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办?”殷漩看着围成半圆的四幅画。
“太后什么意思?”曹洛蓉问道。
殷漩眨眨眼,道:“宣扬。”
曹洛蓉眉头大皱,细细琢磨片刻,道:“不是没有古人作过这样的画,可却无一能流传下来,只存在于一些隐晦记载中,为什么!因为朝廷不许,唯恐被千夫所指,战乱,人祸,乃至天灾,作这些画如给朝廷耳光,即便是前朝名相公孙甫,也只敢以泪画雨,暗道不公,可这四幅,直白,有力,一点儿拐弯抹角都没有,如若公布于众,太后必惹得满朝不快!”
“这是我师父作的,不说太后不久行了。”涂小果出言道。
“幼稚。”曹洛蓉冷哼一声,道:“如果不用太后名义,谁把这些画放出来,谁就要死,这画更难逃被毁命运,国师亲自在场也镇不住,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总而言之,就是不能让安乐的百姓知道,我朝有人间地狱。”
“可这河北都成那样了,成立百姓都知晓,时常议论,也不见朝廷阻止啊!”涂小果虽然精明,可看事情还是太简单。
曹洛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说你爹死了,和你亲眼见到你爹尸体,会一样吗?”
“你!”涂小果大怒,正要开骂就被姐姐给阻止了,虽然她也觉得这话不好听,不过她知道,曹学士现在心里很不爽。
“可太后已经吩咐了,如何宣传,就是我们的事了!”殷漩皱眉道。
“邪魅眼没说什么?”曹洛蓉看着殷漩。
“没有,就说我快些便能赶上年夜饭。”殷漩摇头道。
“这家伙又把难题交给我!”曹洛蓉不爽的骂了一声,沉思许久后才喃喃道:“如果要让士族不干预,让百官哑口无言,就要……对了,年夜饭!”
甄琬闻言立即惊讶道:“对啊,年夜饭!”
“年夜饭怎么了?”卢清好奇了。
曹洛蓉一笑,道:“果然全是素呢!”
“年夜饭吃素!这,初一十五不吃肉的的确很多,可除夕不算在内,多数还是沾的,不过这算什么招?”卢清糊涂了,她只是一个戏子,虽然戏中有些阴谋手段,可她只是学个表面,并不会去多考虑。
“你看看瑞雪兆丰年,这镇上,挨家挨户的,把过年准备的余粮,新衣都赠送给难民了,这宣的是什么!是人性,是大宁子民的美得,若让太后下令全国年节斋戒,还不能如以往那般简单,必须要多禁,不能吃肉,不能沾辛,夫妻不能同房,不可饮酒,不可办喜事,禁一切欲,惩一切恶,凡不尊崇者,抓住后游街示众,然后打入大狱关他十天半月,反正过年,春耕前放出来即可!”
听曹洛蓉这番话,众女都傻了。
这也太狠了吧!
“这还有两天就除夕了,恐怕传不到全国吧!”卢清皱眉道。
曹洛蓉摇头道:“不用传全国,而是要让中州百姓知道,他们的遭遇全国上下都一样,而理由,便是筹善,只要筹够足够的善款,就无需持戒了。”
“可朝廷百官会答应吗?”殷漩和是很清楚这帮人的。
“这个太简单了,先把瑞雪兆丰年放出来,得到百官赞许后,他们还能反悔吗?”
一听这话,众人心里同时暗道:“曹毒妇!”
“看来,谁也别想过好这个年了!”殷漩觉得太后真是未卜先知,只是看了一眼画,便能洞察这后续的事件!
翌日,突然传讯要上朝,惹得百官都有些懵,这年节将近,天气寒冷,平常如果没大事,是不用上朝的,即便出了事,也是站在最高层的那几位进宫密议。
可今儿个天还没亮,宫里就来人传讯,弄得好多官员不满,但没办法,还得去。
太后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中的百官,沉默良久,直到下方有窃窃私语声时,她才轻咳一声,朗声道:“最近,有人给哀家送了些画,哀家不得其解,希望众卿家为哀家解读。”
“就为这事?”百官悄悄的议论声更多了。
随着两名太监将漆画连带画架抬到殿内后,太后才道:“众爱卿随意看吧。”
百官称谢,不过却没有一下子用过去,而是目送几位大臣到画前,他们则跟在后面。
“谢大夫,看明白了吗?”萧近低声问道。
谢翊笑了笑,也低声道:“略懂!”
“这画,应该出至国师手笔吧!”萧近摸着胡子道。
谢翊呵呵一笑,却故作糊涂道:“这老朽可不知!”
萧近白了他一眼,立即就将他拉到一旁,把位子留给变得官员,也给他们两人私聊的空间。
待到了一旁,萧近又凑近谢翊一分,声音压得更低道:“我看,这事没这般简单,国师身在鲁州,弄了这一幅画过来,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记得方才太后的话吗,送了些,不是送了幅!”
“那萧伯的意思是?”谢翊半眯着眼睛悄声问道。
“太后与国师必然想尽快解决齐鲁之事,可你我都知……”
不等萧近说完,谢翊立即打断道:“你知,我不知!”
“你!”萧近如被咽了一下,浑身的不爽,没好气道:“是,可事不能做绝吧!”
谢翊扭头看着萧近,老脸上满是沉重道:“如要做尽,何必作画!”
这话把萧近给点醒了,惊了惊后,声音压制到沙哑的问道:“难道,国师真能和平解决这事?不可能吧!这就是两把刀,一把扎前心,一把扎后心,动则死啊!他为何去做这件事,难道你就没想过?有人就是想让他死!”
谢翊不可察觉的瞟了一眼龙椅上的太后,嘴皮似乎都没动一下,却传出声音道:“可有人想他不死!”
萧近一愣,顷刻间也醒悟过来,脸色却更加不好了,嘀咕道:“如此我们也要被夹在中间了,你难道想过着天天被两把刀顶着的日子?”
谢翊斜眼看着萧近道:“我觉得,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萧近不解。
“我们不是一直这样过来的吗?”
听谢翊这话,萧近愕然,可不是嘛,虽然他们现在向着太后,可之前呢,那不是两把刀子,而是四把!
陛下,太平道,太后,殷家,这站位可太难,他们只能站在中间。
如果不是瘾毒爆发,太平道无疑是最尖锐的一柄刀子,谁也没料到,他们竟是至刚易折,最早败下。
而太后彻底掌权后,出人预料的没有重用殷家,殷家也老实的没有争,只是保持原状,拿到的最大权力也只是主管科考之事,这明显是要留名,流芳百世,不想把自己搞臭了。
而陛下,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自然不用着急,所以目前,就是太后和那个人角力了!
本来大家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认为局势已定,太后过过瘾就会退下,却不曾想,她似乎起了疑心,想玩久一点!
“就为了国师?”萧近是越想越惊。
谢翊却老神在在,面无表情道:“难道,就不能是为齐鲁百姓?”
“呃这……”萧近无语,可这有什么错吗?身为国母,她为子民本事理所当然,偏偏,他们就喜欢搞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