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菊的突然开窍让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很是凝重,所有人都盯着她,想看看她会说出哪个名字来。
巧菊又磕了一记头,道,“是奴婢愚钝,但奴婢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啊。就如皇后娘娘所说的,奴婢是个宫女,上头有主子。主子说什么奴婢就去做什么,不敢不从啊。”
“哼。那你倒是和哀家说说,是哪个主子胆子这么大,居然动起了小皇子和武婕妤的脑筋来了?”太后一边说这话,一边看着温依雪。我跟着看过去,发现温依雪紧紧皱着眉头,脸色变化得很微妙。
照眼前的样子来看,太后和皇后说的话都是帮着我的,她们也绝不相信会是我抱着缜儿跳下去池塘的。贪恋权贵的人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她们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同样的,她们用自己的思维来换位思考,判定我不会傻到不要自己的性命而去嫁祸什么人。
而这个巧菊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耍了一记小聪明。她想推个人出来,但也不确定要把责任推给谁。推得好,大不了拉一个嫔妃下台,自己不过是帮凶;而要是推得不好,又会多了一条陷害罪。
所以她用了一个“主子”来试探太后。
因为在这里,称的上“主子”的嫔妃不多,只有我、曹宝珍和温依雪,其余人只能称为小主。巧菊抓住了太后的每一个眼神,急忙低头道:“巧菊知错。还请太后娘娘替奴婢做主。”
“说!是谁?”太后有些等不及了,略显出焦躁。
巧菊没有马上说出是谁,而是缩了缩身体,显示出一副很害怕地样子。她虽然低着头但是略微侧过脸,目光正好斜过来对上我的。
我看着她,她微微眯了眼睛继续看着我。我不解她的眼神,疑惑着看着她。
这时候。巧菊已经抬起头来,看着太后说道:“是武婕妤。太后。是武婕妤想用这事来陷害萧贵人!”
巧菊的话让我很是惊讶,我原以为她能存个心思,顺着太后的心思把事情推到温依雪地方去,没想到这丫头选谁不好偏偏还是咬着我不放,大好的机会就被她活活送走了。
温依雪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萧吟看我的眼神里情绪不定,我转头看着太后摇了摇头。而没有说话,等着太后定夺。
太后敲着扶手地手指顿了一下,只一会,又开始敲了:“这样啊……你倒是仔细说,武婕妤要怎么陷害萧贵人?”
“武婕妤进宫的时候,奴婢就被分派到了她身边伺候,后来才跟了陈美人。陈美人进了闲泠宫以后,奴婢一直在宫里做些杂事。最近才到了延翎宫。武婕妤跟萧贵人不和,就想装着被奴婢推下水里来陷害萧贵人……”巧菊不擅说谎,在太后严厉地目光下,声音越来越清。
“武婕妤,你听着觉得如何?”太后斜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起身行礼。道:“臣妾与萧贵人是有些心结,这是宫里人人都晓得的。嫔妃争宠是后宫常有的事,可臣妾绝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太后娘娘,臣妾刚才就说了,一个得宠又生了皇长子的婕妤,实在没必要用这种法子去陷害谁。这样的事情,会让皇上和太后、皇后失了对臣妾的信任,更会惹恼皇上失去宠爱,臣妾不傻,不会这么做地。”
太后点点头。又看着跪在殿中的巧菊。对边上的宜嬷嬷道:“这个奴才,不给点厉害瞧瞧是不行的。替哀家教训她。”
宜嬷嬷应下。走到巧菊边上强迫她抬着头,劈头盖脑地就是一顿巴掌。宜嬷嬷下手极重,整个大殿里都能听见回声,打得让心颤。
“行了。”太后喊停之后,看也没有看嘴角流血、两颊红肿的巧菊,只是道,“说不说啊?”
巧菊几乎趴在了地上,脸上都是泪水,许久都不说话。宜嬷嬷拎起她的身子准备继续打的时候,巧菊才挣扎开口:“奴婢说……”
“想清楚了再说!”
“是温贵人,是她让奴婢推武婕妤和小皇子落水的,说要是成功了就推到萧贵人身上去。若事情败露,无论推给武婕妤还是萧贵人都成……”
“不,没有这样子地事情。”温依雪气急了,噌得站了起来,怒指着巧菊道,“你这个狗奴才说的什么混帐话!刚才你把事情推给武婕妤不成,于是现在打算把事情赖在我身上吗?”
“温贵嫔。”太后黑了一张脸,低声说道,“这件事情哀家会问,你听着就可以。”
“可是,太后……”温依雪还想说什么,被太后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吞下已经到嘴边的话乖乖坐了回去。
“巧菊,哀家问你,你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
“是实话啊,奴婢已经知错了,”巧菊伏着身,道,“奴婢再也不敢说谎话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太后没有再说话,整个大殿内的气氛又冻结了起来。透过没有关上的殿门,能看到外面地光线越来越明亮,大约已经到了皇上下早朝的时间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一上午过得可实在辛苦,太后存心考验着我们几个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催化一下。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酝酿了情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眼泪就啪啪啪地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曹宝珍听到了我的抽泣声,急忙靠过来说,“武婕妤别担心,太后向来明辨是非,这件事情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
“嗯。”我轻轻地点点头,装着尽量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武婕妤不用担心,哀家今天一定会查完这件事情的。”太后看了看我,我知道她很早就看见我哭了。
我擦了擦眼泪,抬眼往温依雪那里看去:“温贵嫔若是看不惯臣妾,大可冲着臣妾而来,为什么要为难缜儿呢?缜儿还那么小,温贵嫔又怎么下得了手呢……”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都是做母亲的人,况且帝姬也落水过,将心比心,温贵嫔怎么能狠心把缜儿往水里推?”
我吸了几口气,又接着说:“缜儿一出生就有疾,没满月就差点被花粉给害了,这个冬天臣妾费尽心思照顾他,好不容易好了些,这又喝了湖水受了凉……”
“行了行了。”太后挥了挥手,冷哼道,“上次哀家就说了,再有人敢害缜儿,哀家定不轻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