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兽的长鸣声提早响起,囚徒们簇拥着走出牢笼,主动抵达各自所属工种,到的快的人可以抢到好用的工具和相对好做的活计。
最后囚徒的牢笼中只剩下三个人:梭朗,瘸子坦丁,和一个已经被累死的男人。
“昨晚又死了三个”走在最后面的几个囚徒低声议论着,每天累死多少人往往可以成为他们一天下来的谈资。
一个黑衣守卫带着一个驼峰兽像往常一样逐一检查牢笼,之后把这三具尸体抬上了木板车。
鼻子歪斜着贴在硬板子上,后背上将近三百斤的重压,梭朗睁开眼睛,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扔到了最底层。他醒得晚了,现在被当成死尸一起押运到堡垒一层的侧门,等着信号声发出他和瘸子坦丁就得被秃鹰叼走,扔下悬崖,或是成为猛兽们的喙中食。
如果他现在挣扎着起来,驼峰兽就会重新把他安排到囚徒中间继续干活,最多痛扁他一顿,不过一大早晨是这帮魔鬼最懒怠的时候,所以这是现刻对于他来讲的上上策,也是对于瘸子坦丁的下下策,坦丁的躯体会被摞放到尸堆的最上面,不再有机会偷换到运往地季花之园的那批里了。
他该怎么办
他想着,他认识瘸子坦丁不超过十天时间,坦丁只是他的第五位筑梦委托人,坦丁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为什么要想这些借口?如果真的是因为自保的私心违背对委托人的承诺,干脆承认就好,何必列出一个个理由来开脱和伪善?存在自己身心的审判官自始自终都是明朗一切的。
木板车忽地戛然停下,好像是有什么人挡住了去路,守卫们交谈了两句,可是被敲击的隆隆声盖过了,梭朗只听到个“越”字,木板车又动了起来,路线变了,梭朗的心里慌乱起来。
整座堡垒的布局梭朗不能说全部摸透,但是这阵子他和坦丁计划实施之地的路线他是有清晰辨识度的,自己和其他两具尸体正在被运往地季花之园。
现在他真正得为自己忧虑了,他会跟着尸体一同被活埋在地季花之园下。
他想挣扎,这才发现他身子被压得实实的根本动弹不了,他发声呼救,可是各种混杂的动工噪声无情地将他微弱的呼救声掩埋,此刻在他脑海中只充斥着三个字:我完了。
地季花之门被打开,无眼驼峰兽推动木板车进去了。
地狱月季嗅到了死尸的味道,欢快地扭动起来,扭移到傀儡树的根上,它们待哺的进口再次形成
梭朗不再呼救了,现在只有一只无眼驼峰兽,噪音又这么大
木板车一倾斜,三具躯体被倒入地季花之口,土粒开始向中央滴落,合拢,梭朗挣脱了搭在他身上的坦丁的一条腿,他把手指放在坦丁鼻子旁,已经没有了呼吸,坦丁的筑梦完成了。
“祝贺你。”梭朗对坦丁说了一句,然后悄声地在地季花之口完全合拢前爬了出来,驼峰兽果然没有察觉,他挑着地狱之花的空隙躲到傀儡树后,脚下再向前一步便是悬崖。
现在他只要在这里安静地待到天黑,等月亮出来。
梭朗协助瘸子坦丁筑梦的交换条件就是坦丁告诉了他一个逃出魔罗堡垒的方法——未知领域。坦丁对梭朗很坦白,他讲明了未知领域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的危险性,但的的确确是逃离这里的方法,只要他在离开未知领域的时候再拉上一个**,他就不会再回到这里。
由于各个环节的危险不确定性瘸子坦丁不敢轻易尝试进入未知领域,他的瘸腿经不起折腾,所以他宁愿选择筑梦。
梭朗靠着树皮坐了下来,他像吹烟圈一样向空气里吹出口气,回想着瘸子坦丁的梦境原以为他坦丁的梦里会首先筑造出一些穷困者生前所梦寐以求的奢侈品,梦境的开始部分也就是不经提示的潜意识筑梦里,是最能暴露一个人深层思维的,坦丁的深层所想是他所见过最朴实、最简单的一个散了的集市,一个温馨的小屋,几个邻居,几条狗,亲人和爱人,蓝天和白云夫复何求的梦里余生原来就是只靠不多的魔力可以建成的,这一次颠覆了他一向不曾怀疑的概念:筑梦质量与魔法资质成正比。
魔力,眼泪和月光,梭朗把思想又拉回到自己的逃亡之路上,他摸了摸口袋,焕然一惊,口袋里原来放着两个小玻璃瓶,一个盛装魔力液,一个盛装泪水,现在他只剩下一个泪水瓶?
另一个一定是刚才被倒入地季花之口的时候从口袋里划出,跟着瘸子坦丁一同被埋了!
梭朗移步到傀儡树的另一面,举头望着二楼的露天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