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这把绿剑,奇怪的感觉这把剑也在看着她。
离开竹林的路上,焕-殇的脑中一直回响着看林人临行时的嘱托,“像珍视你们的生命一样珍视这把剑。”对比这句话的含义殇更注重的是对看林人的承诺,以此作为报答,现阶段仅此而已。不知晓历史的人不能够明朗某种事物所具备的意义,没有切身参与过历史的人永不会体会那种痛彻骨髓的经历。
走了一段路程她们便来到了这个感觉上很是熟悉的国度,即使她们从没有来过此地,那是因为这是她们父母的家乡。
“厄贝斯加国度。”芙望着不远处足有两人高的石碑念道,“我们到了。”再看看前面稀疏的人流和零丁几处房子,初踏入世的新鲜感倍增,这也让她们开始幻想着自己的父母曾经就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和各种人交往,也会偶尔在这街道上走动,和熟悉的人打招呼吧。
“要找到梭朗这个人,恐怕只有他知道父亲的下落。”对双亲的思念顿时涌上殇的心头,从来都是和父母朝夕相处的她们转眼间相别了竟有三年之久,父亲母亲还好吗?他们在哪里
“很快就会见到父亲母亲了。”殇知道这话只能表示她内心的期待。
“嗯!会的,会的只是,现在好饿。”芙摸摸肚子,已经能听到肚子里面有一种叫饥饿的寄生物发出了抗议声。
天色渐黑,她们选了一家店面优雅、新绿装饰的商铺,铺名叫“缤多小铺”,但是进去了才知道是卖水饮的,这可不能填饱肚子,于是她们转身准备往外走。
商铺老板是一个大眼睛、体态纤瘦的年轻女人,见到自己门可罗雀的店铺好不容易来了两位客人连忙上前叫住了她们。
“想喝点什么?亲爱的们,过来看看,这里有各式各样的茶饮、果饮。”
芙客气地摆了摆手,“不了,我们想买些填饱肚子的。”
“填饱肚子的我们店里也能做。”这时从商铺的里屋走出一个不胖不瘦,面庞英俊的年轻男人,他的出现不禁惹得店里其他女客人多瞧上几眼,“想吃什么,女孩儿们?”
殇和芙见商铺老板这么热情便不好意思再拒绝,选了位置坐下来。
“面食就好。”
“那就两碗牛肉面?”
“也可以。”
“稍等,一会儿就好了。”英俊男人迷人的脸庞上露出能够融化冰雪般的温柔笑容,随后他在各种有意或是无意的注视中进了店铺的后堂,女铺主走过来和姐妹俩坐在一起,迅速打量了一下她们,“你们是外地来的?”
“我们从竹”
“从南边的郊野那来,”殇打断妹妹会暴露她们行踪的回答,“看望亲人。”
“哦哦,南郊那边离这还挺远的,你们一路走过来的,累坏了吧?”
“还好吧,就是有点饿。”芙羞答答地笑着,“您经营的这家商铺?您是老板喽?”
“嗯呢。你们看起来比我小几岁,别‘您’、‘您’的了,叫我姐就行,刚才那个是我未婚夫,去给你们做面了,叫他哥。”
“嗯好,那姐姐你知道罗德索伽大街怎么走吗?”殇满心都是寻找父亲。
“你们亲戚住那啊?这里这条叫嗒州街,离罗德索伽街隔着好几条街呢,中间还得穿过一片树林,最好是能雇辆马车,要不然走到那得累个好歹的。”
“那哪里可以雇到马车?”
“出了我的铺子沿街直走,过了路口就是麻子街,那一溜多的是‘栈地’,租马车都在那,价格也合理。”
“太好了,谢谢您!”
“哎,这一天天的守着个店闷死了。你们在这能住上几天?来一趟不容易,四处转了没?”
“还没呢,这附近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芙问。
“游玩的地方倒不少,就这条街直走,遇第一个路口向右拐就是劳青湖,再往前走”
两姐妹和这位新认识的漂亮姐姐很聊得来,心里都洋溢着对当地人如此友善热情所带动的喜悦。聊话间她们的面来了,男铺主也坐了下来加入她们的闲谈。殇心里想着,这对情人真相配啊,难得都生的一副好相貌,人还这么友善。
吃完了饭殇和芙付了钱,这一对年轻铺主热情重复着随时欢迎她们再来,不要见外。虽说是初见,却能像朋友一样待见,真是遇到了好人。
天完全黑下来了,她们按照女铺主的指示沿街直走到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对面有一家挂着“栈地”的三层小楼,就在她们准备过街的时候,右手方向一驾四轮马车横冲直撞飞奔驶来,情急之下芙抓住姐姐向后闪躲过了马车,与此同时从马车里滚落出一个人,是个和她们年龄相仿的女孩。
女孩灵敏地站起身,她可能经常干这档子事,不然没法解释她是如何做到从那么快速度行驶的马车上跳落下来却安然无恙的,反倒是殇和芙这两个过路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救我!”女孩站起来的第一句话。
殇和芙目瞪口呆。
很快,解释那辆马车急速驶过的原因出现了,马车的后面追着两个骑快马的卫兵呢,再后面有少说十余个穿着灰色制服的骑士,“别停下!继续追!”打头的发号完命令后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其余士兵接着追赶驶离的马车。
那个不明身份的女孩一句“救命”,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在寻求一个替死鬼,或两个。在这两个字脱口而出、骑马士兵还没赶来之前,她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剩下殇和芙傻乎乎地捂着蹭破的臂肘站在路口,当逢士兵赶来,她们便成了质问的对象。
黑夜是最好的混淆视听的帮凶,姐妹两个的身段和那个逃跑的女孩在这个帮凶的帮衬下是可以被认为极其相似的。
那个刚刚从马车跳下、带着擦伤的女贼一定就是这两个女孩中的一个,这是两个打头卫兵下马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如果无辜的那个不想成为帮凶就乖乖闪到一边去!”其中一个皮肤较白的卫兵对着殇和芙吼道。
好端端走着路突然被高处的花盆砸到后听见有人喊着:是你们偷了我的花盆,这大概就是殇和芙现在的切身体会,她们完全懵住了。
“是说从马车上跳下的那个人?她跑掉了。”殇头一次面对说话这么凶的士兵,说起话来也没了底气,何况她一向怯懦。
“当我们傻瓜骗?”另外一个左耳鬓角处生着半月形胎记的士兵几乎是咬着牙说话的,“别以为这次你还能逃掉!既然这么不老实,两个一块带走!”
“怎么能这样,我们真的不是”芙挡在殇身前反抗着两个士兵。
一个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的邋遢老头步履蹒跚地走过来,看得出他在尽全力倒腾着自己那两条不中用的腿。“等一等,你们好像抓错人了。”
“臭赖街的,瞎搅合什么!”皮肤发白的那个士兵不客气地喝道。
殇和芙对老人露出感激的神色。
“可我的确看到这两孩子是一起的,她们刚打嗒州街过来,是从一个商铺走出来的,走到这就遇到你们了,你们不能这么抓人啊”
经老人这么一提醒芙果断反驳道:“没错,我们刚从那边那个地方吃过东西出来的,这可以问商铺老板。”
这时周围已经惹来不少围观的居民,两个士兵心里开始犯嘀咕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声小到近似耳语,这种交流的方式往往能在企划一个阴谋时派上用场。
左耳鬓角带疤的那个小声说:“这次再抓不到人事儿就闹大了。”
皮肤发白的那个眨了下眼睛表示这是一定的了,“那就随便挑一个带回去。”
话说到这里,显然从他们最直觉的判断中已经感觉到目标锁定错误,但是真正要抓的人这档早就没影了,那辆马车还在追赶当中,况且这次上级下达的命令是全部捕获,没有理由让他们逃脱一个,有的话也得归咎于他们办事不利,而这个理由很不幸就是事实,所以他们得想个办法。
“老办法。”耳朵鬓角有疤的那个使了个眼色,然后声音放大到正常化对着皮肤发白的那个说道:“你去把她们说的什么商铺老板叫来当面对峙,我在这守着。”
皮肤发白的卫兵按着芙指的地方把那对年轻情侣找了过来。姐妹两个看到商铺铺主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她们冲他们扬了扬嘴角,但令人略发心悸的是她们并没能从对方的眼神或是任何一个可以回馈她们求救信号的举动中获得她们想看到的,大概是因为两个铺主在跋扈的卫兵面前紧张得没了表情。
“认识她们两个吗?”
“不认识”大眼睛老板娘瞧了瞧说道。
芙不禁惊得向前迈了一步。
“不过是才到过我们那吃过饭的。”老板娘又补充说道,这才使得姐妹两个提起的心落了下来,但接下来她们所听到的话便成了一块沾满污渍的石头重重砸在她们落下的心上。
“她,”大眼睛老板娘指了下殇接着说:“是的,才不久到过我们铺子吃的饭,另一个,”她摇摇头,“没见过。”那漂亮动人的面孔上竟找不出一丝说谎话的痕迹,她的未婚夫在一旁静观着。
“看,你花眼了吧,她是一个人走过来的。”耳旁有疤的卫兵朝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子脚前蔑然吐了口唾沫。
“好了,没工夫再墨迹,带走!”皮肤发白的卫兵配合着赶紧说道。
耳旁有疤的卫兵瞪眼瞧了瞧,用手攘开芙,狠狠抓起殇的胳膊。
“不对不对,是她,不是她,这个是从商铺走出来的,她才是逃犯,她”皮肤发白的那个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好了,知道了,别废话!”
两个卫兵终于动作一致地推开殇,粗鲁地把芙架在中间,芙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既无辜又无助地扑腾着翅膀。
既然事情弄明白了,围观的人也就散开了。
殇叫住转身离开的商铺老板,“你们怎么能这样!”
英俊的男铺主转过来看着殇,“你还好意思问!你们摊上卫兵还牵扯上我们,罚了我十个银币你来赔啊!滚开!”
此刻的殇失忆了般再也想象不出这两位铺主之前的模样,这是那两个人么?和善优雅、彬彬有礼这两个人和之前她与妹妹遇到的让她们心获温暖的那个俊朗的哥哥,那个漂亮的姐姐竟然是同两个人?
这对铺主为何这么做?他们跟她们并没有仇,之前也的确相处得来,但是当商人和利益这两种东西碰到一起后,他们的产物最擅长的就是做一件事:翻脸比翻书还快。
殇不能丢下自己的妹妹,她漠视了两个模糊的影像,急忙追上卫兵,以一个帮凶的身份和芙一起被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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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白脸卫兵给了多少?”女铺主面带余惊地问她的未婚夫。
“十个银币。”男铺主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银币在手里掂了掂。
“哎,这要比那两碗面赚的多多了!”女铺主顿时连仅剩的愧疚带着廉耻一同丢掉了。
“你净注意小钱,两碗面算什么,才卖她们十五个铜币一碗。看这,才叫会捞大的。”男铺主自负地夸耀着,漂亮女人冲她会心一笑。
卖给姐妹俩的两碗面是男铺主悄悄跑到斜对面专门做面的一家商铺以四个铜币一碗的价钱买到,然后转卖给这两个外地女孩,再加上刚刚配合士兵抓人所得的回馈,他们从这两个倒霉女孩那里赚取的“恩惠”总共是十个银币又二十二个铜币,这是一笔天上掉下来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