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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彩头

    镇江府这两天流传一道消息,闹得是街知巷闻,几乎全府的人都快知道了。

    这个消息用简单来说就二字“变钱”可就这简简单单的两字,瞬息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办法,钱啊,这可是钱啊!

    有谁不爱钱?

    有谁不想有钱?

    而变钱,还是空手变铜板,铜板变黄金,此等神技就算没法学得,若能见识一番,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也有人不屑的,不过这些人要嘛就是有钱人,有嘛就是没事嫉妒的,都在少数,不提也罢。

    前儿个听闻那变钱的青年说还会出现,弄得许多人昨日在市集苦等一天,但这并没有灭了他们的热情,今儿个还是来了,唉,这闲着蛋疼的人是自古就有啊,并且绝不少。

    不过,当这些想看戏法的人再次来时,竟发现,日上三竿的市集人数竟然比往日多出了一倍,而且几乎都聚集到了一处,正是前天青年变戏法的巷口。

    瞬间,喜欢热闹的人欢喜涌去,啷啷着让个道便想挤进去,奈何啊,刚插进一个脑袋就给人挤出来了,弄得好些人郁闷不已。

    “呵呵,连铜锣都省的敲了。”董策拧着铜锣才从巷口里走出,便看到这幅场景,不由苦笑一声。

    “哎呀,小哥你可总算来了!”边上,茶摊小贩看到董策,瞬间两眼放光。

    自打前天董策在这里玩了几手,他茶摊的生意就从没断过,比起过节都要好,故此再见董策他能不欣喜吗,为此啊,他还特意增加了三张桌呢。

    “早啊,生意不错嘛。”董策冲着茶摊小贩拱拱手。

    “咱都是沾了小哥的光啊,若不是小哥,咱的茶水能卖这么好吗。”小贩是连连搓手道谢。

    “嗯,不过啊,这只是暂时的,若想把生意做大,回头咱聚聚?”董策神秘一笑道。

    “唉吆,聚,聚聚好啊,当然要聚,得了,不打搅小哥了,您请!”这小贩倒是人精啊,知道见好就收,没有让人厌烦的印象。

    董策点点头,吩咐涂平他们把道具准备一下,而自己则先撑撑场面,现在几乎是人满为患了,自打他出现,边上群众的叫呼声就没停过。

    “各位父老乡亲,别……。”

    “别别了,快变啊!”

    “就是就是,变戏法的这么多,偏就你话最多。”

    “老子是来看你变戏法的,不是来听你废话啊。”

    “赏钱搁着了,给爷来点实际的,这钱你就拿去吧。”

    “快变,快变,快变……!”

    汗!

    董策一句别来无恙都还没说出来呢,就被人们群起而唾之,可怜他那顺手拈来的忽悠词也甭念了,来直接的吧。

    “都喜欢钱是吧,好,我给你们!”董策说着,翻手间,一张纸出现了。

    众人顿时瞪大眼睛,定睛一看,却集体愕然,因为董策手里的纸是钱没错,然而却不是银票,而是冥币啊!

    这大清早就有人拿着冥币在你眼前晃,能不晦气吗?

    瞬间便有人不满了,纷纷指责董策,甚至都有一些想动手,但不等他们行动呢,董策便笑道:“既然大家不喜欢,那好,我撕了。”

    “不行,等会儿我还要下赌场呢,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的好运都让你的死人钱吓跑了。”一个高瘦汉子突然啷啷起来,让刚刚从巷子里抱道具走出来的张小贵浑身一颤,扭头望去,不由大惊道:“咋是……”

    不等“爹”字出口,他的嘴巴就被眼疾手快的涂平一把捂住了。

    “别乱说话。”涂平狠狠瞪了张小贵一眼,但又想起教规,不由和蔼一笑,道:“这叫托,教主说了,古语有云,有托在,才精彩!”

    没错,开口的正是张小贵他爹张大贵,话说,这对父子名字可真够随便啊!

    张大贵昨夜被董策揪着练到深更半夜,总算把这些词给记熟了,刚才说出来心里还打颤,生怕被人给识破了,拆了他们的台,不过看到根本就没人理会他,胆气这才壮了不少。

    “吃了!”董策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阴沉道:“兄弟,不用这么绝吧!”

    “谁让你大清早的拿着死人钱在咱们面前瞎晃荡啊,不让你吃了你都不懂什么叫礼数!”

    “是啊是啊,快吃了,吃饱了快变。”

    “吃了,吃了,吃了……”

    戏法都没开始变,人群再次激昂起咆哮,先声夺人便是如此!殊不知,这里面带动气氛的人,基本上就那三四个!

    “好,我吃!”董策恶狠狠的说完,竟然真就把冥币唰唰几下撕得粉碎,随后一把塞进了嘴里。

    “唔!”人群呼声咋起,他们没料到董策居然会真吃,毕竟冥币而已,说晦气也要看情况,否则你叫人家卖冥币的都跑荒郊野外啊。

    不过,董策吃着吃着突然就停止咀嚼,脸色难看的轻咳一声,张嘴就吐出一物在手里。

    “咋了?”

    正当众人一呆时,突见,董策手中一团东西被他打开,竟是一张完好无损的冥币!

    “不是吧,他不是撕碎了?咱完好无损了呢?”

    “神奇啊!”

    观众是惊叹不已,然这还没完,随着董策一脸歉意的说了一句:“用错法了,不好意思!”紧接着,他再次将冥币撕得粉碎,往嘴里一塞,未等咀嚼呢,他似乎被呛了一下,突然一咳,顿时,伴随他的咳嗽,嘴巴竟朝天喷出一片星星点点的火红碎片。

    “咱便成红色了?”

    “不可能吧,难道我眼花了?”

    一些观众正惊讶时,突然,一人指着董策惊呼道:“大家看,他嘴里还有一段吊着呢!”

    “咦,还真是,什么玩意啊?”

    只见,咳嗽过后,董策嘴角竟叼了一条细长的红布,而董策自己也是一脸错愕,忍不住伸手慢慢拉扯,但谁能想到,这红布竟是越拉越长,渐渐的居然都比人高了,可这还没停呢,在众人瞪大的目光中,董策把红布条一端递给小跑过来的涂小果,涂小果抓住布条就开始往边上跑,而那红布还不停从董策嘴里冒出来,再看董策喉结一上一下,吞咽不停,看得不少人都是喉咙发痒,似乎他们呼咙里也有条布似的。

    涂小果还在退后,红布条仍旧不停的变长,此刻都过两丈了,却仍旧不停。

    众人是瞪大眼睛啊,何时见过这等神奇的场景,董策嘴里的红布就像是流水般源源不断,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当涂小果跑到人群边上,没法在跑远时,董策嘴里仍旧叼着红布条呢,看得人不由感叹,这要是永远也没完了,那这小子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叼着一条红舌头了?这可真够好笑啊。

    但让他们失望了,随着董策自己拉扯,嘴里红布又拉出丈许后,突然尾端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知为何都大松一口气,暗叹:“总算完了!”

    董策也是大松一口气,把红布头递给一个叫朱石头的九岁男孩,说道:“石头,把这红布挂在边上的木桩上。”

    “好的教主。”朱石头木讷的应了一声。

    “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叫哥。”董策拍了拍朱石头的后脑,后者却奇怪道:“那有八百遍这么多啊?就两遍吧。”

    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多做事,少废话。”

    “是!”朱石头应诺,拿着红布走向前,与涂小果分别开始把红布绑到钉在人群前的木桩上,让一些靠得特别近的观众郁闷倒退。

    董策这才冲观众道:“唉,先前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看在红彩头的份上,放过在下吧。”

    “不行,红彩有了,可没彩头啊!”顿时就有人叫了起来,没跑的,就是张大贵那四个托中的一个!听得有些人都不爽了,暗想这人存心来刁难的吧?没完没了都。

    “是哦!”董策则装出一副醒悟的表情,双手一合一分,一条红布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正当众人猜测这红布也会连绵不断时,却见随着董策手抓红布狠狠一甩,猛然间,红影一闪一聚,竟奇迹般的变成了一朵布缠的火红大花!

    “哗!”人群哗然。

    “好!”

    “妙啊!”

    “有种的,再来一个!”最后吆喝的除了张大贵还能有谁,弄得他身边几个观众都受不了了,低声道:“你小子还有完没完啊,人家变个戏法容易吗,你存心刁难的吧?”

    “我看就是,他十有八九是人家小师傅的同行!这同行是冤家的,能不来刁难吗!”

    这些话吓得张大贵赶紧一缩脑袋,慢慢的往后退去,他的位置瞬间就被人给霸占,那几人也懒得理会他了,全当自个猜对了,得意的朝董策叫道:“小师傅再变一个吧。”

    “靠!”

    虽场面看似杂乱,但董策早已练就在此等场合中,仍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岂会察觉不到张大贵那头的情况。

    不过他也不在意,招呼来涂小果,将大伙花递给她道:“去,绑到红彩上。”

    “是,董大哥。”涂小果甜甜一笑,接过红花,微笑着面对观众,并高举红花游走半圈,这才系上红花。

    而董策给涂小果红花后,果然随手又变出了一朵,在人群又一阵的叫好声中,把花交给了朱石头,可惜这石头没人家小果那种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木讷的拿着红花直愣愣走到红布前往上一挂,看得董策暗暗摇头。

    这五个孩子,两个因为才四五岁,帮不上什么忙,小果最大,十二岁,也很有表演天赋,十分适合当助手,张小贵天赋也很不错,可惜太调皮,目前还是少让他上来瞎倒腾,而朱石头,虽老实巴交,但人如其名,缺乏表演的先天条件,不过目前玩筷子却是他玩得最好,因为他最坚持,没事就拿着筷子转啊转的,这点让董策很是满意。

    学他们这一行,天赋固然重要,但坚持才是首要!

    开场表演做足了,董策盘算着也该来点猛料了,至于变钱,不是不能,此技对他而言是信手拈来,只是能在这行吃香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练一门到极致,另一种则是花样百出,前者涂平他们显然做不到,所以只能玩花样,故此董策要带着他们尽快适应,好接手,他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辈子,这辈子董策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戏法只是其中之一,但还有更多事他想尝试,满足上辈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