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一座气势恢宏的古城,七十年前永泰国太祖皇帝李桑在平定天下后将都城迁至此城,自此,中原九州三十一郡进入了永泰李氏统治的时代。
李桑大帝薨世之后至崇德王朝李稽帝已是第四世了,其父皇李滨留给李稽的不仅仅是幅员辽阔的江山社稷,更多的却是国家的内忧和外患。
李滨生前子嗣众多,一共育有七个皇子和三位公主,除三皇子李尧早年夭折外,其余六位皇子为争极位,明争暗斗大打出手,最终二皇子李稽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但在太子李勉被废黜的龙袍案事件中李稽一直被太子利益集团所诟病,以至民间一直流传着李稽是靠着陷害皇兄上位的传言。如今李勉虽被幽禁在凉州,但却仍有一帮士大夫暗中支持,这让李稽十分恼火,却又无可奈何之。
除了自己的六弟李昊外其余几个弟兄无不是在觊觎皇帝宝座而蠢蠢欲动,而他们背后的势力根基深厚,短时间内自己也是无法轻易撼动,这让李稽的许多政令在实施时大打折扣,李稽对此苦不堪言。
北方蛮族赤垣国早年被李桑大帝打的没了脾气,因惧怕李桑的威能,赤垣国三十年不敢南下一里,北方边境四州出现了长时间的和平与繁荣。
李桑之后的李滨时代,赤垣国也出现了一位英武明主宇文葛,在宇文葛的治理下,赤垣国成为了北境实力最强大的国家,赤垣先后灭了贺茫、贾孚、车师等国,如今到了宇文靖这一代,赤垣国已号称拥兵四十万,是永泰国北部边境名副其实的豺狼之师。
崇德三年除夕,安阳都城下起了鹅毛大雪,皇宫禁城高大的城墙内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早已高高挂起,更加衬托出银装素裹的雪景。
批完最后一道奏折后,李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天的劳作使他感觉到有些疲惫。身边的宦官常乐见状立即奉上一碗参鸡汤,李稽呡了几口之后顿时感到精神了许多,于是早早来到母后淑庄太后的宫中。
李稽是一位孝子,每年的除夕,他都是与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一起度过的。贞羽皇后早已在太后宫中与婆婆共叙天伦,李稽进入后一家人更是其乐融融喜气洋洋。
酉时刚过,禁城内外响起了阵阵的爆竹声,城里的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开始请神驱鬼,喜庆丰年。祭拜祖先后李稽与妻子及母后也开始吃起了年夜饭。
就在一家人寄语新年憧憬未来的时候,宫外传来了内侍总管常乐的声音,“启奏吾皇、淑庄皇太后、贞羽皇后,云州骁勇将军吕锡良八百里加急战报,到!”
李稽听闻后大惊,云州距京师安阳千余里,是抵御北境赤垣的重要屏障,今日收到战报,也就是说战事在昨日就已经打响了!
打开奏表后李稽看到了吕锡良的战报,“启奏吾皇,昨日赤垣国突袭云州崇川郡,因仓促迎战准备不足,仅一日我军已失安康、荷丘、越岭三镇,伤亡守军七千余人,现敌军十万围困崇川郡城,末将已调遣云州安远郡驻军增援崇川。无奈崇川、安远两军总兵力仅有五万人,与来犯敌军实力相差悬殊,若此时赤垣再犯安远空城,则云州危矣。恳请皇上恩准从允州、凉州调兵增援云州,十万火急。”
看罢战报的李稽眉头紧锁,一旁的淑庄太后早已看出事态严重,立即安慰道,“皇儿勿忧,国事为大,你赶紧去处理边境战事吧,我这里有皇后陪着就行啦!”
“谢母后体谅,儿就不陪母后了,紫凝留下来陪母亲继续用膳。”说罢李稽匆匆离开太后寝宫,来到宁德殿并召集群臣紧急议事。
半个时辰后百官齐聚宁德大殿,通报完战况后李稽征求起群臣的意见来,“众卿家都说说吧,这仗该怎么打?”说完李稽的目光留在了六弟李昊的身上。
百官听闻北方战事后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朝堂之上变得一片嘈杂,看的李稽心头烦恼不已。
与皇帝眼神交流片刻之后李昊跺出一步高声道,“启禀吾皇,臣李昊略有拙见启奏皇上。”
李昊在李稽登基后被册封为中书省中枢令,是永泰帝国除了皇帝以外掌握兵权的第一人,如今边境突发战事,李昊理当挺身而出。
“讲!”李稽十分期待这位皇兄的意见。
“回皇上,赤垣此番选择隆冬之际突袭吾朝边境定是早有准备,恐其意不在云州,而是凉州!故臣建议,让云州吕锡良坚守崇川郡城,撤回安远援军,以防云州顾此失彼陷入困境。而我们真正要做的是派兵驻扎凉州以防赤垣南下。同时可调允州的一部分骑兵骚扰敌军后方粮草供应,”
李昊短短数语就像是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引起朝堂上下一阵热议。李稽听完后没有言语,谁也猜不透这位皇帝的想法。
就在这时,督卫府大都督左勋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依老臣之见,李中丞的意见不敢苟同。此刻应立即从凉州发兵增援云州,同时调仓州、霸州的驻军进凉州,这样既解了云州之围又可预防敌军进犯凉州。”
左勋乃李桑大帝手下大将护国公左玉之孙,若论辈份乃算得上是当朝皇帝李稽的叔父辈,左勋在朝中德高望重,因此他的一言立即得到了众官员的支持。
李稽听完左勋意见后似乎略微点了点头,但也未立即表态,等朝堂稍微安静下来后,李稽朝着中枢令李昊问道,“李中丞,这云州乃是与赤垣接壤的重要屏障,如今赤垣两倍于云州军又是猝不及防的突袭,而李中丞弃云州而不顾欲意如何?”
“回皇上,且看地图。吾朝与赤垣接壤共有三个州郡,云州、凉州、允州,此番赤垣跳过允州直奔云州似乎来势汹汹,但却不合常理,恐有古怪。”
李昊说完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左勋后又接着道,“允州乃地处最北缘的突出部,三面均被赤垣围着,若按常理来说理应首先攻打允州最为稳妥,但北蛮却舍近求远更冒着被允州军包夹的危险而不顾袭击云州,却是为何?”
李稽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大殿金柱旁的炭火炉后轻轻道,“李中丞,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