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有银热得大汉淋漓,斗大的汗珠一颗颗的从额头上,脖颈间滑落。
夹起一片羊肉送到嘴里,烫的他立马喝口酒凉凉嘴,四下看了一眼,大家虽然都惹得不行,但却没人像去年一样光着膀子。
原因无它,自然是有红娘子这女人在,在座的大老爷们还是不好意思在女人面前光着。
“X他娘的,热得老子像是从海里爬出来一样!”
骂咧一声,董有银实在是忍不住,第一个扯开内衫,光出一身的黑毛来,这才是舒心的哈哈大叫痛快。
没成想,红娘子夹着一片羊肉,此刻正愣愣的朝他看过来。
若是一般的女子,这时候怕是立刻就要发出尖叫,不过红娘子岂是一般的女子,只是一脸恶寒,吃喝不误。
“哈哈哈。”
见到红娘子这个样子,倒是惹得董有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家也都是放下心来,不断的大笑。
“这里比河南可要有意思多了,每到过年的时候,各种酒席都是闷闷的,各种各样的规矩礼节,比起平常还要累的。”
红娘子今日话是有些多,不过说话的时候往往都会看向王争那已经空着的位子,总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红姑娘说的正是,那等繁文缛节我也是不厌其烦。”李岩笑了笑,夹起一片羊肉轻轻的吃起来。
他微笑看着红娘子,对她为何总是看向王争座位,不说破,也不多说。
这段日子大家都是惬意轻松,走亲访友,但对王争来说,时间太宝贵了,崇祯十七年就是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候,只剩下六年不到了。
现在的文登营,入册正籍战兵要有一千五百余人,全都是步兵,除了鸟铳队以外,王争已经在着手组建骑兵队。
虽说胶东不产良马,但王争考虑了自己的财力,已经可以从外地引进一批,骑兵必不可少,还是早做准备。
首批的骑兵王争打算与第一批的鸟铳手一样,先组建一个满编哨练成老兵,再以老带新,这就是一百九十多人的马兵。
也不是从哪传出去的消息,不少人都知道王参将要买马,济宁永昌号的郝掌柜没多久便派来人,是永昌号的管事,那日玩王争在济宁城码头见到过。
这管事寒暄几句就是直入正题,说城内有牛马商行的掌柜,同郝掌柜是旧识,可以替王争搞来上好的边镇马。
这么点马,对于永昌号这种大商号来说的确是再简单不过,郝掌柜根本没必要为了这点银子诓骗王争,说是边镇马,多半就是边镇的战马。
至于战马的来源,王争并不关心,也没有蠢到发问,这属于商业机密了,人家怎么会把货源告诉你。
不管是官马还是私养的,甚至是从蒙古女真鞑子那头偷运过来的,王争其实都不在乎,只要是足够要求,上阵不至于尥蹶子就行了。
眼观口,口观心,王争也没说破,交付订金后,算是定下与永昌号的第二笔买卖。
送走了永昌号的管事,王争就把后续的洽谈事宜都交给范若海来做,亲自制定招募马兵的规矩和待遇后,也交给黄阳来操办。
除却文登营的战兵八哨,王争手下还有各地的嫡系盐丁大队六大队,地方盐丁林林总总的也要有几千人。
王争眼下还是驻防宁海的参将,按照规矩来说,正兵人数没有足额,但把盐丁都算上,人数却又多了一倍。
若是真的追查下来,起码一个不守祖宗规矩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王争这种毫无背景,只靠战功上来的军将,单单是这个罪名就能要了命。
所以王争时常在担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怕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还不想和朝廷脸皮撕破的太早,现在力量太小,事事都需要小心恭顺着来。
王争的担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事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崇祯十一年一月份,剿贼的官军调走不久,贼势再起,闯王李自成挥师攻淅川,颇有些配合清军南北夹击的意思。
平贼总兵左良玉手握十几万大军却按兵不动,坐视城陷,军民一空。
山西总兵王忠奉旨援河南,刚山西地界,便是立刻安营扎寨,称疾不进,一路清军千余人南下至二十里外,几万山西兵立刻噪乱而归。
兵部尚书杨嗣昌尚书请逮戮失事诸帅,以肃军令。
崇祯皇帝下旨,诏王忠及故总兵张全昌入京面圣,至京,锦衣卫挟旨将二人斩首示众。
内阁商议过后,左良玉却以六安居功,仍领平贼将军,戴罪自赎。
时间来到二月份,春节是越来越近了,报上去的功劳现在都没有定数。
宁海州城现在也是有了自己的气象,半年以来,外城扩建了一圈,入籍的军民多了几倍,一些只有济宁等大城市才有的节目这里也有了,最近也是难得日日不宵禁的日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新春。
不管大城小镇,都是彻夜不眠,色彩斑斓的灯火群争斗艳,各种庙会节目数不胜数。
红娘子这天也不只是怎么了,兴奋的来找王争,说是让他领着去看灯会。
现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均田免赋的事情已经稳步实施,宁海本地几大家士绅都没说话,其余的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安稳的很。
王争笑了笑,正要起身答应的时候,却是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个人。
府外的亲兵巡逻兵都没有阻拦,那肯定就是熟识的人,果然是去京师报功的千总祈正玉回来了,他带着的那队人已经回家在准备年货。
祈正玉跑进院子后,先是喘了几口气,然后再半跪在地上抱拳见礼,急促的道:
“将军,此去京师,有一个人拖我给将军带回来一封急信,说是务必要一刻不停,不能耽搁半刻的交到将军手上,让将军看过后立即回信!”
报功不是好事吗,本来王争还想仔细问问祈正玉在京师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看他急成这个样子,只好先遣散了下人,拆开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其实王争心里也很好奇,自己在京师并没有熟人,甚至连去都没去过一趟,什么人会赶着大过年的,如此急迫的给自己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