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婕妤吉祥。”德顺笑着领我我进去皇上的云逸殿,“皇上等了有一会儿了。”
“嗯。”我点了点头,跟着德顺公公走。要走进云逸殿的时候,刚好瞧见有个人从殿里头出来。我认得这人,是皇上的老师——太傅成柏舟。他也看见了我,只是客套地一笑,行了礼叫一声:“武婕妤。”
这一声,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北辰王姬青阳。因为在一年前的一场宴会上,他也是这么笑笑,跟我说“从美人到小仪,升得有够快的”。眼前这成柏舟的神情,也好似在说类似的话。
“太傅客气了。”成柏舟是皇上的老师,自然是怠慢不得的。我只是礼仪地免了礼说了话,成柏舟也没在与我说什么便离开了。
我走进了云逸殿,德顺并没有跟进来,而是关了门留在了外面。
皇上正在看一份奏折,桌面上还有好几份折子摊开着。他抬头看我来了,就冲我招招手,笑道:“过来坐。”
我走了过去,皇上的旁边已经备好了一把椅子,看样子也是事先准备好的。
“刚才看到成太傅了吧。”我以为皇上在处理公事,所以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没敢说话,皇上见我有几分拘谨,反而是笑了,“那老头子可有为难你?”
“没有。”我摇摇头。
“太傅人不错,有时候就是耿直得过了头。”皇上笑道。一边在折子上批字一边和我说道,“昨儿个太后找你谈话了?”
“嗯。”我点头,对于这种事情我已经习惯了。宫里,几乎没有秘密。
“最近你忙着照顾缜儿,而前面也出了不少事情,至少还要忙上一阵。”皇上说着递过来一本折子说道,“你看看上面说了什么。”
我接过折子却没有打开。我知道,后宫嫔妃不得干涉前朝政治。
皇上见我许久没有动作。从我手里拿过了折子摊开了,道,“你看,这是兵部尚书高新阳的奏折。”我看了看皇上,继续听他说,这高新阳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新名字,“高新阳来地快报。东部原先是琅王的封地,这老家伙也发了昏了,拥兵自重,还联合了当地的士族抵抗朝廷。现在一共打了三次仗,我们输了两次。”
“皇上想说什么?”我看着皇上问到,说起输仗皇上不但没有不满,反而是一副高兴样子,这样看来。他已经布好了局。
“这琅王成不了什么气候,那些士族也是墙头草,根本不足为惧。现在的输赢定不了局面,平息这一次战争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皇上放下了手里的狼毫,轻叩了桌子几下,“眼下的问题就是我该派谁去打这一场仗。这可是个等着领功地差事。”
接着,皇上又抽出了几本折子,笑道,“已经有不少人来主动请缨了。”
“皇上这样子,想必心里已经有了计量。”
“槿儿真是聪明。”皇上笑了笑,又提起笔来,刷刷在高新阳的折子上写了几句,“我决定把驻守在西边地部队派过去做前锋,虽说路是远了些,但西边相对太平。减少驻军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主动请缨的那几个应该留在自己的岗位上。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只一心想要得便宜。哼。”
“西边?”我看着皇上,不知道心中所想的和他所想的一不一样。
“对,就是槿儿哥哥所在地军队。”
我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如此之好的机会,皇上是断不可能会错过的。这等于是给了武锦凤和那个公孙衍大人家的公孙瑜实战的机会,不论贡献大小,总是上过战场的兵了。若能一战成名,到了年底就可以论功行赏,提拔起来也不会惹人非议。
我连续几天下午陪着皇上批阅奏折,太后开始就对此有些怨词,也不过是因为她觉得后宫嫔妃这样陪着不成体统,但是皇上却一直坚持着,后来她也就让步了。我知道太后也担心着若不依了皇上,皇上日渐疏远我的话,她的棋也就要越来越难下了。
我早上要照顾缜儿,依目前地情况也只有下午缜儿午睡的时候陪着皇上,而太后也不可能让萧吟一个人霸占着皇上。
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我从偶尔与皇上的闲谈中摸清了前朝的局势。
现在前朝仍旧分成了四派,主流分别以单政、王君实、成柏舟为首,还有一派就是不管事的豫亲王姬向晚和他家小王爷姬青阳。
太傅成柏舟其实代表的就是皇上。现在皇上地羽翼日渐丰满,前朝势力已经慢慢扩大,与中立派王君实所有的势力大约相同了。
听皇上的意思是,王君实对单家干政已经不满有段时间了,现在两边的关系并不融洽,他打算鹬蚌相争而左手渔翁之利。让王君实先与单政周旋,而自己就养精蓄锐,待那两边斗得差不多了,他一方面收服王君实,一方面再打击单家。
这样的设想是最完美的情况,除了前朝不能出现的大变动,还要保证后宫的太后和皇后不会从中作梗。
我知道,这自然有些是要由我来应付的。
东边的局势依旧僵持着,每天能有加急地文书送来,皇上看时每每都皱着眉头,也会请太傅过来商议。
看得出太傅并不满意在皇上处理公务地时候我也在边上待着,所以他来之前,我都拿一本书去偏殿,免得皇上为难和自己不舒服。
琅王占了六郡,与附近的守军对峙,而武锦凤所在地军队已经行进了大半的路程,估摸着月底就能与守军会合,真正的战争也会从那个时候开始。
因为这事,原本定于九月中回宫的我们也改变了计划,决定在八月二十动身。
等吃过了中秋团圆饭,众人就要开始为回宫做准备。
我站在院子里对着圆月怔怔看了好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萧吟也出来了。
萧吟站在月下一言不发,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同我说话而准备回房间时,她的话语从背后传来,清清冷冷的,仿佛不是她的声音。
她说:“三年了。”
我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句“三年了”。
原来,从我们进宫到现在,已经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