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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众人齐失人云亡(中)

    苏杨儿缩回洞口中时,陆靖元已爬出了数丈,是以未曾听到几人谈话。

    他察觉苏杨儿跟了上来,立即问道“杨儿,适才他们又和你说了什么”

    苏杨儿知他身宽,不能回头看见自己身上的包袱,便道“你管得着么”

    陆靖元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是真把那对夫妇当作好人了。”

    苏杨儿“哦”的一声,道“他们不是好人,你陆大衙内就是好人了么”

    二人一面说着一面在这狭窄的孔道中爬行,发现这洞穴越往里面越是窄隘,爬进十余丈后,苏杨儿尚还宽裕,陆靖元已仅能容身,到后来前后仅容一人,便似一口深井,突然间砰的一下,陆靖元额头和山石相碰,只撞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骂道“他娘的”

    苏杨儿幸灾乐祸道“陆大衙内,你武功这么高强,原来还没练成铁头功么”

    陆靖元揉着额头道“甚么铁头功人头怎能变铁头”

    苏杨儿笑道“你想学么我教你呀,你拿脑袋再磕几下,神功就可大成啦。”

    陆靖元微微一怔,随即又好气、又好笑道“这种神功也只有你这个傻妞儿会练。”

    苏杨儿小嘴一撇,悻悻的道“是,我是傻,天底下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陆靖元轻笑道“可我这个聪明人偏偏喜欢你这个傻妞儿呢。”

    苏杨儿听到这话,心跳忽漏了一拍,可随即却啐道“呸,好稀罕么,不害臊。”

    黑洞之中原本压抑,可二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拌嘴,竟不觉得憋闷。

    如此又爬进了十数丈,忽见前面透进光亮,二人心中大喜,手足兼施,加速前行。

    陆靖元当先接近光源,眼前越来越亮,再爬一阵,突然间阳光刺眼。他闭着眼定一定神,再睁开眼来,面前竟是个枫林,夏叶苍翠,交相掩映。洞口离地不过丈许,轻轻一跃,便已着地,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多日阴沉积郁一扫而空,哪能想到这便到了山下,不远便是来时栈道。

    苏杨儿爬出来时,更是情不自已,径直大呼小叫,乱蹦乱跳起来。

    陆靖元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大感怜惜,望向身后高山时,又觉后怕,暗道“原来我们竟是从大山地道中钻出来的,这于容川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将山体凿穿,当真好大的本事,天辛他没有歹意,否则我和杨儿非得葬身于那间石室中不可。”

    这时忽听拍的一声,苏杨儿蹦跃中途肩上包袱不慎掉落,正要去捡拾,却被陆靖元抢先一步捡起,皱眉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苏杨儿急道“这是我的,你快还我”不由纷说,上前抢夺。

    陆靖元见状侧身一躲,便避了开去,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这定是那于氏夫妇给你的对罢你这傻妞儿胆子可真大,就不怕他们在这包袱里放些毒物来害咱们”

    苏杨儿怒道“你这人怎么总是神神叨叨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卑鄙无耻么”

    说罢,又来抢夺,陆靖元将那包袱举过头顶,苏杨儿一扑不中,顿时急的在他身旁连连跳足,可陆靖元高大挺拔,只是这么一举,便如一颗小树一般,叫她无论如何也够不着。

    苏杨儿心知他是有意戏弄自己,怒火更甚,骂道“你个幼稚鬼,抢人东西好玩么”

    陆靖元见状,摇了摇头,道“咱俩谁更幼稚,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么像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一早丢了为妙。”

    苏杨儿听出他话中有讥嘲之意,激发了本就一再受挫的自尊心,说道:“好,丢就丢。你丢到地上,我到地上捡,你丢到谷里去,我跳下去捡,总之我就乐意被他们害”

    陆靖元见她如此倔强,不由暗叹了几口气,道“那好,你别忙来抢,让我先瞧一瞧这里面是什么,再做决定。”说罢,兀自解开了包袱。

    苏杨儿一愣,还没决定抢还是不抢,只道从他手中抢来包袱实非易事,只好凑眼来瞧。

    她虽早知这包袱里装的是衣服点心,却还未曾拆开来看过,这时望去,只见包袱里除了一小袋点心与两套农家男装布衣外,别无他物,不禁暗舒了口气,心想“果然是陆靖元这小子多疑了,我就说我好不容易时来运转,遇上了白姐姐和于大哥这样的世外高人,若他们也要害我,那我活在这破烂古代,可就真的没有半点趣味可言了。”

    苏杨儿此世以来,最大的梦想无非是找一处无人所在,就此孤老一生,再也毋须担心甚么金兵,甚么古人,是以于容川夫妇隐身绝密谷底的生活,自是让她有千般崇拜,万般向往,一心想与这对“世外高人”交个朋友。

    可陆靖元却知这世上但凡隐居之人,无不是为了求一方清静,又哪里会像于氏夫妇一般热情好客,从而可以看出于氏夫妇隐居深谷,绝非是心甘情愿,而是迫不得已。

    这便不得不令陆靖元自始至终心存防备,即便是眼下得以安出谷,他心中对于氏夫妇仍没有半分感激可言,只觉得心有余悸。

    他将包袱中的衣物翻过几遍后,才肯交还给苏杨儿,道“傻妞儿,算你运气好,这里面若是有条毒蛇,非咬死你不可。”

    苏杨儿抢过包袱,小嘴一撇道“我看毒蛇都未必毒的过你陆大衙内。”

    她似是生怕陆靖元又来抢夺包袱,退开几步后,才丢给他一套衣物,道“这衣服也有毒,本来不打算给你的,但就怕你陆大衙内变成了陆大叫花,让我也跟着被路人耻笑。”

    陆靖元出身公卿,平日自是不会去穿农家布衣的,只是这几日来狼狈不堪,身上衣衫早破,称之为衣衫褴褛都不为过,也由不得他不穿了。

    于是笑了笑道“穿还是要穿的,不然我做了叫花,你不就做了叫花婆”

    说罢,他竟当着苏杨儿面便脱起衣服来,同时伸出一手去解苏杨儿衣带。

    苏杨儿吓了一跳,拍开他的手道“你干嘛”

    陆靖元笑道“你不来服侍官人我更衣也就算了,官人来服侍你还不成么”

    苏杨儿反倒乐了,道“陆大衙内,你莫非以为我在谷底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么我只是在利用你罢了,现在我安出来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此打住罢。”

    此话一出,陆靖元目光一变,可随即却只是轻声道“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反正这世上也不见得有几人会真心待我。”

    苏杨儿闻言微微一怔,还未能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便听他又笑道“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几次坦诚相待,快让为夫帮你换了衣物,咱们好上山去。”

    苏杨儿一听之下,立即躲开,骂道“呸,甚么几次坦诚相待,你做个变态,好骄傲么”说罢,当下闪身到了一颗大树后。她心知陆靖元虽非正人君子,却也不至于在这荒郊野外对她胡作非为,于是安心更换起衣物来。

    待她换好走出,陆靖元业已换好,到她面前弯下腰,柔声道“我背你上去罢。”

    苏杨儿心中一喜,她爬了那么久山洞早便累了,换作以前定然会毫不犹豫跳到陆靖元背上,巴不得对方为她当牛做马。可自从听了白氏那番话后,她内心深处的性别挣扎被再度唤起,又起了与陆靖元及早划清干系的念头来,自是不愿再与他做甚么亲热之事。

    她心想“这小子倒比以前温柔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之他既然这么喜欢给我当牛做马,那我再利用他一程也无妨。”

    终于好逸恶劳的天性还是战胜了内心些许纠结,当下脚一掂,爬到了陆靖元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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