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堂堂穿越者,竟然就造出这种破烂来!”
“我这穿的还有什么意思,还是再死一次算了!”
苏杨儿出师不利,糟糕心情,可想而知,她兀自气恼,同小玲回到屋内。
此时眼看便到了日落时分,王伯早已率众人将各处房屋清扫了出来,岳母一家入住客厢,其余家具钱箱归置妥善,只有杂草丛生的大院还未整理。
而苏杨儿闺房内除了新床与妆架外,其余一切照旧,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小玲了。
她将苏翁所赠的那块丹霞石摆在新妆架上,本就心情不佳的苏杨儿见到这造型怪异的石头,不由嚷道:“把这破玩意儿丢到外面去!”
小玲惊讶道:“可这是…”
“我让你丢出去,你就丢出去!”
苏杨儿埋怨自己的无能,迁怒于周围一切事物,以前的苏阳也是这样,一个性格很差的男人,他总会为了一些小事焦头烂额,变得冲动盲目,甚至不可理喻。
好在苏阳没有摔东西的习惯,否则这会儿她肯定要将眼前的物事统统摔碎不可。
小玲不知她为何好端端地发这么大的脾气,倘若是为了适才那场解闷的制皂团失败而动怒,那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可又不敢顶撞她。
当下小玲将石头藏在身后,面含委屈走了出去。
谁知她刚一出门,只走出几步便迎面撞上了王伯,老王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皱了眉头问道:“慌慌张张的,要上哪儿去?”
小玲见到这一家之长,委屈顿时有了宣泄口,不禁眼眶一红道:“小娘子她,非让我把翁翁送的这块石头给丢出去…”
“丢出去?”王伯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反了她了!”
老王虽只是一个外姓老奴,却也是苏家实际上的一家之主,苏姓于他,无异己姓,苏翁乃苏家在世辈分最尊之人,苏杨儿喊他一声老祖宗都不为过,何况自晌午一事后,老王对苏翁更加敬重,此时自然怒不可遏。
“老爷,你女儿变卖家产尚可忍,使些性子尚可忍,可若再如此纵容下去,她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了,今日老奴只好代您管教管教她了!”
可正当他怒气冲冲走到半路上时,却又忽然想起了苏翁那番勿与人争的话来。
当下他的怒气便消了一半,走出两步,又消了一半,竟然又返回小玲身边来。
“小玲,石头给伯伯,你先去厨下看一看,这个阳宝也真是,净陪娘子胡闹。”
小玲本就想阻拦王伯,生怕他与苏杨儿起了争执,此时见他气又忽然消了,而且他似乎已经得知了自己等人下午所干的事情;想来也是,那么大的猪油味,被发现也是迟早的。
当下她连忙将石头递交给老王,依言匆匆离去。
老王将石头收入大袖中,望了一眼苏杨儿的房门,尽量压抑住心中的不悦,上前敲门道:“小娘子,老奴有事要与你商议。”
他话音一落,便听到屋内苏杨儿兀自生气的声音:“我乏了,明天再说吧!”
老王闻音摇头笑了笑,道:“杨儿,伯伯有好玩意儿送给你。”
这如同安抚顽童的伎俩,没想到真的起了效果。
“好玩意儿?”本在气头上的苏杨儿听到这话,立即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可当见老王竟两手空空站在门前,她又气不打一处来,道:“王伯,我累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罢她便想关门,她眼下除了自怨自艾外,什么事都不想做。
不料这时老王却从怀里取出一团布帕来,他将布帕打开道:“你瞧,这是咱家杨儿制的好宝贝,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说扔就扔了呢?”
却见帕里包裹的竟是一团黑黄交加,散发着一股怪味的油膏,苏杨儿不由怔了一下。
“这不是…”
她认出来这是下午自己的“得意作品”,看着这团说不清到底是肥皂还是锅巴的油脂,苏杨儿的气恼登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脑羞愧,恨不得一死了之的羞愧。
她不知道老王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但见他不像是要责备自己的样子,她的语气也软了下来,道:“王伯,我…我这只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好啊,你爹爹小时候也爱闹着玩,他去瓷厂里火窑里,见人家烧瓷挠器,他回家也和伯伯捏泥玩,这才有了后来咱们家这么大的家业。”
此话一出,不知为何,苏杨儿浮躁的心仿佛忽然间平静了下来。
老王在苏阳眼中,不过是个“低级文明”中的奴仆土著罢了。
可她却不知,她在老王眼中,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这时老王将那团布帕,交到她手中,道:“杨儿,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外面瞧瞧么,等过一两日家里都收拾好了,伯伯便带你出去好好转一转,你想去哪儿,伯伯就带你去那儿。”
“妈耶,这老头转性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苏杨儿闻言无疑十分激动,如今她发明创造初步宣告失败,但发国难财的想法还在,本就想寻个机会探明情况,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相信老王忽然变得这么“好心”。
果然正当她惊疑不定时,只见老王又从袖中取出了那块丹霞石,道:“不过你得答应伯伯一件事情,好好保管你三叔祖送你的这块石头,这是他老人家一番心意。”
见到这块本该被小玲丢掉的石头,苏杨儿心下恍然大悟。
当下她便将石头夺了过来,满口答应道:“好,那伯伯说话算话!”
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件小事,而且她从未把这些人当成过家人。
可老王却无比正色道:“杨儿,伯伯自然会说话算话,但你也要说话算话,你要知道你三叔祖可是你苏家在世的老祖宗,他老人家百年与世无争,你应该敬他,重他,切不可再…”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管的!”
苏杨儿根本无心听这些话,在她看来那苏翁年纪再大,与她再亲近,那也和她无关。
包括老王,一直以来在她心目中也只是利用价值极大的“员工”而已。
当下她将老王推攘了几步,打发道:“您快去歇着吧!”
见苏杨儿如一个欢呼雀跃的孩子,老王无可奈何一笑,只好就此离去。
而苏杨儿回到房内,却将那造型怪异的丹霞石,随手丢到妆架上。
她显然只把老王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敷衍了事罢了。
只望着自己手中的“得意作品”,喃喃自语道:“再差的东西,那也该有个价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