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之后,陆续又有几人进了“映雪”雅舍,但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显然是没能得到掌门的认可。
“映雪”雅舍前的少年忽然说道:“掌门让我传话,血雾乃是蚩尤,需要借皓月之力方能出现,因此下一次出现时间是六日后的月曜日,即三月十八日。近期我昆仑便会派数百弟子南下伏妖,有意向的,可至都广之野登记。”
书海内人群一阵骚动,蚩尤凶名,如雷贯耳。
那少年继续说道:“掌门还说,门内许多弟子都有玲珑之心、麒麟之才,他甚是欣慰。今日对谈就到此结束。”
说罢便转身往雅舍内走去。
人群中不免传来遗憾之声。
许多人还曾幻想,能借此机会得到掌门青睐,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
毕竟陆吾至今只收徒四人,每一人都是当世佼佼。
忽然有一红衣男子来到雅舍楼下,高举右手,着急喊道:“弟子还有一些猜测,不吐不快。”
一道血纹从指尖直贯灵台。
见到此男子,“春诵”雅舍内的几位仙尊都不自觉打起了精神。
此人名叫烈鱼还,姜杉的爱徒,苍梧之野大弟子烈鱼生的胞弟。
陆吾评价,他在所有年轻弟子中资质最好。
年纪轻轻,就已经登上少年榜的第十位。
身怀十分之九的神农血脉,在当下这个时代,几乎就是最精纯的神农后裔。
少年进入雅舍片刻,重新回到屋外,冲红衣男子说道:“掌门说,你就在原地说即可。”
烈鱼还赶忙正了正长袍,朗声说道:“弟子以为,蚩尤之乱,或是天灾。”
“噢?你的理由是什么?”问话的是“春诵”雅舍内的姜杉。
对于这个弟子,他确实喜爱有加。
明明是不苟言笑之人,此时问话也难得温柔。
鱼还朝着“春诵”雅舍一躬身,答道:“有关蚩尤的记载,最早可追溯至五百三十年前,神农在世之时。这五百余年间,每隔数十年,便会有关于蚩尤出现的记载。如若不是天灾,试问有哪个组织能有此长寿,又如此处心积虑只为为祸世间?”
卫子姝瞥了一眼姜杉,心里想道:“明心书海内,蚩尤有关的记载不过九卷,听烈鱼还的话,他似乎都看过了。看来姜杉这弟子不光得了真传,恐怕还开了小灶。”
但刨开“小灶”不说,烈鱼还的说法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最古老的学宫海外仙踪,诞生至今也不过三百余年,现在也已日渐凋零。
而从动机来看,持续五百年只为为祸人世间,也确实有些站不住脚。
烈鱼生继续说道“倘若真有这样的组织,也早就暴露在世人面前。因此弟子以为,天灾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而这灾祸,与月曜之力的盈亏有关。”
在场弟子中,点头附和的不在少数。
关于蚩尤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一事,昆仑掌门和五位仙尊之间也争论不休,尚且还没有定论。
烈鱼还的推测确实提供了一个佐证天灾的角度。
“不错,鱼还说的有些道理。”陆吾的声音再次响彻书海。
洛雨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蚩尤显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哦?小兄弟何出此言啊?”忽然从洛雨对面的书架后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洛雨抬眼望去,是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一张脸藏在长袍的连帽之下,叫人看不真切。
洛雨吓了一跳,“自己刚才的说话声音有这么大声吗?”
但他还是理了理思绪,认真说道:“树皮之中,大家还忽略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那受灾的村镇。方才我一直在思考,为何会是这四个村镇,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四个村镇?”对面男子显然吃了一惊,昨日三苗镇遇袭,他还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洛雨心里慌乱,自知失言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有几个朋友,昨日在西南边陲的三苗镇偶遇血雾,他们知到我在昆仑做事,就让学舌鸟传信给我,询问血雾为何。”
青衫人点点头,显然不想细追此事。
洛雨赶紧说道:“如果将这四个村落的位置画在山川图上,并按照遭受袭击的顺序连上线。就会出现一条极为波折的线条。”
“波折的线条?”青衫男子疑惑的看向洛雨。
洛雨点点头:“就是血雾的行径路线。从东向西而去,在途中忽然北折,又突然掉头南绕。如果是自然之灾,灾害的侵袭线路通常是顺风或者顺水,绝无可能刻意拐弯,曲折而行。”
“而且这个弯折的路线也有蹊跷。”洛雨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半透的桑蚕丝布,上面描着一个北斗七星画像,他将此布递给青衫男子,“北斗七星的前四个星位和遇袭的四个村镇位置恰好一一对应。而北斗七星,昭示着时辰、方位、岁月,意味着无上之力。显然是有人别有用心之举。”
青衫男子惊讶的张大了嘴。
洛雨笃定一笑:“你可以试试。”
青衫男子赶紧从乾字区取来一卷山川图,按照洛雨所说,一笔一画在图上勾勒出了四个村镇的位置,然后覆上北斗七星像。
果然如洛雨所说,村镇与星位一一对应。
青衫男子赞许的看向洛雨,洛雨继续说道:“因此我以为。其一,这次南方血雾之灾,是一次有蓄谋的行动,幕后之人正试图通过伪造天象来引发海内大乱。其二,每一个遇袭的村落都是经过周密测算得来,因此三苗镇是一个绕不过的点。此次袭击失败,意味着下一个月曜日,被袭击的村落,仍将会是三苗镇。”
洛雨又用炭笔在山川图上又点了三个点:“除此之外,蚩尤还将侵袭三个村落,分别落在朝阳谷、白虎城和不周山附近。”
“哈哈哈,好,精彩至极!”青衫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架,开怀大笑。
惹得周围弟子都投来怪异的目光。
洛雨隐隐约约瞧见,长帽之下,是一个有着花白胡须的老人。
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显然有着十分不错的修为。
“昆仑学宫内的老者,还身着青衫?!”
洛雨忽然明白了,为何刚才“映雪”雅舍内,一直是由门前少年代为传话,也不让那烈鱼还入雅舍对谈。
大概是因为,那时掌门已不在雅舍,全是少年一人在自编自演。
而眼前的这人,恐怕就是昆仑掌门,陆吾!
“掌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对面?”洛雨一时没想明白。
但既然这人是掌门,自己也许还能问出点别的信息。
今日还有一问没能寻到答案。
“弟子心中其实还有另一个疑问未能解答。”洛雨不自觉的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
“哦?还有什么疑问?”陆吾好奇的问道。
“就是这蚩尤的克制之法。”洛雨看了一眼陆吾,见掌门并未答话,赶忙说道:“其实弟子也有一些猜测,但不知是否准确。”
“不妨说来听听。”陆吾示意洛雨往下说。
“方才听那位红衣少年提到,五百三十年前,神农在世之时,便已有蚩尤记载。弟子忽然想到,神农太祖当年想必是击败了蚩尤的。那他究竟是凭何击败蚩尤呢?想来想去,弟子只想出一个缘由,那就是神农血脉。”洛雨见陆吾仍然没有接话的意思,继续说道,“弟子恰巧在几卷古籍上有看到,古人把‘纯神农血脉’又称作‘天生武神’。弟子就想,这天生武神是否就是那天下第一大杀器的克制之法。”
陆吾还是没有说话,洛雨只好抛了个问题:“是否是因为近百年来,纯神农血脉凋零,蚩尤才成了天下大患?”
“纯神农血脉并未凋零。我就曾经遇到过一人。”陆吾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洛雨充满期待的看向陆吾,陆吾却低下了头:“但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仿佛一泼凉水浇在了洛雨头上。
“不过神农血脉并非克制蚩尤之法。”陆吾平静的说道,“神农血脉,仅是令人力大无穷又身手敏捷,从而具备了极好的习武功底,所以才会被称作天生武神。当年神农独特的神通中,还有他的真气法门,‘神农通典’。这书在明心书海就有收藏,但因为太过古怪,并没有几人愿意修习。”
洛雨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这《神农通典》会是什么不传之秘,没想到在明心书海就能找到。
“但也有传说,这神农通典仅有纯神农血脉之人修习才有奇效。”陆吾沉吟了片刻又说道,“但具体为何,并无人知晓。加之神农血脉凋敝,因此近百年来,才无人提及此事。”
陆吾的话很模糊,但洛雨大概听明白了,纯神农血脉加神农通典,或许可制蚩尤。
洛雨在心中快速盘算。
眼下神农通典已有眉目,还需找到纯神农血脉之人。
只是这纯神农血脉之人该去哪里寻找,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或许在南方?
洛雨脑中想起了那日白天,在南方天空中看见的星星。
“但无论如何,只要还未凋零,就仍有希望。”洛雨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陆吾忽然上下打量着洛雨问道:“你是哪处仙野的弟子,为何我在你身上看不见半丝真气游走的迹象?”
要知道练气于身,是学士踏入昆仑学宫大门的基本要求。
洛雨的一颗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私带外人入学宫可是要受重罚的,眼下自己是否还是昆仑弟子,仍未可知,他自然不能将大师姐拖下水。
正当他心中焦急,不知该如何作答之际,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回掌门,他非昆仑学士,而是弟子的伴读。”
落雨感激的转过头,却是弥新自己出现了。
刚才她在二楼雅舍内恰好看见一个青衫男子和洛雨相谈甚欢。
她自小在昆仑长大,一眼就认出了这男子就是掌门陆吾。
心中疑虑,就悄悄走了过来,正好解了洛雨之围。
当然也是替自己解了围。
陆吾眼中满是疑惑:“你找了个男子伴读?”
弥新脸上一红,急忙解释道:“掌门也知道,弟子脑子一向是不够用的,所以就找了洛雨师弟来帮自己处理一些文书类的工作。”
“洛雨?”这个名字十分耳熟。
陆吾模模糊糊想起,十八年前的那日,自己曾抱回两个孩子。
当时雨极大、风极盛,空气冰冷,就好像自己当时的心情。
于是男孩就起名洛雨,女孩起名宁霜。
取的是落雨凝霜的谐音。
“莫非就是这个孩子?”陆吾再次上下打量起洛雨。
这少年虽无武功,但气质非凡,眼神中还偶有神光流过。
这种自信从容、说话时眼中带光的独特气质,自己还真没在同龄孩子身上见过。
“玲珑之心”四字忽然就出现在了脑间。
陆吾负手郑重说道:“如今我们既然知晓了对方的谋划,可谓获得了先机。但是否能拯救天下苍生,依然任重而道远。我需立即回昆仑殿召集众人商谈此事。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洛雨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弟子想说的话,方才都已告诉掌门。此刻还想在明心书海停留片刻,就不随掌门一同前去了。”
他心里想的其实是:“倘若去了昆仑殿,就会碰见弥尘。若是让师尊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找了个男子伴读,还不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陆吾有些诧异,但也不好勉强,于是凌空踏步,飞出了明心书海。
半空中传来他洪钟一般的声音:“狗先知,速速鸣钟,告知所有红纹金带弟子,即刻前往昆仑殿议事。”
那少年赶紧取出一只学舌鸟,放飞在苍茫群山之间。
不一会儿,天钟长鸣,一众红纹金带弟子,匆匆忙忙的牵出鸾鸟,往昆仑山的方向飞去。
四位仙尊也乘上鸾车,驶向昆仑二重的昆仑殿。
明心书海突然安静了下来。
弥新笑眯眯的拍了拍洛雨的肩膀:“小师弟,方才掌门似乎对你青睐有佳,你都同他说了什么?”
洛雨摸了摸脑袋说道:“只是关于蚩尤的一些猜测,也不知对错。”
弥新眉头一皱,一把拧住洛雨的耳朵:“你现在可是我的伴读,不能对我有半点隐瞒。”
洛雨耳朵吃痛,连连求饶,赶忙将方才同掌门说的话,又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弥新。
弥新惊讶的退开一步,上下打量起洛雨:“小师弟,没想到十年不见,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洛雨难得脸上一红,又听弥新问道:“刚才掌门邀你去昆仑殿,你为何要拒绝?”
这在别人看来,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洛雨只好老实答道:“若是让师尊知道,你找了个男子伴读,恐怕议事结束,就要抓我回都广之野拷问个三天三夜。”
弥新脸上再次泛起红霞:“刚刚实在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也当不得、当不得……”
一个“真”字始终没有说出口,忽然转移话题道:“你近来住在何处?等过几日空些了,姐姐再来找你。”
“啊……这、这”,洛雨看着弥新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在弥新威严的注视下,写下了自己在昆仑九重的住址。
两人在书海外告了别。
……
……
夕阳西下,暮色满山,眼看一日又要过去。
洛雨焦急的在明心书海内翻找那本神农通典。
他依稀记得,武学秘籍,通常是放在坤字区。
他默运引风术,怀中石头传来阵阵暖流,眼前的一切变得格外清晰。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洛雨果然在一排靠边的书架上,找到了这卷叫神农通典的书。
此时书上已经落满了灰尘,看来已经许久没人碰过了。
洛雨翻开封面,只见卷首上写着一段话:“火之一道,世人只知感受其张狂猛烈、焚毁万物的力量。殊不知,真正的火焰之力,需燃烧至极致,在烈焰灼身中,拥有涅槃重生的勇气与力量……”
“果然邪门。”洛雨暗自思忖,“难怪没人愿意修炼此术。”
但他无暇多想,赶紧在心中默默背诵。
大概用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神农通典全书五章,就都记在了心里。
洛雨虽不会武功,但从小博览群书,眼界极高。
他能感觉到,这本神农通典看似古怪,实则藏着极深的奥义。
对火之一道的领悟,是要高于那离火经的。
今日之事都已完毕,洛雨长长舒了口气。
今天的收获着实不小,不仅知道了血雾真相,还大致有了蚩尤的应对之策。
但能进明心书海属实不易,洛雨决定,临走之前,再记下一些武功秘籍。
书海内的秘籍,成千上万,要全背完显然是不可能的。
洛雨就专挑那些古怪生僻、无人问津的秘籍背诵。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时辰。
那些落满灰尘的武功全都让他背了个遍,现在再无遗憾,洛雨转身离开书海。
书海外,群山环绕,月色明莹。
此刻洛雨独身一人,立于青松晚风之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月下仙人,乘月独上的豪情。
说起来,都广之野润竹林已经好久都没去了,自己闲时无聊搭的那间小屋不知道是否还在?
不如今夜便去看看。
洛雨从一旁的车亭借了一架鸾车,看守车亭的弟子,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星空下,润竹林好似汪洋大海,风吹竹枝,似潮水涌动,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也许是整个海内大陆,最大的一片竹林了。
洛雨忽然看见了林海之中的一间小木屋,十年过去居然完好无损。
鸾车翩翩落下,洛雨推门进了木屋。
木屋内的景象,同十年前自己离开时,竟然完全没变。
看来这么些年过去,始终没人进过自己的小屋。
细细想来也是,昆仑学子平时忙于修炼,这润竹林又这么大,没人对一个小破屋感兴趣,也很正常。
屋内的竹板床上还静静的躺着自己离开时留下的红纹金带和建木令牌。
作为弥尘的嫡传弟子,虽然不会练气,但还是被授予了象征核心弟子身份的红纹金带。
洛雨迟疑了片刻,将这束带令牌收入怀中。
他已经打定主意,明日启程去一趟三苗。
在这之前,一些可能用的上的东西,最好都带在身边,也许在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洛雨在屋内停留了片刻,再次驾上鸾车,跃入云端。
这次他要去一趟昆仑八重。
鸾车落在了一处车亭,洛雨拍拍鸾鸟,让它自行飞回。
然后快步走向“油酥巷”,在“糖阿婆”后门的青石砖上轻轻敲了敲。
照例对完两句暗语,一身首饰的燕财神笑呵呵的开了门。
“昨日刚走,怎么今日又急着回来?”燕财神乐得合不拢嘴,“只不过为师也没那么不济,昨天的那些个对策,已经管够了。”
洛雨自顾自的往里走,一直走到雅院正中,忽然转过头冲燕财神微微一笑:“我来拿件东西。”
燕财神心头一跳,洛雨平时帮自己干活时总是沉着张脸,今天忽然一笑,反而让自己心惊肉跳。
“拿什么东西?”燕财神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要借你的金蟾玉佩一用。”洛雨说着向燕财神伸出了手。
燕财神大喜过望:“你要回来啦?”
“我要去趟南方。”
“去南方?”燕财神心下大急,“那里可是、可是……”
他刚刚从昆仑殿中回来,得知了血雾的真相,正在做南方生意的部署和安排。
“我知道,血雾就是蚩尤。”洛雨坦然说道。
“那你还要去南方?”燕财神眉头紧锁,忽然说道,“那算命先生说的话,可万万当不得真。”
“谁又知道呢。”洛雨耸了耸肩,向燕财神送出了手:“总之,我是打定主意要去一趟了,金蟾玉佩你给不给?”
“哎,胡闹。”燕财神本来是巴不得把玉佩交给洛雨,但此刻脸上布满了愁容,“我就你一个徒弟,你可别出什么意外。”
见洛雨目光坚毅,只好一挥衣袖,当先进入了那栋陈旧的木屋:“你随我来。”
燕财神从一个木匣子里取出一片玉佩,递给洛雨。
洛雨接过玉佩,拇指在上面轻轻搓了搓,还是熟悉的感觉。
只见此玉金白相间,当中一只金蟾,手上抱着一朵无眠之火。
金蟾玉佩是昆仑商会主事的信物,出示玉佩如大掌柜亲临。
燕财神在桌前坐下,下意识的拿过一卷账本,又心不在焉的推开,抬起头看着洛雨说道:“此去南方,便要踏入江湖。和生意场上,凡事有约定、讲规矩不同。许多江湖中人往往不按常理出牌,你一定要留心。”
洛雨点点头:“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南方。”
燕财神拿过一张树皮,边写边说:“另外,你南下之事,我也会通知南方的分会,让他们有所准备。如遇困难,可找他们寻求帮助,切勿逞强。”
“我明白。”洛雨此次前来求金蟾玉佩,就是怕万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好有个照应。
“还有,朱雀城的分会你都熟悉,自然是没问题。但是一些偏远商会,看你如此年轻,就拿着主事信物,可能会有成见。”燕财神皱着眉想写些什么,忽然又放下了炭笔,“不过是你的话,想必不会有问题”
燕财神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洛雨破天荒的没有打断他的话。
“但总之,臭小子你得好好的回来。”燕财神盯着洛雨双眼认真说道。
“那是自然,我这么年轻,长得又好看,很惜命的。”
原来长相俊俏的年轻人臭屁起来都是一样的。
洛雨挥挥手,告别了燕财神。
“对了,还要借你鸾车一用。”
雅院内传来洛雨的声音,一道金影冲天而去。
“你挑了我的金鸾?!”燕财神急匆匆的跑至屋外,看着天空中一晃而过的金色,气得直跳脚,和刚才依依不舍的中年人仿佛判若两人。
昆仑山下,三人一兽在一处树林里烤着篝火。
白发小老头腰杆挺得笔直,望着远处的星空,喃喃自语:“少年出山,蛟龙入海。这天下,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