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教,这颗毒瘤终于被登州营彻底拔除,罪魁祸首林易纶已经被押往山东巡抚衙门,交由抚台颜大人处置,这个堂主江义,今日,将在校场斩首示众!”
蓬莱城外的校场永远是旌旗飘扬,但今日在这里的不全是全副武装的兵丁,大部分还是前来围观的各色人等。
说着,江义被战兵从囚车中押出来,绑起手按在台子上。
这个时候,江义看着眼皮子低下满满的人头攒动,再也笑不出声来,回身盯住顶盔贯甲的王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争在台子上来回踱步,高声道:
“闻香教乃是邪教,任何与其有关的人,一旦被我巡检司和军议司探查出来,绝不姑息!”说着,王争环视看向周围,见到有些人露出担忧的神情,又是张口道:
“从前的账今日起便一笔勾销,如若日后还有冥顽不灵者,就会与这个江义同一个下场!”
说完,王争朝早就立在江义身后的一名战兵点点头。
那名战兵得到命令,上前几步,先是用亮闪闪的钢刀在江义后脖颈处比划几下,紧跟着深吸一口气,猛的挥下去。
“噗嗤”
“咕碌碌”
正喷涌着鲜血的无头尸体倒在台子下,周围的百姓顿时四散避开,有些离得近身上都被喷上,男子捂着自己妻儿的眼睛,对江义的尸体指指点点。
“授勋!”
斩首结束,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平乱后登州营的战功升赏问题,在这个方面王争从来不吝惜钱财。
最先是由纯金打造的血战勋章,鲜红的颜色配上一名正在挥舞钢刀的兵士,勋章背后刻印有“平度州血战”的字样,整个勋章都弥漫出一种肃杀的气息。
这种特殊勋章的规格与赫图阿拉勋章相同,整个登州营只有董有银麾下那八百战兵才有此殊荣,获得的人无不感到荣耀加身。
当然了,这是他们应得的。
但这八百人如今只活下来一百多个,除了这一白多升任的军官,其余阵亡的也有专人将勋章与奖赏一同送到他们家中,这是王争能做的最多了。
除了一百多枚血战勋章,按照惯例,参与合围的正兵和其他战兵都有一枚平度州勋章,图案自然是缩小版的平度州城。
亮闪闪的勋章配上精良的刀枪与盔甲,登州营的战士更显得与众不同,精神抖擞不说,人人都有一种尚武精神,想挣得更多荣耀前程。
这场斩首与授勋仪式虽然不是很盛大,但依旧成为里外军民的饭后谈资,流传甚广不说,也让登州营的名声传播到更远。
五月二十五日,东昌府高唐州城内的一处私家宅院,一名家仆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顾不得缓口气就是焦急的朝山东巡抚颜继祖弯身禀报道:
“老,老爷,出大事了,刘泽清在益都城引火自焚了!!”
“听说是登州营的人追剿闻香教主林易纶,查出刘泽清包庇林易纶,紧跟着两方火拼起来,结果就是现在这般。”
颜继祖正躺在老爷椅上,后面几个丫鬟陪侍扇风,加上香炉中传出的阵阵熏香,可谓是既轻松又惬意。
听到这话,颜继祖从椅子上坐起来,神情变了变,问道:
“人呢?”
“回老爷的话,林易纶由登州营的人看押过来,眼下正在衙门大狱中。”
颜继祖点点头,沉吟半晌后挥手让周围人下去,有些话自然不能在下人面前多说。
等到没有下人在屋子里,他这才是抚掌有些快意的道:
“死的好,死的好,这刘泽清总算是死了,真是解了本抚心头一患!”
颜继祖连道两声好自然是有原因,刘泽清一死,他之前的各种溃逃和失败都与他这个巡抚扯不上任何关系。
况且,刘泽清接连打败仗自己有兵有将次次都是戴罪立功,没什么大事,但他这个山东巡抚就不一样了,不知道背了多少次锅。
去年那次东虏入寇,多尔衮率领正白旗清军在山东**掳掠,烧杀抢砸,但刘泽清只是一味的南逃。
在没有王争的历史上,颜继祖正是死于那次问罪。
山东地界传出总兵勾结闻香教主林易纶的丑闻,刘泽清身败名裂尚且不谈,现在上面关心的只有登州营的胜迹。
颜继祖自己拿扇子扇起来,又是惬意的靠在老爷椅上,缓缓自语道:
“没想到,这叫王争的登莱武夫倒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刘泽清在山东十几年老树盘根,居然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被偏远登莱出来的一个杂号给连根拔掉,而且这件事上下都安排的如此缜密。
江义的口供逼问出来后,王争就在蓬莱将其斩首。
想到这里,颜继祖一声冷笑,心里明镜一样,那王争就是趁着朝廷钦差还没到之前杀人灭口,所以剩下的只有闻香教主林易纶。
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登州营用如此快的速度就送到山东巡抚衙门手里,一方面有逼着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让功的意思。
颜继祖作为山东巡抚,要是没有王争这番平定祸乱,擒拿闻香教主林易纶的功劳,多半又是凶多吉少,眼下自然只有将其送到京师报捷这一条路。
这么一来,山东上下就都和登州营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刘泽清勾结闻香教的事自然是坐实了。
“这般也好,刘泽清死了一了百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倒是方便了本抚去请功。”喃喃到这里,颜继祖伸手喊道:
“来人,快请监军刘大人来商议要事。”
崇祯四年的时候,初一上任就对阉党清剿殆尽的崇祯皇帝忽然下诏,派遣太监到各地任监军,一方面为朝廷耳目,另一方面也好掣肘巡抚和总兵官的权利。
起初,太监刘允中被派往山西。
山西兵不堪大战,在崇祯五年的时候被农民军打的溃败不堪,对文官一向残酷的崇祯皇帝对刘允中网开一面,复遣为山东监军,以观后效。
山东监军太监刘允中是御马监发迹出身,算是眼下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的门生,听到这事后立刻就决定要保王争。
刘允中可以将奏疏直达天听,作为太监,他根本没有文官的诸多顾忌,开口就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询问颜继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