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摩擦着灌木丛的声音传来,墓埃和巅亡人扭头寻视,是魔罗急匆匆跑过来。
“第二灵魂召唤场上出现俩人影,不像是单纯路过的。”他说。
墓埃拧眉,“这里?”
“不是不是,原来那个,假的那个”
“去看看。”
墓埃和巅亡人跟着魔罗往原来以焕-汀为灵魂召唤主体的场地赶去,这边树林里活死人们的喧嚣还在继续,“能想法子让他们低调一点不能?”墓埃不悦地撇了一句。
当他们三个来到原第二灵魂召唤场,魔罗所说的两个身影从小心翼翼隐蔽的状态现出了轮廓,月光下,一个英俊青年和一个女人朝他们走来
青年是幽灵,女人步履迟缓
墓埃认清了他们梭朗和焕-汀?
他如何变成了一个幽灵?她又如何变成了一个老人?
汀从被瑞内瓦-金袭击变质成吸血鬼,到现在,过去了三十几天,竟苍老了三十年。
还从没有被一个女人的面庞如此吸引过眼光的墓埃,现在不能控制自己把眼光从焕-汀身上移开,他向她慢慢走近。
巅亡人跟在墓埃身边,审视着这个因没有吸食鲜血而苍老的初生吸血鬼
大心的魔罗甚至没有认出焕-汀来。在魔罗即将对梭朗脱口而出“这是你母亲”的发问前墓埃提前叫了“焕-汀”一声,魔罗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月光照亮了汀脸上原本可以在黑夜里掩饰掉的一缕缕皱纹,难以想象这个将步入老年的女人就是之前不到二十岁芳龄的焕-汀。
从泪竹选中的女孩,到泪竹选中的麻烦,再到泪竹遗落的老人,墓埃本还可以这么来揶揄和嘲弄,只是这一次他忍住了,他对焕-汀的印象由衷的发生了改变。
两个小时前在地下魔狱,梭朗跟戈觅浓签订了幽灵契约,从这个想法在梭朗心中形成到他对戈觅浓表达出来,再到真正实现灵魂出让,总共花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引述梭朗想让焕-汀宽慰的原话,戈觅浓不但很痛快就同意了这份灵魂契约签署,还慷慨大方地把那双绝无仅有的幽灵白手套赠送给他,于是他在地下魔狱幽暗的光线下,以幽灵的身躯自由活动着,初生幽灵的轮廓不明显,故而当焕-汀听到囚禁自己囚室的门锁发出响动的时候她只望见了一双白手套在小心翼翼操作着。当她走出囚室被那副白手套带着出了地下魔狱,望清楚了白手套所属的幽灵主人,她的眼眶并非发自吸血鬼生理本能的猩红,顶过一千句言语表达。她那颗受尽苦痛与折磨、残喘的心脏在独自坚强支撑过无数荆棘坎坷后被这双善良、高尚、温暖的手捧在了中心,斑驳和孔洞被呵护起来,虽然她的伤口仍没有愈合、体力难以恢复成原样,但这个不幸女孩儿获得的是支持一个人全部意志的生存的力量!
他们成功从地下魔狱脱身后焕-汀让梭朗陪她来第二灵魂召唤场,她想见的人很多,当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规避还来不及的不幸,也不是一个一个挥手诀别,她为的是罗宾-伍诺那个受到未知领域联合诅咒的探索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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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午夜到黎明,活死人们疯癫快活在树林的另一边,岱普诺、墓埃、白菱格、巅亡人、魔罗、船长老靴、坎西玛-菲瑞、幽灵梭朗这九位围绕焕-汀坐成一个密集的不规则圆圈,这段时间里的每一刻这些人都陷进深思熟虑,衡量得失,抉择最终在黎明时分敲定。
所有人目光不自觉落到焕-汀身上,她的每一分钟都在衰老,但所有人都尊重她的决定。
九个人盟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透漏这一黎明的抉择。
之后,没有掉眼泪的离别,没有表达怜悯或珍重的絮语,众人在无言下送别梭朗和焕-汀离开第二灵魂召唤场,这个代表着曾以焕-汀为全部中心的所有过往,这里结束了她的使命,却是以另一个悲剧的开始。她无怨无悔收揽下命运的最终烙印,将这视为最后的奋斗和倾出。
她所感恩的是筑梦师梭朗,她不去定义或形容她对他的情感,她和他之间剩下的只有不长时间的陪伴,不过这种陪伴的丰富盛过了全世界。
梭朗和焕-汀朝厄贝斯加的罗德索伽大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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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愈见老态的焕-汀望见挂在梭朗脖颈上一根紫线,她问他这是什么,梭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脖子上什么时候挂上了这个东西。紫线上拴着的是一个布制的杏色荷包,他扯下荷包,荷包里放着一块布条。
当初在粲尼罗的地季花之园,筑梦师让蒂-汉留塔夹在继续留在失败空白梦境里和面临魔族威胁之间的窘境,多年前被他转让给别人收养的梭朗在这一局势下所表现出的无畏头畏尾,冒险协助他完成脱困,并一起面对魔统布局汉留塔虽不是一个较易感动的人,也不讲究生命里谁欠谁、谁还谁,但他喜欢梭朗的为人,他觉得他值得少经历一些挫折和弯路,于是在他和梭朗按照魔统指示从那个会磨损记忆的魔法隧道出堡前,默默在衣角处扯下一块布条,潦草记上了下面的简单几句话:
“我的孩子,你在我梦境里和我谈过你生命中极其珍贵的几段经历,我不想在你帮助我脱困的同时彻底抹灭或混淆掉了它们。她的名字叫焕-汀,你说她是你生命中的光芒,也许你会忘记她,但我相信只要你的心意不违初衷,你遇到她,还会再爱上她,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
落款:养父让蒂-汉留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