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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两难

    是夜,月明星稀。

    雪停了,但寒风依旧凌冽,一阵又一阵地撞击到门窗之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房间里很暗,但禹拓没有开灯,他静静的盘坐在床上,既不练功,也不睡觉。

    只是在默默地发呆。

    “唉~”

    叹了口气,似乎是感觉有些冷,禹拓把棉被拆开裹到了身上。

    「我会死么……」

    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种念头,从白天结束与公孙贺的交谈后开始,只要一想到有关学习法术的事情,他就仿佛再一次看到一群黑衣特工拿着冲锋枪包围了自己。

    那感觉,不寒而栗。

    他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生命能够重来一次,当然不能白白浪费,倒不是变得胆小怕死了,只是,作为一个人,禹拓理所当然地会生出符合自己所处境地的欲望和贪心。

    准确点说,是贪恋。

    他贪恋活着的每一次呼吸,贪恋每一寸踏过的土地,贪恋——

    好不容易才有的亲情。

    手掌伸出,魔力涌动,一阵白光耀眼过后,钢管再次出现了。

    “嗞~嗞~”

    禹拓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钢管,目光充满了柔和,就像是在看一件珍爱的艺术品一般。

    直到电流的声音逐渐消弭,他才如自言自语般开了口:

    “伙计,你觉得我是学法术好,还是学魔术好呢?”

    “嗞~嗞~”

    “呵呵,不知道啊?你倒是诚实呢,想法跟我一样。”

    “嗞~嗞~”

    “嗯——我就搞不懂了,这学个法术为啥还会招灾咧?以前那些练珐伦大法的邪教徒,也没见他们被枪毙啊?”

    “嗞~嗞~”

    “什么?你说贺伯没说学法术会死人?嗯……好像的确是,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学咯?”

    “嗞~嗞~”

    “唉……啊啊啊啊!”禹拓郁闷得向后一倒,两眼直挺挺地瞪着天花板,却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我真是越来越有中二病的迹象了,跟个钢管都能聊得这么嗨,明明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

    “嗞~嗞嗞嗞嗞~~”

    仿佛是在抗议一样,钢管突然暴出了比普通时候要强烈一丢丢的电流,然后再次归于平静。

    “好了伙计,不要动不动就放电了,你浪费的可是我的魔力啊!”

    ……

    出乎意料了,钢管竟然真的没有放电!

    “呼!真是的。”

    反正明天也没有什么事了,充当是考虑的时间,禹拓并不在乎魔力的消耗,他把钢管随手靠在床边,双手抱头,闭上了眼睛。

    「如果我选择不学法术的话,贺伯和妈妈他们一定会很失望吧?」

    这似乎是一定的,当自己的后辈都不愿意再继承自己的衣钵之时,对身为老师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悲哀。

    虽然,他们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老师。

    就禹拓个人的意向而言,还是倾向于学习法术的,毕竟要学就学厉害的,麻不麻烦都是其次,换个概念讲的话,就是不可能因为懒得用手机,而去写信啊!

    「唉,真是个两难的选择哦。第一个按钮一百万,第二个按钮有五十的几率中两百万么……想不到我也有一天要做这样的选择题呢!」

    “吱~吱~”

    “嗨,伙计,不是让你安静点么?”

    “吱~吱吱吱~”

    “哟呵?你还反了天了!让你安静点听不懂人话?”

    正是烦闷的时候,禹拓恰好是对噪音相当敏感,也顾不得自己其实是在强迫一根钢管懂得人话了,心头一怒,立马就坐将起来。

    不过,钢管却并没有任何异常。

    “嘁,还是瞪眼大法管用么,个死钢管,真是……”

    “吱~吱吱~”

    “哎嘿!你这个……”

    “吱吱吱吱……”

    正准备再次躺下的禹拓被这又一次响起的噪音彻底惹恼了,但此刻,他终于发现了不对。

    「似乎,不是这破钢管放的电声啊……」

    声音不断地传来,而且好像离自己不远,禹拓眉头一皱,貌似想到了什么,翻身下床就打开了灯。

    禹拓的房间里布置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之外就基本没别的东西了,此时灯一打开,眼尖的他立马就瞥见柜子旁边的墙角处,有一道黑影闪过。

    “我天,还真是。”以手扶额,禹拓显得有些郁闷,现在,他总算是知道异声的来源了。

    所谓“农夫们的大敌”、“病疫传播者”,还有一系列的其他负面称号,老鼠这种生物,在这异世界也是一样存在。

    如果是平时,禹拓只当是没看见,这种玩意,打死一只还有一窝,这异世界又没老鼠药之类的东西,根本不用白费气力。

    但是现在的他……

    “哼,你个小兔……哦不,是小鼠崽子,小爷正好心情不好,今天要不把你打得脑袋开花,我禹拓名字就倒过来写!”

    正好是当作放松心情的活动了,禹拓把灯一关,集中精神,眼睛瞪得溜圆。

    老鼠是怕光的,如果开着灯,估计它出都不会出来,所以禹拓索性把灯关掉。而身为一名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很基本的要求,再加上他的夜视能力算是不错,也不怕会就此变成睁眼瞎。

    拿起钢管,禹拓小心翼翼地向着老鼠最后消失的角落走去。

    ……

    “呜呜~”

    寒风拍打着门窗,和禹拓那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灯火通明。

    “吱呀~”门被打开了。

    公孙贺抬起了头,却见得是公孙琪进来了,合上书本,微笑着道:

    “夜深了,小姐不去休息么?”

    “不急。”公孙琪来到公孙贺对面,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拓儿他……会想学法术么?”

    “这个嘛~”公孙贺看了看公孙琪的脸,发现没什么表情,稍稍考虑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学什么倒是无所谓的,对吧?毕竟,他的主要属性不是土,没办法继承我们一脉的。”

    “这我知道。”公孙琪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涌出一丝哀伤。

    “十二年了,好想家呢。”

    “是啊。”公孙贺眼望灯台,目光有些涣散,“想归想,可惜,不能回去呢。”

    沉默……

    “如果,小少爷决意不学法术的话。”寂静多时后的开口,但公孙贺却刻意避开了上一个话题。

    “就让他到魔术学院去学习吧。”

    “那是当然,我公孙琪的儿子,绝计不能只当个平凡人。”顺着公孙贺的话,她也没有再提有关“家”这一沉重的话题。

    “不过,就算拓儿决定要学法术,我也会送他去魔术学院的。”

    “哦?这又是为何?”公孙贺眉头一挑,略感疑惑地问道。

    公孙琪白了他一眼,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了,“贺叔啊,你老啦!事情都记不住了,拓儿他的魔力主属性终归是金啊,这方面我们怎么教他?”

    “哦…哦!”拍了拍额头,公孙贺恍然大悟一般,不过随即,他就失笑了起来。

    “呵,小姐这么一说还真是,不服老不行呢,我也已经五十了,或许,以后得改口称老夫?”

    “噗嗤。”公孙琪一下就笑出了声,“没那回事,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贺叔不老,还是那么年轻。”

    “不老?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我现在,出去买个东西,人家卖东西的婆姨都管我叫老大爷哩!没错,是老—大—爷啊!”

    公孙贺故意把音调拖得老长,说完还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不过他这般表现,倒是让公孙琪的笑声愈发地欢快了。

    不过为了不让公孙贺觉得难堪,她也没笑太久,站起身来,轻声道:“为了不让贺叔你真的变成老大爷,我就不多留了哈,早点休息吧。”

    说完,公孙琪也不等他回答,径直就转身离去了。

    “哼,这丫头啊,还是跟小来一样调皮。”自言自语了一句,公孙贺又拿起了正在看的书,突然忘了自己合上之前看到哪了,呆愣片刻后,也只得是半气恼半无奈地关了灯,准备睡觉休息。

    ……

    与此同时,禹拓的房间内。

    「特么的,这老鼠……简直是成精了!」

    胸口微微起伏,禹拓正坐在床上思考“战略”。

    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免得把东西打坏,再加上黑暗的环境或多或少地也造成了一些干扰,种种因素交织之下,禹大高手就愣是被一只小老鼠整得毫无脾气。

    “吱~吱吱吱吱~”

    烦死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本来听上去就让人不爽,在此刻的禹拓感觉来,甚至都像是一种嘲笑。

    「NND,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禹拓乃是血气方刚一小伙,此刻又正是心浮气躁之时,只恨不得手上多出一挺机关枪,对着房间死角就是一通扫射,管你老鼠还是老虎,统统开它一万个透明窟窿!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虽然算不上残酷,但也可以说相当操淡。

    那就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或者说血气冲脑的状态,的确是对付不了狡猾的老鼠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