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初哭喊着,繁缕沉默着,凤咏和白兰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陵游急急忙忙从弟子晨会回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大清早在这吵什么?如果不是都去参加弟子晨会,你们想想现在这是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一定要这样?父子一场,本来就是缘分,何必弄得这样呢?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至于这样,大喊大叫的吗?”陵游朗声说道。
正初看了一眼陵游,恨恨说道:“他从来不管我怎么想的!叔叔你说,母亲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没救了!”
陵游有些为难:“这……从我这么多年所学来看,是。”
“那你告诉我,这些年,我这个所谓的父亲,是不是在为了自己的私欲,强留着母亲,强行炼丹乞求起死回生,浪费清荫阁的天材地宝,就为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正初大声说道。
陵游看了一眼正初,在看了一眼陵游,没有说话。
这时候,凤咏出来打圆场:“正初,你不要这样大喊大叫的,繁缕前辈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救人吗?你不要这么激动嘛。”
“救人?把母亲解冻然后喂食丹药强行运气,不行了再冻起来,母亲都成了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你们都说,姐姐和母亲一模一样,我硬生生是看不出来!我看不出来那个被折腾到不正常的东西是我美貌的母亲!你们没见过吧!你们去看看啊!”正初非常愤怒。
凤咏有些奇怪,不能认出么?白苏去世的时候应该还比较年轻,怎么会认不出呢?难道……
凤咏突然想到刚刚正初说的,这么多年白苏的遗体被不断解冻不断冰冻,可能已经腐坏了,不然正初不可能认不出,毕竟那么相似的人呢。
如果这样说的话,繁缕所作所为确实是太过了。
正初看着繁缕,冷冷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吗?这样对待自己的爱人?可怜我母亲啊!活着时候跟着你受苦,死了因为你受苦,你还所谓的救她?你翻遍医学典籍,你可曾想到一个救她的方法?你没有,你根本不是在救人,你是拿来做实验!你来试验你发现的所有丹方!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那不是为了救她吗!我夜以继日,翻遍医书!我就是为了寻找让她起死回生的方法!难道我错了嘛?难道我错了嘛!”繁缕有些激动。
正初冷冷说道:“你当然错了,你大错特错!你有没有想过,母亲是否愿意呢?”
“我……我不知道,她死了!她死了!我学医多年!救过无数人!我救不了她!我就是救不了她!”繁缕更加激动。
“放过母亲吧,也放过我,我已经不想看着母亲再被这样折腾了。”正初深深叹了一口气:“唉,还有,文州我还是会去,你让不让,我都会去,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我需要自己解决。”
说罢,正初拉着白兰和凤咏走了。
正初刚刚出林荫殿,便拉住正初:“正初,你……”
“我没事,哥哥不用担心。”正初转头给凤咏一个微笑,看起来还和初识时候一样。
正初看着有些尴尬的俩人,笑了笑:“没什么的,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有些话说出来反而舒服了。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和父亲关系这样吗?因为我们每次交流,都像是吵架。”
“我……”凤咏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眼前这个,难过又在努力微笑的少年。
他在该享受父爱,该快乐长大的时候,为大人考虑一些事情。
“你们都觉得我不该对他这样吧?呵,你们还没见过母亲吧?来,我带你们去见母亲,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了。”说罢,正初拉着两人,朝清林殿走去。
绕过清林殿,走到后院的后面,有一个山洞,正初打开山洞的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这肯定就是冰室了。
寒气中夹杂着一丝腐败的气味,还有很多药材的气味,凤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闻错了,但是如果没错,那正初所言,倒也不算太过分。
跟着正初走进冰室,走过一排排珍藏天材地宝的柜子之后,终于走到了冰室的尽头。
冰室的尽头是一个小屋子,寒气逼人,腐败之味更重,凤咏和白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正初看到两人,淡淡笑了:“还要进去吗?闻到这个味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算了,还是进去看看吧,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正初打开了冰室,一股剧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冰室中央巨大的冰块上面,躺着一个腐败到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正初淡淡笑了,指着那个东西,说道:“你们看,那便是母亲,你们告诉我,我怎么可能,对着这样的母亲,和他好好说话?我花容月貌的母亲啊,现在变成了个什么东西?嗯?这些年,不断地解冻,用药,运气,冰封,到底把我母亲折腾成了一个什么东西?如果能够好,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呢?现在呢?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啊。”
凤咏只看一眼,便再也没去看过,令人作呕的气味,不忍直视的白苏,凤咏顾不上恶心,只想逃离。
白兰直接不忍看,转过头去。
正初看着俩人的样子,淡淡笑了,关上了门,淡淡说道:“走吧,这里不适合交谈,我们出去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去,凤咏疯狂吸着新鲜的空气,压制着恶心想吐的感觉。
正初看着俩人,笑了:“我第一次见到时候,直接吐了,还被他打了一顿。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曾经想过,我的母亲有一百种美丽的模样,就算我从别人口中知道,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我也以为,她应该就像被冰封起来的美人,再怎么,也该是个普通的妇人,谁能想到呢?我的母亲居然是这样的怪物……谁能想到呢……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满怀欣喜,我万分期待的母亲,居然是这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