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云坊市,银白色的宗门道袍笼罩下,由饱满而至纤腰窈窕再到丰腴浑圆,隐隐间形成一个动人心魄的s形曲线。
以一蓝色发带捆绑着利落马尾辫的女修此时此刻趴伏在木桌上,她以手掌支撑软嘟嘟的脸颊,似是在闭目思考着什么天道至理、炼器秘法的种种玄妙。
然而,自那粉红色嘴角处流出的晶莹口水出卖了她。
这女人,其实是在睡午觉,只是她从来都不肯承认罢了。
“师父,师父,大买卖,又有大买卖上门来了。”一个穿着粉白色纱裙的少女冲入店里,像朱鹏、像燕虹这样长年穿宗门法袍,n年不换,打开衣柜一看,尽是一排排银白色制式法袍的怪物毕竟是绝对少数。
尤其是女修,很多人除非出门离开元始魔门的势力范围,否则是不肯穿宗门法袍的,宗门法袍的综合性价比虽然很高,但毕竟单调而缺乏特色,而女儿家,永远都缺一柜衣服,谁会不想天天打扮得美美得呢。
“师父,起床了啊!”燕幽幽是燕虹的血亲侄女,再加上两人相处许多年了,因此她根本就不怕自己这个师父,扑上去双手按着燕虹的双肩猛摇。
渐渐得将燕虹自美好大梦当中摇醒,午休没能够睡足的燕虹一时间百脸懵逼,她傻乎乎得注视着自己的小侄女兼徒儿兼童工兼保姆。
“该,该吃饭了?”昏昏厌厌得燕虹自木桌下以双手取出自己吃饭的瓷碗,递给燕幽幽,让她去打饭。
“啊啊啊啊,你到底是怎么修到金丹宗师境的啊,那么多师叔、师伯日夕勤学苦练,分秒必争,结果都卡死在筑基巅峰境无缘金丹大道,最后反倒叫你这么个懒猪超越了,我燕幽幽都替他们感到不值啊。”不仅仅是金丹宗师而已,燕虹更是整个元始魔门甚至整个幽州域之内都并不多见的丹成上品者。
能够同高傲明犀如叶轻眉者成为至交好友,鱼找鱼,虾找虾,这燕虹又怎么可能是弱者。
“咚”
“唉呀。”随着一声轻响,纱裙少女燕幽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额头痛叫起来,却是被燕虹一指轻点在眉心,击出一个红红的印记。
“小傻蛋,如果金丹大道可以凭借勤学苦练就能铸成,那么未免也太不值钱了,这世间十成修道者,九层五尽是蠢物,他们以机械而简单的勤学苦练麻痹自己、安慰自己,以日复一日的懒惰连自己都骗过了。”
“可惜,自己好骗,天道难欺。不爱动脑子,一味的苦修,像这样的人终其一生一世都与真正的大道无缘,幽幽,你要记住,修道也是炼心,甚至于这才是真正的重点。”金丹宗师燕虹这样正形声色地言说道,因为很少见自己懒洋洋的师父这般模样,因此燕幽幽一时间真的有些被吓到了,她呆呆得点了点头。
“明白了?”
“幽幽,明白了。”
“那你先去前柜忙,师父我再炼一会心。”低语间睡意上脸,眼看着燕虹她又要往木桌上趴去。
刚刚认真的模样,根本就是骗人的!你不过是想赶我出去,然后好好躲在这里睡大觉!!)
“师父,师父,您先别睡了,这次真的是有大生意上门了。干完这一票之后,您大睡三年都没关系。”燕幽幽强忍着自己咆哮得欲望,咬牙言道,同时趁自己这不着调的师尊还没彻底熟睡过去前,将手中厚厚的单子递到她面前。
听说是大单子,燕虹也难得的再次摆出认真脸,只是她在翻看过那一张张单子之后,脸色很明显的由晴转阴,由认真转为困倦了。
“都退了吧,这些单子我们一个都不能接。”
“啊?全都退了。好多灵石啊,为什么啊?”
“有一张算一张,全部都是订制流云飞袖袖里乾坤的。问题是流云飞袖好做,袖里乾坤这一招真的跟老娘没哪怕半块灵石的关系啊,那是六极那混帐王八蛋的独门绝技,老娘要是会的话,我还在这里开什么铺子,去南疆战场上唰唰挥上两袖子,不什么都有了吗?”这二十年来,随着六极上人以“袖里乾坤”神通横行南疆战场,绞杀南蛮蛮族与荒兽无数,燕虹的制器店铺也名声高涨红火一时。
哪怕是修仙世界同样也有名人效应,只要在南疆战场上见过那银白长袖演化为万里云海,吞灭一切壮阔景象的修士,几乎就没有不心神为之撼动的。
自二十五年前回春岛丹元夜宴以来,六极上人朱鹏第一次施展流云飞袖袖里乾坤神通扫灭幽冥白骨城幽无常后,在其后二十五年间,他的这项神通只要出手,出则必杀。
这法术的气象与威力都过于恐怖了,尤其五年前,南疆有荒兽狂潮冲城,六极上人大袖一挥间吞灭数万荒兽,那恐怖的威势直逼元婴境真君,而这一切的一切也把燕虹的燕氏制器铺子推动到了前台,一时间风头无量。
众所周知,绝大部分男性炼器宗师,哪怕自身炼器水准再怎么高明,他们的丝服绣术往往也不怎么过关,或者说哪怕这方面的技术过关,这方面的工作炼器宗师也大多会推给其它女修做。
毕竟云罗锦帕、霓裳天衣这一类知名法宝,如果属名是出自于某男性炼器宗师之手,这好说也不好听,甚至会降低法宝本身的价值,更何况朱鹏对于丝服绣术,是真的并不怎么擅长。
那时朱鹏也是好心为燕虹的制器铺子扬名,于是就在一些公开、半公开的场合说过,自己这流云飞袖是燕氏制器铺子做的……可仅仅只是流云飞袖本身,与袖里乾坤没有半块的灵石关系。
然而带来的后果依然是燕虹收到了大量的订单,宗门内外的甚至是散修家族,全部都重金求购同款同类型的流云飞袖。
一开始燕虹大把大把收着灵石,还满开心的,反正这类法器、灵器甚至于法宝又不难炼制。
然而事后没多久,一波波麻烦就找上门来了,没办法,演示品和到手的货品差得未免也太多了,六极上人施展流云飞袖,可一击吞灭数万荒兽,击溃兽潮,恍若元婴真君,然而其它修士施展流云飞袖,通常也就收一收桌面上的残羹冷炙,甚至连仗以对敌干扰对手的价值也无。
虽然元始魔门山脚下,金丹宗师开的制器铺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一些外宗乃至于散修欺负了,但商人和气生财,这仿制版流云飞袖再这么继续炼制下去,自己家制器铺子的口碑也就越差了。
因此,从长远的角度考虑,像这样活燕虹反而越来越不愿意接了,修士家族毕竟还是很讲招牌字号的。
“幽幽,把这些单子都退回去吧。我们一张都不接,这肯定又是我那个师侄,在南疆战场上放翻某位大人物了,过些年等大家的头脑冷静一下,像这样单子也就不会再这么频繁的出现了。”
“师父,一张都不接啊?不就是有吞吸、空间置换功能的灵器吗,以师父您的水准,在这些流云飞袖上附加上这些功能不就完了吗,那些人爱研究就让他们自己去研究好了,反正他们本来也只打算窥视一二,像朱师叔那样的顶级神通,他们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花灵石买到的吧?”燕幽幽有些不甘心的言道,毕竟灵石都已经快落到手里了,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任谁都会感到非常难以接受的。
“笨徒弟,我们燕家现在表现得和袖里乾坤没有任何关系,就已经是麻烦上身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硬往上面贴。的确,在短时间内是能赚到很多灵石,但贴得越近,我们伪造得越像,你信不信最后连元婴老怪都会招出来?”
“到那个时候,发生的恐怕就是灭全族的祸事了。”推去订单,燕虹伸了个懒腰然后又趴伏在桌面上。
当年,朱鹏带着大量炼材、灵石乃至于法宝设计图来找自己炼制法宝级的流云飞袖时,燕虹就知道这笔买卖必然是影响深远的,需要以一个法宝级宝物来遮掩的神通法术,这么多年来只要当面,就无一人可逃的顶级神通。
像这样的强大力量,又有谁会不想要?又有谁会不好奇呢?
六极上人自己守得住,是因为他是元始魔门的最核心嫡传,本身也实力强大无匹,而燕家,相对来说差得太多了。
……………………
南疆战场,一座座以血与骨建立起的城墙竖立、加厚。
大地震荡,恍若地龙翻身。
在十万大山当中,有如山如海般的庞大荒兽群好似洪流般奔涌出来,角马与炎豹同行,魔豺与血虎并肩,在这一刻,山中生灵之间天敌关系似乎不再存在了,因为在此时此刻它们就只有一个敌人……一个至为强大、邪恶并且可怕的敌人,修真修仙文明。
自二十五年前的那场“大计划”被订立下来之后,汹涌的暗流就已经包围向原本平静的南疆。
南疆蛮族原本可以抗衡幽州三大宗门之一的万里军皇山,甚至偶尔在短时间内形成压制,但当整个幽州域七成近八成的元婴老怪都想对其出手时,文明的巨大差距就清晰无比得显现出来了。
大计划的名称叫作伐山破庙。
这个世界,这个位面,仅仅只需要一个强大的文明,天地气数就只剩下这么多了,你多均一分,我便少一份,那么,请你去死吧!
幽州众多元婴老怪在二十五年前联手,直接就在一次大战役中格杀南疆蛮族三名四阶生命体,然后在其后的二十五年间乘胜追击、大举攻入十万大山,伴随着一座又一座巨城的崛起,修真者全灭南疆蛮族种族与文明的姿态完全彰显出来。
走在一座新兴的土城城头之上,伸手碰触着那因为染血而微微发烫的城头,朱鹏站立的是瓮城,也即是第二层城墙,他向其下方俯视,可以看到诸宗的低阶修者正在万里军皇山修士的调配之下,杀戮着下方冲城的众多荒兽。
朱鹏站立着,而在他一旁的怒迦则坐在血土之中敲打着木鱼,伴随着“咚咚咚咚咚咚”的声响,这大和尚周身金光扩散,温暖而恢宏。
“现在这么虔诚,刚刚你动手杀戮之时,我可没见到哪怕一丝半点的犹豫啊。”身躯半靠在城头上,朱鹏双手抱肩这样笑着言道。
高阶修士攻取进击,中低阶修士守城,占据此处的金丹宗师们大多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此时此刻正在争分夺秒的补充法力、恢复伤势,然而朱鹏既没有受伤,真元法力也早已回满,因此他来到城墙之上俯览下方的战局。
“我们是在做正确的事,能够拯救这个世界不永坠地狱的,唯有修者。只要抱有此念,哪怕身陷血海也可心证菩提。”
“杀一人者证一地菩萨,杀十人者证二地菩萨,杀百人者证三地菩萨,杀千人者证四地菩萨……杀尽十万万众生,终成正果!杀即是渡,渡即是杀!佛云渡化,渡尽众生,杀尽众生,功德无量。”伴随着低语,怒迦周身那原本温暖的佛光尽数转为深沉血色。
这个家伙本就是少见至极的佛魔兼修,在现今这个位面沦丧,众生苦苦争夺一线生机的时代,他的佛魔修行刚好适应时代的背景,照现在这样一路前行下去,也许这个家伙真的可以证得四阶佛魔元婴,甚至自开道路,踏入长生道途。
位面倾颓,但却也气运增益,苍天与众生合一,都是在殊死一搏。厉若海,法灭,叶轻眉,甚至包括我身旁这个修炼佛魔之道,已经修得自己就快要疯掉的家伙,他们都是这个位面的气运种子……一个天地倾覆的大时代,自然也就会有一位位英雄豪杰涌出,力挽大厦于将倾之际。)在朱鹏思索心语之时,其身后有一名修士脚踏剑光疾飞而至。
“禀六极长老……”那名修士落地之后,先是近前准备施礼,但却被朱鹏甩袖阻止。
“不必多礼了,直接说有什么事。”
“是。传法殿,诸位老祖请六极长老,有要事相商。”那名修士开口言道。
“好,我马上就过去。”
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万大山,林荫风涌,幽紫色的瘴气盘踞不去,这十万大山被蛮族与荒兽血祭多年,可谓是自成一方天地世界了,修者的入侵触及到它们的利益,因此在这十万大山当中,修者在方方面面都被压制着。
大计划虽然好,但想要伐山破庙、毁其祭祀、断其传承、夷灭文明、夺取气运,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中央大殿,传法宫。
说是传法宫,其实就是元婴老祖对于各方面战事的直线对接平台,约等于科技文明的信号塔。
在十万大山当中,修者常用通讯灵符受干扰极大,飞剑传讯也不够便捷安全,因此每在十万大山当中建立起一座城池,中央大殿,传法宫都是要优先建立的,倒不仅仅是因为元婴老祖们的威严,更重要的是没有这个建筑就与修者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一旦被那些悍不畏死的南疆蛮族围上,稍有疏忽就是全军覆没之结局。
走入宫殿当中,四周那一面面玉镜就恍若一只只巨兽开张的眼瞳般,其视线透过万里时空传递来,元婴老祖的精神威压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势下也传递得非常清晰,如果是普通金丹宗师,在近十位元婴老祖的注视下,恐怕早已然脸色苍白,两股战战了。
就好像许多新入职场的年轻人,在遇到高阶领导、集团董事之时,他们呐呐之间无法言语,那还仅仅只是一种地位带来的威势,与现在这种生命阶位差距产生的威势,依然还有着天差地远的差距。
“元始门,朱鹏,拜见各位前辈。”双手微合并非抱拳,而是手掌面往下,这是寻仙世界的古代修士礼仪,朱鹏不卑不亢地略一施礼,便恍若那来自于四面八方涌来的如山威压,仅仅只是拂面清风一般。
“张解,此子如何,你还满意吗?”中央处的一面玉镜当中,传来法灭真人的声音,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朱鹏知道有本宗前辈在,无论是什么事自己总不会吃亏,因此更加的老神在在,从容不迫。
“张老怪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幽州金丹宗师中,元始魔门的六极不说第一,在战力上至少也是前十之列,若他都不行,那就真的只能派一位元婴真君回去了,那还不如张老怪自己回去呢,反正他实力又不怎么样。”
“凶豹你是想打架吗?现在正是战时,老夫不愿和你过于计较,不如就以闯入十万大山内部凶兽的击杀数量为准,赌上一场如何?我想要你的天怒血玉心很久很久了。”
“滚。南疆十万大山中,不知道有多少蛮族高手恨老夫不死,真冲进去我就得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再加上你的傀儡千军阵最擅群战,你这么个赌法,老子可不跟。”名号张解的元婴真君与万里军皇山的元婴境修士凶豹言语交谈着,与此同时朱鹏四面八方涌来的威压之势在消散、淡化着。
“张解、凶豹,你们两个想要赌什么自己慢慢聊。张解,你若是没有其它问题,就向六极交待事情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随着元始门法灭真人的话语,四周玉镜当中元婴老怪们的气息淡化消失,然后万里军皇山凶豹的气息也消散了,只留下代表着竹山教老祖张解的那面玉镜依然还在明亮着。
“六极,竹山教本宗出现一些问题,需要你去处理一下。这个,你先接着。”言说着,下一刻玉镜恍若湖水平面一般出现波纹扩散,下一刻一枚玉简自中透射而出,啪得一下落入到朱鹏手中。
朱鹏以神识启动玉简,首先入目看到的,却是一门名为《七幻灵识诀》神识修炼法门,由于自身以五行合修继阴阳,已修出不巧元神,修炼神识的法门对于自身来说意义不大。
但这《七幻灵识诀》却不同,它本身修持锻炼神识的内容并不太多,更多的反而是一名元婴老怪那细致入微控制并使用神识的技巧,这门神识法诀修炼到极致处,可一人控千机,驾驭千百台竹傀儡进行战斗。
一旦拥有这样的手段,也难怪强如万里军皇山的元婴境修士凶豹,都不肯同张解对赌战斗杀戮效率,这位大修士的群战能力的确是太过强大了。
“嘿嘿,老夫穷鬼一个,也并没有什么好东西酬谢你,这份《七幻灵识诀》的前篇就当作是订金,待你完成老夫交代给你的任务之后,再来找我领取功法的后半部分。”自那玉镜当中,传来元婴老怪张解的话语声。
“多谢前辈提携,前辈之事,晚辈自己倾尽全力。”收起玉简,朱鹏再次施礼这样言道,《七幻灵识诀》这门功法,的确是精妙玄奥,许多细致入微之处,发人深省。
……………………
元始魔门的朱鹏很强,非常强,但毕竟不过金丹中期的修为,在战斗力上还是受限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达到一个元婴老怪的战场价值。
张解是竹山教的老祖,虽然他是以客卿长老身份加入竹山教的,在熬死竹山教正牌长老之后反客为主,但毕竟竹山教几乎已经算是他的基业老巢了,现在宗门内有事,他不可能不紧张在意。
前线战场上一时间拖不开身,于诸宗当中选择几名合适的处理者也就是应有之意了。
六极此人不仅仅是个人战斗力在同阶当中极为强大出色而已,更有十全道痴的美誉,有这样一位金丹宗师派过去镇压,相信已经足够应对绝大多数情况了。这,也就是复合型人才的好处。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终究不可能因为攘外就把主力从前线战场上抽调下来,因此像朱鹏这样强力辅助就作为客军用来安内了。
除朱鹏以外,还会有一位竹山教本宗的金丹宗师同行,这哥们的神通法力不计,但肯定是比朱鹏更了解竹山教的形势,一起同行也的确有利于事情的解决,顺便还能预防某人出工不出力。
从传法殿内走出来时,朱鹏向四周望了望,只见天色已然昏黑了。
事实上从时间上计算,这时恐怕才下午两三点钟而已,整个城池四周笼罩的黑暗,半是雾气,另一半则是剧毒。
当朱鹏驾虹飞起之时,恰巧迎面有两道遁光歪歪斜斜得疾速飞至,速度是真的不慢,但也是真的不稳,其中那名男子似乎还受了重伤,他飞到一半时居然自法宝上掉了下去,一旁那名掺扶着的女修不由得惊呼。
也就在这一刻,她眼前烟云流转,下一刻那名男人就虚空悬浮着被朱鹏定在半空中,手边一旁了。
“好家伙,还真是伤得不轻啊。”身旁这名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子,周身隐隐有红紫色膨胀,虽然隐隐间剑眉星目,极为俊俏有型,但此时此刻颜色跟灭霸似的,在魅力值上终究还是很受影响的。
“朱……朱师兄!”有些熟悉的声音自一旁响起。朱鹏一边对那名男子施展清心咒,一边侧目。
这是一名真元法力耗损极重,神识受创,蓬头污面脸色惨白的女修,剑器破损,周身灵光不稳,甚至因为屡屡搏命,自身道基都已经受到动摇。在这样一番判定之后,朱鹏才认出眼前的女修是谁。
元始魔门附属宗派,双修府素云子,那位曾经风华绝代,艳倾幽州的道门女冠。
“啊……”在这个时候,那个灭霸……就是那个胀得像紫番薯一样的男修发出一声呻吟,因为周身剧毒已经被清心咒清除掉大半了,因此他正在醒转过来。
“啪”打一响指。
男修周身的水雾瞬间结冰冻住,这一幕却把素云子吓到了,她恍若惊弓之鸟般祭起剑器,然而对面那名男子却将身旁的冰石推向自己。
“我已经暂时镇住他周身毒气的扩散,你知道妙化宗的驻地在哪吧?我建议你再去军皇山求一些解毒药,军皇山修士长年与蛮族厮杀,双方对彼此手段的了解定然胜过我们许多倍。”
“好了,快点去吧,你男人好好调养的话,这毒伤应该不至于侵蚀道基。”朱鹏将身旁封冻于冰石中的男修推向素云子,他也真的是没想到素云子胸不大,但却居然脑残到如此的地步。
姐儿爱俏,这种事情是难免的,她的这个道侣唇红齿白,俊逸非常,若是扔到地球21世纪,只凭脸就能让无数花痴少女坐地排卵,但问题是素云子这所谓的幽州第一美人儿,他接不住。
如果素云子给某位元婴老怪作侍妾了,这并无问题,在寻仙世界非常正常。如果素云子选择某派大宗嫡传弟子,前途无量的金丹宗师合籍双修,这也没问题,反噬并不是很大,甚至于她终身身许大道,孤守一生,也没有问题。
但她独独选择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刚刚在给那名男修疗伤的过程中,朱鹏发现他体内的丹法中,隐隐有着双修府剑修的路数,换而言之这就是个散修,虽然丹成五品对于散修来说也不错了,但当年对素云子虎视眈眈的那些人,见心目中的女神最终选了这么一位……直接下狠手往死里踩的可能性不大,但眼前素云子与她道侣的惨相,若说没有被人暗中推波助澜,朱鹏是不信的。
“……终究与灵素相交一场,你让她拿我的玉符去我的洞府做事吧,我不想回来时听到故人陨落的消息。”递给素云子一枚玉符,然后朱鹏转身高飞而起。
“…………”捏着手中的玉符,看着那六极上人毫无留恋远去的遁光,素云子一时茫然。
她恍恍然然终于明白了自己师父当年对自己所说话语的意思
“强大的修为战力,未必是一名修士最重要的凭依。但,它却是保证你不坠落到底的凭依。它也许不能让你幸福,但却至少可以保证不让你不幸!”
“我们……终究不是生在一个可以肆意追求自身爱情的世界啊。”看着身旁冰石当中,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并且也真的很爱很爱自己,但这深爱,却让两人在这混沌的天地当中一并坠入不幸。
一个人幸福,如果分成两份,就变成了两个人的幸福。一个人的痛苦也一样,如果分成两份,也就变成了两个人的痛苦。
对于朱鹏来说,素云子道侣身受的毒伤并不算太严重,如果肯花时间的话他都能治的好。但对于素云子道侣两人来说,却是要命了,万里军皇山的紫煌燃毒丹,十万上品灵石一枚,素云子的道侣至少要服七枚才能除尽余毒。
然而两人都刚刚铸成本命法宝没多久,正是一贫如洗的时候,而素云子更是为了自己的道侣而几乎与师门决裂,七十万枚上品灵石,把两人的本命法宝都卖掉也未必凑得齐,更何况他们两个都受伤了。
如果是宗门修士的话,各宗丹药都可以五折乃至于更低折购买到,但素云子道侣现在都是散修身份,他们是以雇佣兵形式来参加战争的,再加上隐隐受到的各方面刁难,毫无疑问是让两人的情况越加的雪上加霜。
双修府的尹灵素虽然被自己师父牵连得不轻,但她倒是很顾念师徒情分,东借西凑给昔日的师父送来七万上品灵石,然后就拿着朱鹏的玉符去其洞府当中打工去了,对于一名筑基境小修士来说,七万上品灵石几乎是半生家底了,无论怎么算,尹灵素都已经对得起两人师徒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