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准备,叫后面的人做好准备!”
埋伏在小山丘后的翼斯翼兹小团伙和一队食泪人静观其变有时候了,终于盼到它们出现。小斐蒙死盯着昂魔对抗主场西边方向的天空上黑压压铺盖而来的一片飞禽,他们的弓箭手准备代替魔族弓箭手在梨形大鸟落地之前就将其一箭击毙,让那些窝藏在蛋壳里的破壳兽于半空就胎死腹中,没机会诞生。他们的弓箭手弹无虚发。
“预备”仿佛狮子在发出嘶吼前的低沉咕隆,小斐蒙的右手轻轻上抬,一待梨形大鸟飞到他们射程之内他的手就立马拍向地面,弓箭手们蓄势待发
突然小斐蒙的胳膊像被一把铁钳夹住,他转眼望去,是魔罗魔罗的目光凝聚于上空,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的神情僵硬,寒冬的山峰未必这般严凛。
“不是”
“魔罗!”小斐蒙着急甩开魔罗有力的大手,可那铁钳反而夹得更紧了。
“魔罗?”大斐蒙匍匐上前,查看发生什么事情让指令拖延。
魔罗倏地转头看向他们,“不是!我认得,飞过来的不是梨形大鸟,是粲尼罗的黑鸦群!我认得它们!”
旧任的粲尼罗首领是不会认错自己培养出来的飞禽的
大小斐蒙定睛一看,恍然发觉,愣成了木雕塑。
“梨形大鸟呢”
斐蒙的手慢慢下滑
魔罗的脸色由白变紫,愠色突升,他想起了墓埃的场地,那里的布置和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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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灵魂召唤术的场地上空飞旋而来的正是腹带破壳兽的梨形大鸟。
这是墓埃始料未及的触目惊心
“它们不是应该出现在”贝安鲁-卡声音发钝。
墓埃的惊愕转而换成了邪魅的微笑,“走的好一步棋。”
他心里的盘算既成定局,不仅场地被泄露了,连他的布局也被对方掌握得清清楚楚
塔央挨着他最近,凝视着他反常的笑
离开场地的人中黑白菱格大巫巫女坎西玛-菲瑞食泪人岱普诺会是谁
巫师范兹林一跃跳下紫光巨狮,向天空发射了一束闪光信号,分布在场地外围的另三头魔法巨狮开始向场地中心奔腾
第二次昂魔对抗里魔族用以打压主战场全部昂族力量的梨形大鸟和破壳兽,此刻用来对付第二灵魂召唤术场地上的六个实施者和数量少的可怜的十五名翼斯翼兹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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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蚂巷尽头就着忙折返扬长而去的女巫坎西玛-菲瑞让坎西玛-德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已经顺利取到了契约纸,她便也不需要母亲的陪伴了。
进去“茶料”铺子兑换林票才出来的半透明人盖蒂儿得知师傅坎西玛-菲瑞扔下自己就走了,至少她觉得那老巫婆匆忙离去的原因就是摆脱掉她这个变幻失败的透明人,她感到十分不悦,坎西玛-德趁她还没气得把四块翠绿色硬纸板做成的林票一齐折毁连忙从她手里把这进林通行证夺了过来。
“小心灵猫之吻。”梭朗对没走过这一入口的坎西玛-德叮嘱说,虽然他记忆里明明存在一段和一位幽灵小姐以及幽灵小姐善良的教母在这同一地点上的经历。他帮她把纸板夹夹在鼻子上,然后自己也夹上。
半透明人盖蒂儿瞅了瞅坎西玛-德,她打算把对坎西玛-菲瑞的气撒在她女儿身上,不过不是现在。于是盖蒂儿跟着这对恩爱情侣一起走进了林子。
好在通过林子进到巫师道的方法梭朗没有记错,他们顺利跌下用柴草铺空的凹坑,来到巫师道。
但是至于从巫师道如何到达地下的烟莎馆,却只有坎西玛-德清晰了。
“我就要变丑了,你确定能接受么?”坎西玛-德再次问梭朗,虽然她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怀疑梭朗会有第二种答案,可她就想反复这样充满替他着想的爱意向他提问并迷恋他回答她困惑的言语和那言语吐出的方式。
梭朗还是那句话,他不在乎她的容颜会变成怎样。
幽灵坎西玛-德再次小鸟依人地贴近这位英俊筑梦师的胸膛。
“真好,你真好,梭朗你这样待我,我永远爱你!”
“你这是要去哪儿?”梭朗奇怪地看着坎西玛-德戴着白手套的手拉着他往返回灵猫之林的方向走。
坎西玛-德笑盈盈地回头看着他,“我们不去烟莎馆了,就算你能忍受那副被烧得不像样的躯壳,我自己也无法忍受我自己,我想通了,在找到一个和我一样漂亮并且愿意出让灵魂把躯壳给我的姑娘之前,做幽灵挺好的,既不会老化,容颜也依旧,你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我的样子吗?我有时候站在镜子前”坎西玛-德欣欣自得地说明着,当她看到在梭朗眼里发起的变化后她把即将说出的后半句“自己都欣赏自己这副完美无暇的容颜”给吞咽了下去。
她看着他眼里起的变化,可没有读懂。
“梭朗,相信我,要是你下到烟莎馆,亲眼看见我那被火烧伤的容颜,你也不希望我回归的。”她继续满含情意地对他说。
梭朗没有怀疑她对他的感情,他是在怀疑他自己的。
他在她刚刚的一番话里听见了一种轻浮的情愫,一时间他无法以自心底深处充满和以前他所一直珍视的感情来直视她,他这双明澈的心灵的窗口中,显现出疑惑。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来?”他问。
坎西玛-德无法说出口她从母亲那里拿到巫师勋章,又让母亲去换取了契约,接着又和他来到巫师道,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在试探他对她的情意
可是梭朗读懂了这些隐含在她表情里不愿吐露的信息。
“是我不能接受我自己,这不怨你,跟你没关系,梭朗,我真的不想让你每天面对一个丑姑娘,你值得拥有一位像我这样的姑娘”
“你没有跟我说过你还要找一个自愿放弃灵魂的人交换身躯。”
坎西玛-德看到梭朗眼里的变化越发清晰了,那是两个人中的一个在发现彼此之间的价值观并不相同时候的眼神。
“我刚才跟你说了”
“是,你刚才跟我说了。”
“你觉得这样不好?”
“我重来没有往这方面想,我不知道你会往这方面想。”
坎西玛-德露出不懂的神情。
如果梭朗这样说,他没想过她会以皮囊定义未来和生命,没想过她会因为容颜的缺损而抛弃存在,她把美丽的皮囊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她宁愿做一个游荡的幽灵也不想做回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命,她试图去捡另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念的、绝望的灵魂的便宜,以换得一副过去岁月里不曾与自己想干的皮囊,这些都是他重来没有在她身上想到的,他如果这么跟她说,她也许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