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董策伸着懒腰站在学子庙大门前,身旁,小虎趴在地上打盹,而在小虎另一边,一袭书生装扮的柳素低着头,边抚摸着小虎,边低声喃喃。
这一幕,让不少路人都惊恐的避让,不敢靠近学子庙大门分毫。
“董公子,昨夜素儿因与姐姐多喝几杯,有些晕头了,至于那些胡言……虽确是素儿心意,然,却有威胁之词,您若不喜,其实不用顾及素儿的!”柳素是头也没抬,自然让董策看不到她那紧张到极点的玉容。
“有美人送怀,焉有不喜?”董策觉得柳素此言完全是废话,他一个健全的男人,对美女的投怀送抱自然高兴,不喜?那不存在,当然也要看谁,若换做曹洛蓉,虞珑,王满儿这些女子,董策唯有拱手谢绝道:“抱歉,在下无福消受!”
“美人!董…郎真的如此看待素儿吗?”柳素低语一声,不难听出,她言中有欢喜。
董策却沉默半响,方道:“实话,你是个让人着迷的女人,无论你的容貌,身段,气质,才学,我想全天下没有一个正常男人能拒绝,只是我也弄不明白,董某何德何能?”
柳素忽然起身,直视董策道:“素儿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到董郎妄自菲薄,若连董郎也算无德无能之辈,试问天下,何人敢称英雄?”
“你别这样看我!”董策受不了柳素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暗想是不是自己错了?柳素并非静如处子,而是枚一点即着的轰天雷?
柳素俏脸一红,急忙移开目光,轻语道:“是素儿鲁莽了,但也怪董郎!”
“得,咱俩……咳,烦心事也就不提了,你这一路回去多加小心,以我观测,江南势必要乱,我会让人护送你一路到姑苏,保护你和柳爷爷。”
以柳素的聪慧,岂会不知,董策心里的烦心事是她不在乎姐姐,董郎也不提吕箫箫,这样的决定虽伤害了他人,可这就是情,它是自私的!
“素儿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董郎,素儿会说服爷爷的来京养老的!”柳素说罢,便上了马车。
“老四,保护好柳娘子。”董策对一旁的钟家老四道。
“教主放心,属下以性命担保!”钟孝展抱拳道。
“什么性命,你作为领队可别做傻事,万事,躲为上策。”董策说完,这才看到柳素始终不舍将车帘放下,依然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由苦笑上前,亲自帮她放下车帘,道:“你长得如此红颜祸水,随意视人不是害人吗。”
“素儿才不是祸水!”柳素拦下了董策的举动,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又在瞬间化为秋水,眼眶微红道:“董郎保重!”
“你也保重!”
董策挥手送别了柳素后,拍拍小虎,让它跟随自己回到学子庙中时,正好看到曹洛蓉衣衫不整的跑了过来。
“人都走了。”董策提醒道。
“啊!怎么不等我?”曹洛蓉顿时不满了,白了董策一眼后道:“肯定是你,定是你在素儿耳边说我起不来了,她才会走的!”
“是就好了。”董策说着,便要往房间走去。
曹洛蓉赶紧拦住他,道:“我要准备乡试了,现在素儿不在,你得找个人伺候我。”
“你娘的。”董策眉头大皱,但旋即想到什么,便点头道:“行,教师楼不是有个女子住进去了吗,就她了。”
“那不行。”曹洛蓉显然知道冰美人,立即摇头道:“她不要人伺候就不错了,你是不知,她天天劳烦素儿帮这帮那的,整一废物,也不知你要她何用?”
“嗯,我也深有同感。”董策认真的点头道。
曹洛蓉似乎丝毫不觉得董策也在讽刺她,继续道:“所以你一定要给我买一个乖巧懂事,特别会伺候人的丫鬟,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
“嗯,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董策摸着下巴道。
“有,冯伯走了,今天没人烧火做饭,你让六子也给我准备吃的,还有,我要几本书,你的图书室里没有,我要亲自去找,你要给我钱,反正你也不差这点。”
“那你顺便把丫鬟一起买了吧,反正我买的东西你也看不上。”董策说着,便对里屋叫道:“六子,把那谁给的押金都拿上,你陪曹娘子出去采购点东西。”
“好咧。”六子急忙忙的跑了出来,恭敬的对曹洛蓉道:“曹娘子,我们何时走。”
“急什么,我还没跟你们教主说完事呢。”曹洛蓉说着,突然又拉住准备要走的董策,低声道:“如果你敢辜负素儿,我定不饶你!”
董策一愣,既而头也不回挣脱曹洛蓉的拉扯,道:“你自求多福吧,瞎操心什么。”
“你以为我想,我就不知道素儿哪只眼睛瞎了,会看上你这邪魅眼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曹洛蓉说着,还不忘比划了一下插花的样子。
背对她的董策自然没有看到,而看到的六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内涵,所以只有曹洛蓉明白,是她将这朵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早已察觉柳素心思,她也不想看到柳素失望离去,然后与邪魅眼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她给柳素灌酒,激她去向邪魅眼说个明白,是分是合,此生也再无遗憾。
柳素走了,董策的生活依然没有改变,从白天忙到晚上,一觉醒来,继续。
国安府的应聘者逐渐理解了董策的全新感念,也渐渐发现,国安对未来大宁的重要性!
于是他们学得更加刻苦,年轻人嘛,能有一个平台施展抱负,谁不乐意?
此时中州边境旋门关内,一青年躺在草地上,听着一名樵夫向他汇报着什么,末了,青年起身戴上斗笠,从衣兜里掏出如画卷般,由一卷卷纸张包裹的东西,将其绑在一起,然后装进一个布袋里。
樵夫看着青年这个举动,有些疑惑的问道:“就这玩意,能弄死何朝修吗?”
“放心,以前在金陵我就见识过教主使用,那威力,足矣把头牛炸得四分五裂,更别提区区一个人了!”说话青年,正是董策派来暗杀何朝修的钟家老五钟孝凌。
“这般厉害!那小的能否见识一下?”樵夫兴奋道。
“当然,不过可要站远点,否则很可能会被那些官兵抓住的!”钟孝凌慎重道。
“五哥放心,小的就是远远看一眼,小的先在这里祝五哥马到成功!”樵夫抱拳道。
钟孝凌点点头,临走前忽然想到什么,向樵夫道:“对了,事成之后,先别急着把情报上报,我们要确定何朝修真的死了,才能上报,明白?”
“这是自然,否则咱们脸可丢大了!”樵夫苦笑道。
“嗯,明白就好,我也丢不起这个人。”钟孝凌说罢,便往关内驿站走去。
正如董策所料,御林军不会为了剿清白莲教而大批离开中州,故此,在灭了中州三个白莲教的窝点后,何朝修便被三十名御林军押送,打算直捣黄龙,联合鲁州守军灭了白莲教总坛,抓完大鱼后才好逐步清剿。
这帮人在驿站休息了一夜后,便要启程前往鲁州。
何朝修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御林军没有把他当做犯人,故此他坐的也非囚车,而是普通马车。
此刻,何朝修正在盘算,是这一路寻机脱身,还是到了鲁州后再想办法,来个里应外合?
对于背叛白莲教,何朝修其实没有想过,但是背叛一部分人而保住性命,他还是能狠下心的!
何朝修不傻,他很清楚,就算帮朝廷灭完白莲教,他也未必会得到重用,毕竟,一个为了活命而出卖曾经主子的人,谁敢乱用?况且,他要出卖的还不是别人,乃是他的生母!
所以何朝修只想拖,拖到机会到来!
只是他也没想到,朝廷更不傻,根本不给他多少时间,想从小鱼抓到大鱼,没这么好的事,他们要直捣黄龙,攻打白莲教总坛。
何朝修在白莲教总坛长大,对那里的情况自然十分清楚,所以他有价值,但打完总坛后他的价值便没了,因为更多有价值的人开始自我表现了!
“绝不能如此下去!”何朝修想到这,突然,他嗅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要在前年之前,这种味道何朝修绝对没闻过,但今年过年时,可谓是满街都飘散啊。
“烟花味?此地怎会有这种气味?难道不过年也有人喜欢放这玩意?”何朝修胡思乱想间,马车就这样慢慢动了起来,何朝修鼻尖中的硝烟味很快淡了,这行人出了驿站,越行越远,眼看就要到旋门关口时,突然“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大地都为之一颤,何朝修所在马车四周是一片的人仰马翻,蹄声阵阵,惨叫四起。
等众人回过神惊恐的查看究竟发生何事时,却愕然发现,何朝修待的马车已经化为了碎渣!
碎渣中,一片的血肉模糊,脚不成脚,手没手样,四分五裂肉碎满地,看得人触目惊心,几欲呕吐。
“真没意思。”钟孝凌从驿站的马厩里走出,看着关口下的一片狼藉,撇撇嘴后扭头便走。
当初教主还提醒他小心何朝修跳马车,一定要趁乱补他一箭,结果,这家伙愣是一点没察觉,或许察觉了,但根本不知自己有多凶险!
这也正常,换做他钟孝凌,早已知道炸药厉害的他,若突然嗅到硝烟味自然惊得一蹦而起,远离凶地。
然而何朝修见过烟花,甚至很可能还玩过,可是,烟花的危险他应该根本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