抱住了他。
俞佩珠行了礼,向我解释道:“可能是小皇子午觉里做了恶梦,醒来就哭,吵闹着要见主子。”
“你先下去吧。”
我退下了俞佩珠,缜儿泪汪汪地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心疼。究竟做了什么样子地恶梦让一个孩子哭成了这样?
“母妃,缜儿怕怕。”
我从素娥姑姑那里接过帕子给缜儿擦了擦脸,亲了一口,抱着他坐下,温柔道:“缜儿不怕,有母妃在,没什么好怕的。”
缜儿也乖,听了我的话很快把眼泪收了回去。他坐在我的腿上,看到了桌子上的那碗药,仰头问道:“母妃病了吗?”
我听缜儿这么问,微微一愣,不由鼻子一酸:“一点点小病,吃了药就好了。”
缜儿小手捏着我的大手,软软的:“母妃怕吃药?”见我没动,他在怀里捣鼓了半天拿出个小绢子,里面包着几颗松仁糖。我嘱咐过俞佩珠,平时不让缜儿多吃糖,就怕把牙齿给蛀坏了,这会儿缜儿拿出些糖来很出乎我的意料。
“姐姐说,吃糖不苦。”缜儿看着罗暖衾对我说道,“缜儿把糖留给母妃吃,吃了嘴巴就不苦了。”缜儿虽小,却已经很有大人的架势了。他这么看着我,与皇帝如出一辙的五官在我眼里渐渐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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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结果明天就有个了断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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