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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苍生皆刍狗

    县长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切事情。刘备确实来过,他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威武汉子,还有四千丹阳兵跟一千个带着弓箭的胡骑,一来就跟跟县长说:他是奉州牧之命来调兵的,打算在驰道上迎击曹军。

    对于这事,县长本来颇有疑虑,毕竟他们也可以选择投靠曹军。毕竟合乡离兖州很近。可是这位平原县令让身边两个汉字路了一手惊世骇俗的武艺之后,让同为武人的县令大为折服,接着其中一位武艺高强的张姓汉字胸有成竹地说:只要把县兵给他们,定然可以把曹军杀得大败!

    县长经不足劝说,加上县尉在一旁煽风点火,所以县长就把合乡县一千五百个县兵借了出去,他相信了那个张姓汉子的话:曹军必然大败。

    等到曹军击退伏兵,浩浩荡荡杀来合乡县的时候,县长后悔已经晚了,只能拿着印绶出来投降。

    听完县长的叙述,何珅已经明白,另外几个附近的县城也是这样被刘备说服的。所以才有了数量虽多,却步调不一致的伏兵。

    在这个时代,枭雄自然不止是曹操一个。刘备说服这些士兵,也知道裹挟之下不会有太大的战力,可是他却选择赌一把,如果能够凭借这些伏兵打乱先锋军的阵型,他会毫不犹豫地利用四千丹阳兵和一千乌桓胡骑进行冲击,收掉曹仁的人头,给予曹操惨痛的损失。

    如果不能,大不了就是撤退,留下一堆不设防的县城,如果曹军分兵守备,只会削弱军力,如果一意前行,还要担心有细作前回城中策反县民。

    刘备现在手中有一千胡骑,随时可以抄小路绕回这些县城里,只要得到县城的补给,那这些胡骑就可以凭借强大的机动力对曹军进行无休无止的滋扰,要知道曹军还带着十万民夫,可经不起骑兵滋扰,杀得狠了,随时会激起民夫哗变。

    何珅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曹洪:“将军,这合乡到郯县,中间尚有阴平、昌虑、阴平、丞县、兰陵、襄贲六县。每一县都有县道连接驰道,兰陵和襄贲两县更是坐落在驰道之上。若不控制六县,这一千胡骑随时都可以在我军后方得到补给”

    曹洪微微一笑,朝着县长说道:“汝等听到了?尔等既然能送兵,下一次,自然就可以送粮”

    县长立刻叫道:“不敢!下官再也不敢了!下官定然紧闭城门!不让”

    没等他说完,曹洪手中长杆钢矛向前一送,直接刺穿了县长的喉咙,把后面的话都变成了咕噜噜的冒血声。

    跟在曹洪身边的军侯见状立刻策马绕过了县长身后的县丞和主薄身后,环首刀出鞘,接着马匹冲力,接着斩断了两人头颅。

    此时曹洪的一万右军也来到了他身后,何珅看到曹洪的动作已经知道他下一步命令是什么了,心里没来由地微微一颤,这是他内心深处对生命仅剩的一丝敬畏在作祟,他杀过人,还杀过不少人,可是他知道,接下来的场面,一样会拷问他仅剩不多的良知。

    “传令,屠城,鸡犬不留。”曹洪一句话,换来了右军声嘶力竭的狂吼,也宣告了所有把县兵交给刘备的那些县城的下场。

    史书上这样描写曹操二战徐州的场景:“皆屠之,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让何珅没想到的是,他尽然有幸成为了这句话的见证者。

    杀戮,是强者的狂欢,弱者的梦魇。没过多久,右军已经全数冲进了合乡县,何珅面前曾经能够主宰县城命运的三人已经被踩成了肉饼。现在站在城外的,除了曹洪跟何珅之外,还有一屯五十个军士,这是专门保护曹洪的亲卫。

    无尽的吼叫、狞笑、惨呼声,由小变大,从合乡县里传到何珅的耳朵里,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之中,还有无助的呻吟和卑微的求饶,甚至有稚童的啼哭和利器插入肉体的摩擦声。

    尽管隔着一堵城墙,何珅依旧感受得到现代战争永远体会不到的残忍和绝望。

    “永曾不打算进去玩玩吗?”曹洪看着何珅问道。

    语气满是淡漠,好像他现在不是在屠城,而是在玩一场电子游戏,正询问着小伙伴要不要拿起手柄跟他一起玩。

    不知道为什么,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杀戮的何珅现在感觉自己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压抑住从胸口冲到脑门的热流,他只能拱手以更加淡漠的语气回答:“末将还是都尉的军侯,可不好跟将军的麾下抢功。”

    “恩说得也是,永曾可知道,州牧自从起兵之后,就没下令屠城过。这个刘玄德倒是让州牧破例了,好家伙啊!了不得。”曹洪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闻他只是青州刺史田楷麾下的一个平原县令。”

    “恩吾对此人也不怎么了解,似乎在讨伐董卓的时候尚有一面之缘,不过听州牧说,此人当时还在公孙伯圭的账下,公孙伯圭我倒记得,就是他身边的人,吾记不住了只是州牧听完子孝兄被伏击的始末和俘兵的招供之后就笑着说:尚不知晓公孙伯圭麾下竟然还有如此人杰,竟然让吾进退失据!”

    曹洪说完,何珅不知觉地想起了一句话:“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或许从这个伏击开始,曹操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名声不显的平原县令了吧。

    “然而此人的诡诈却没有得逞。”何珅说道。

    曹洪却摇头:“算是得逞了罢!州牧在徐州大开杀戒,整个徐州都会人人自危,自然就会拼死抵抗了,徐州难打啦。”

    说完之后曹洪对身边一个军士喝到:“进去告诉他们,赶紧完事点火,别弄过头了,州牧可是有严令在天黑之前要回到驰道上的!再跟他们说一次,鸡犬不留,也不要留一粒粟米”

    一直站在曹洪身边的那个军士闻言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喜色,拱手领命,提着手中长戟飞速地跑向那充斥着绝望声音的县城。

    显然,他希望自己还能赶得上最后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