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走？”
数分钟后，当洗完澡的禹拓随意地披着衣裳出来时，看到的是蹲坐在原地像在发愣的宋忻。
「难道是趁此机会赖上了？」
宋忻低着头不好意思看禹拓，毕竟这货目前是衣衫不整的出浴状态（？）。
“下边那么多人，我怎么走？”
听得出来，宋忻的语气有些恨恨的，夹杂了些许不甘，如果抬起头看眼神的话，一定是充满哀怨的吧？
那么多人……
说起来，禹拓依稀记起，自己之前回来时楼道里好像确实挤了蛮多吃瓜群众来着，那些跟他还有宋忻一样刚来学院不久，有不少还怀揣着美好理想的有志少年，因为精力实在过剩，所以一些充满八卦之气的信息往往会得到这些人的过分关注。
简单点说，就是不能被他们正面撞见就对了，女的晚上从男的房间里走出去什么的……
“啊，不能光明正大下去的话，你还可以翻窗户下去啊！”禹拓想了想，宋忻之前就可能是借着雾气偷入进来的，那么现在故技重施再下去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再看看窗外，嗯，今天晚上天气貌似不错，夜色渐临、月朗星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咳咳，那个。”禹拓摸了摸鼻头，他虽然是一时心软，想放过宋忻算了，但是天公不作美，这雾一言不合就散场，着实让他无语得紧。
“你之前就没做什么后手准备？”
“……”宋忻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看他，又看看窗外，咬着牙，泪水如断线的珠链一般掉了下来。
禹拓：……
又来了，禹拓自认为不是什么善心过剩、正义感爆棚的烂好人，但早先对宋忻有一些认知的他，清楚地知道对方现下并不是在演戏装可怜，她是真的在哭。
那眼神之中透出的，是愤恨，是真情的流露，对这样的她，实在无法认为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这也是禹拓干脆放她一马的原因。
“这看来除非是再次起雾，不然估计走不掉了，呐我说，要不将就着在我这过一夜算了？”
“……”
宋忻当然还是不回话，她又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随便你吧……”
“……”
宋忻简简单单的四字回答，用的却是阴森森、仿佛不带感情的语气，不过她这一句，让就算不是在开玩笑的禹拓也没有一起过夜之类的想法了。
万一半夜被她捅一刀怎么办？
“那么，果然还是送你回去吧，等我下好了，很快。”禹拓说完，便走开准备忙活了，宋忻仍旧低着头，连禹拓要做什么都没有去看。
片刻后——
“好了，来，把这个戴上，然后我和你一起出去。”
“……”宋忻抬头，看见禹拓拿着一张纸，纸上画了个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人脸。
戴上……
这个魔鬼，也想用邪术控制她了么！
宋忻本来有些空洞的大脑一下就清明了很多，那一刻，她仿佛清晰地感受到了被邪术支配的恐惧。
“不要！”她直接吓得大叫一声，向后紧缩一下然后采取双手向后撑地害怕式，两只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妖魔般，散发出惶恐不安的气息。
禹拓：……
他觉得，今天无语的次数有些多过分了。
「不过是准备用独家魔术……不对，是法术暂时改变一下面貌好混出去而已，至于弄出这么夸张的反应么？」
他又回头看了看纸上画的人脸。
虽然原型是用的墨承的脸，不过因为已经几个月没看见，所以是不是一样就不好说了。但这并不是重点，以普通人的视角看的话，这所画之人眉目端正、面容俊朗，没问题啊！完全不像是怪物啊！
那宋忻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喂，别闹，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下面那群八卦丧尸男可是很麻烦的，如果你想过了今天还好好活着的话，就乖乖听我话，晓得不？”
说起来，也得亏是还能用家里人教的法子弄出这种伪易容术，虽然缺点是对象为他人的话，就必须得自行供给魔力，但宋忻是谁？魔术学院的学生，说她没有魔力用于自给简直就是笑话。
本来在临出门之前，公孙贺和公孙琪曾经交待过他，不要轻易把家传法术演示给外人看，但眼下禹拓实在没有别的招数了，一不能杀了她，二不能留她过夜（被她杀），不伪装了弄出去，还能怎么办？
不过，他倒是忘了，自己虽然饱受八卦困扰，认为那是不让人好好活的深重折磨，但宋忻没有，所以，他话里的那句“过了今天还好好活着”就理所当然的变味了。
更糟心的是——
一句“晓得不”接触到宋忻的耳膜，同时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禹拓为了让她配合一点不耍小性子，便再次利用起了先前的浑话。
他放了一些电。
这当然是为了再现他所谓“一日丧命散”的效力。
那一刻，宋忻又感受到了被“天下第一奇毒”支配的恐惧。
她颤抖着，不光是身体，还有大脑，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沦落的现实，只是在脑中不断回想起不久前父亲交代自己的场面。
……
“拯救臻臻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过考虑到对手太过复杂和危险，你不要和他起冲突，尽量收集有关他的情报就好，之后的事情交给为父，明白了么？”
“明白！爸爸等我的消息吧，我一定会抓到他的把柄的！”
……
对不起，不但没能救到堂姐，而且连自己也陷入魔掌了……
宋忻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悔恨的情绪了，应该说，她已经绝望了，那一双空洞而无神的眼睛，配上一脸被玩坏的表情，她就这么静静的，毫无反抗意图地看着禹拓，看着这个在父亲口中都被评价为“复杂而危险”的敌人。
禹拓：……
「虽然不知道这丫头突然怎么了，不过……不抗拒了就好。」
丝毫不知自己差点就摧毁了眼前人意志的禹拓，一脸怪异地将画像往宋忻的脸上靠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身上用法术，效果如何实在是很值得期待。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纸张与宋忻的脸颊接触的前一瞬，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