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看着黄岩带人走远之后,回头看向只剩下的四千五百骑的兴武堡明军。
别看如今只剩下这四千五百多骑明军,但这些留下的明骑,才是他张延龄用来继续突袭威宁海的力量!
张延龄看着剩下的明军,本来想做一番鼓动性的即兴发言,可是张延龄的嘴唇张了张,最终却没有发表即兴演讲。因为张延龄认为,既然大家全都留了下来,那么留下的明军就全都是一群将生死度之之外的勇士!他张延龄不能也不应该前去“忽悠”这些勇士们,他们应该得到自己应有的尊重。
想到这里,张延龄放弃了发表即兴演讲的打算。毕竟从遇到鞑袒人的“火牛阵”开始,至少有两刻的时间过去了。时间不等人呐,说不准鞑袒人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向己方杀了过来。
张延龄再次扫视了一眼坐在马背上的麾下将士,然后命令道:
“杨一凡杨千户。”
“属下在!”
“本将命令你带五百拥有火铳的骑兵,将散落在草原上的牛群集合起来,然后原地等候。你可能做到?”
“属下定不辱命!”
“很好。”
其实张延龄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杨一凡会请命护送伤员跟尸体转进兴武堡。因为,平日里杨一凡就是一副小心谨慎不思进取的样子。而留在这里,搞不好就会弄个全军覆没。可是令人张延龄惊讶的是,一向谨小慎微的杨一凡竟然留了下来。
张延龄之所以收拢鞑袒人用来摆“火牛阵”的牛群,是因为张延龄也准备效仿鞑袒人,给鞑袒人的大军也来一次“火牛阵”冲击。鞑袒人的“火牛阵”之所以未尽全功,是因为鞑袒人的“火牛阵”里缺了“火”。
没有了“火”,“火牛阵”的威力定然会大打折扣,这也是张延龄特意指明,让杨一凡带上五百个拥有火铳的骑兵的原因。
看着杨一凡带着人前去收拢牛群,张延龄二话不说,拔转马头向着威宁海的方向疾驰去,而在张延龄的身后,则是兴武堡所有的明军紧紧跟随。
如果有人能从空中往下看过去的话,就会发现:在威宁海的西面,有一支身穿火红战袍的明军,以一个箭头的形状,向着驻扎在威宁海的鞑袒营地杀了过去!
……
就在明军刚刚全歼了满都拉图的“火牛阵”全军的时候,满达嘎骑着快马逃进了威宁海的鞑袒人驻地内。满达嘎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着:
“明军杀过来啦!明军杀过来啦!”
听到满达嘎的喊叫声,不少在帐内休息的鞑袒人全都探出头,还有几个鞑袒人跑出自己的营帐将满达嘎拦住:“满达嘎,你瞎说什么!大汗不是将明军团团包围在四十里外的土城内了吗?”
“你们不要拦着我,明军真的杀过来啦!我阿布带着一千勇士前去阻拦了。不过阿布告诉我,他拦不住多久,明军一会儿就杀过来啦!”
满达嘎的阿布(父亲)就是满都拉图,当时满都拉图带着手下的勇士们杀上去之前,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提前跑了。
满都拉图的本意是,让满达嘎提前跑回威宁海,组织人手以抵抗兴武堡的明军。可惜的是虎父犬子,满达嘎一回到威宁海的驻地,除了告诉大家明军就要杀过来啦!就是跑到自己的汗帐内,带着自己家的一家老小向偏远得地方逃去……
驻扎在威宁海的老弱本来并不相信明军就快要杀过来的消息,但是看到满达嘎带着一家老小连毡帐衣物都没有收就跑了,也不由的人心惶惶起来。老一点的牧民,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明军杀到威宁海,大杀特杀的场景。
就当整个威宁海的老弱牧民全都慌慌张张的准备逃离的时候,张延龄带着的兴武堡的明骑也终于杀到了威宁海。以张延龄作为整个明军的箭头的骑兵,一头就扎进了威宁海的鞑袒营地当中。
看到明军真的杀了过来,本来就慌乱的威宁海变得更加的慌乱起来。鞑袒人纷纷往营地外逃去,有不少鞑袒牧民舍不得自己的衣物皮夹,结果被追上来的明军给削了脑袋;还有一些或年老或年少的鞑袒人挥着兵器向明军杀过来,却全都被兴武堡明军轻易的就给收拾了……
严公益带给张延龄的情报全都是准确的,威宁海的鞑袒驻地内,几乎一个青壮也没有,全都是不堪一击的老弱病残。
本来还以为是有去无回的突袭,最后变成了一场规模超大的屠杀。兴武堡明军点燃威宁海营地内所有的毡帐,把所有能烧的东西全都引燃,鞑袒小王子的汗帐所在地可以说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威宁海大火放出的浓烟,铺满了整个天际,就连远在四十里外的明军土城内的官兵也全都看到了。
宁夏镇前卫将军胡长刀自从挨了四十大板之后,就一直因伤卧床。直到今天才走出自己的大帐,结果才刚刚走出大帐,便看到北边的天空中飘着满天的黑云。
胡长刀本来还以为天空中翻滚着是乌云,可是空气中似乎还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长年军伍的胡长刀嗅着空气里的味道,立刻反应过来,天上的黑云哪里是什么乌云,那是滚滚的浓烟呐!也不知道鞑袒人发什么神经,自个把草原点了。
同样发现天上浓烟的,还有三边总制王越王老大人跟总监军汪直汪太监。
汪直汪太监看着满天的浓烟,有一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王老头,着么铺天盖地的浓烟,怕不是把整个威宁海点了吧?”
“嘿嘿……老夫也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很像呐!”
王越虽然不知道是谁点了威宁海的鞑袒营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把大火绝对是明军所为。草原上那些对抗达延汗巴图蒙克的部落,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不管是谁点了驻扎在威宁海鞑袒人的营地,土城内的明军上下都很高兴。鞑袒人的老巢都被人烧了,包围土城的鞑袒人也应该很快就要退走了吧!
跟土城内明军兴奋心情相反的,是在土城外围城的鞑袒人。
生长与草原之上的鞑袒人,比明军更加了解草原上大火的威力。更何况,看天上滚滚的烟尘,根本就不像是牧草燃烧所造成的浓烟,反而有些像,像皮革毛发燃烧所冒出的烟尘……
达延汗巴图蒙克早在浓烟刚刚冒起的时候,便从巴音嘎的口里得知,一支人数在五六千左右的明军,从西边突袭了威宁海营地。而且这支突然出现的明骑,正是以墙骑队为主力的宁夏镇兴武堡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