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马岛处于后世的牟平区,距离宁海州城也不远,王争带着文登营花了不到两天就到了。
这个时候的信息传输不便也就显现出来,距离清军登岸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王争心急如焚,路上这两天可能发生任何足以扭转战局的事情。
王争接到消息后立刻召集文登营,从接到消息到出兵只花了一个下午,出兵后连夜赶路,前前后后也就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来了。
若是现在的明军,这时候怕还在商量谁来领兵,决定之后还要磨磨蹭蹭许久粮草军械才能到位,等到他们摆一通酒席后出兵的时候,清军或许都已经打到宁海州城下了。
事情的发展比王争料想的要顺利,行军这两日没有搞出什么事情来,除了赭石矿还在运作,养马岛上的其余各个民庄完全收缩,就连外出巡逻的盐丁队都不出来了,一副等待援军的架势。
牛平亮受到王争命令后,也是立刻跳下炕头,第一时间带着金山左的盐丁大队前去支援,清军应该是知道这个消息了,暂时没了踪迹,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清军也没想到,这一个破岛上居然会有这么多防守严密的庄子,而且很快明军就来了援军,南人这么快的效率倒还是第一次见。
外围民庄的那种突然袭击可以用一次,但是第二次再拿来用可就是傻子了,没有谁还会上当。
养马岛官道,位于杂草灌木之中,密林遍布。
一小队的人提着亮闪闪的银刀走在官道上,走在前头那几个都是膀大腰圆,脸上带着凶残的伤疤,为首那个身上还披着银白闪闪的铁甲。
“叽里呱啦”
穿着银白铁甲那人说了几句话,周围的几个忽然狰狞的笑起来,叽里呱啦的回了一大堆女真话,后头跟着的几十个人都是一脸懵,根本听不懂。
灌木里趴着的两个盐丁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些鞑子怎么推进的这么快,前两日才听说上岛,现在居然就到了赭石矿的边上!
不行,得赶紧回去禀报宏爷,咱庄子可是赭石矿最后的屏障了。
一个盐丁向后小心的挪腾一步,但他不是专业的侦察兵,刚迈出脚,只是一道细微的声响,但那个一身亮白银甲的鞑子兵猛的瞅过来。
指着灌木中,吼道:
“叽里呱啦!!!”
两个盐丁听不懂,但明显不是什么好话,自然是拔腿就跑,不过这些鞑子兵别看他们长得膘肥体壮的,跑起来居然也没有多慢。
“妈了巴子,衫子你快跑,不然咱俩谁都回不去!!”
那盐丁喊了一句,抽出腰刀回身朝银甲鞑子劈了过去,这盐丁以前也是常在这一片刀头舔血的主,玩起命来几个水贼都近不得身,但是那银甲鞑子连刀都不抽,侧身一闪。
那盐丁还没反应过来,银甲鞑子兵紧跟着一大脚踹过来,那盐丁直接被踹倒在地,噗的吐出一口浓血,想要起身,却发现胸间痛的很怎么都起不来。
被叫成衫子那盐丁惊恐的大叫,这鞑子居然这么强,心道对不住了兄弟,转身拔腿便跑。
王争领着文登营登上养马岛后便直奔赭石矿,赭石矿是军械兵器的原料基地,不容有失。
刚行进到一处官道上,王争忽的一摆手,队伍立刻就停了下来,静气听着动静。
黄阳看了一眼王争,说道:“好像是有不少人跑过来了。”
停住不久,前面官道上一个盐丁模样的人跑来,脸上刻着深深的恐惧,但是大家都看见,在这盐丁身后,三名鞑子正张弓搭箭。
“嗖嗖”
鞑子的手法极其老练,箭簇的破空声没多久便是响起,几名上前接应的文登兵还没够到那盐丁的身子,两支箭簇就扎在了他的后背。
“将军,鞑子,是鞑子”
两个刀盾手赶紧上前接应,这盐丁就是刚从鞑子那边脱身不久的衫子,说完这句话后便没了声息。
王争将他的眼睛抚上,抬头看过去。
鞑子不知数量,王争立刻下令转变守御阵型,那三个鞑子看见这边有人后好像也十分吃惊,从他们身后赶上来密密麻麻的不少人,不过这些人的装备就没有前头几个那么好。
王争凝神看着最前面,那个一身亮白银甲的鞑子兵也盯着他,心里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居然是巴牙喇营的鞑子。
鞑子人数不多,所以向来是全民皆兵。
每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要接受严格的训练,而巴牙喇营正是由皇太极组建,其中的每一个鞑子,都是从能征善战的八旗兵中精挑细选而来,少者也要有数年的征战经历,手上都是鲜血淋漓。
满清建国后,一个牛录可以提供十七名巴牙喇兵,而一旗所辖牛录,少者十余牛录,多者也才四十余牛录。
因此各旗巴牙喇纛章京,所辖巴牙喇兵都是极少,少者二百多人,多者也不过六七百人。
这些巴牙喇兵是八旗中最为精锐的部队,所用的兵器盔甲也都是最好的,在奴廷里的位置颇为重要,不过巴牙喇营就算在出征也没有足额的时候,因为要求实在是太过严苛。
王争眼前的这个银甲鞑子,正是巴牙喇营的一员,这个鞑子斜眼看着眼前这一支明军,粗粗一数,居然只有千八百人,居然是张狂的大笑一声。
尽管此次任务是刺探,不过对付孱弱的汉人,女真勇士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退这两个字!
“叽里呱啦!!!!”
眼前这几十个鞑子居然对整个文登营发起进攻,这不知道是太过自信,还是脑子被门板挤了,诚然如此,第一次与鞑子遭遇的兵士们也都是紧张不已。
在辽东,几十个鞑子撵的几百上千个明军玩命跑,那并不算新鲜,甚至是相当普遍的事情,因为这些看着就让人发怵,不会有人回头找死。
“稳住!”
见身后的兵士有明显紧张的神情,王争回身喝出一声,这才是让他们稳定下来,又看向这几十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鞑子,今日就要拿他们开刀。
让将士们的信心上来,鞑子并不是不可战胜!
“任胡,三段阵!”
“卑职遵命!三段阵!!”
后方的鸟铳哨官任胡正在吃惊,忽的听到王争命令,这才是反应过来,厉声下令,甚至踢了一下不知所措的鸟铳手,他们中有一半人都是二次扩招的新兵。
鸟铳手熟练的摆出三列,每列大约站着六十人,经过最初的准备后,引燃火绳,握紧鸟铳,紧张的等待下一步命令。
正在冲击的鞑子兵见到眼前明军居然拿出火器,顿时是哈哈大笑,根本一点都不怕,反而是打了鸡血一样冲的更生猛。
好像鸟铳手拿着的都是烧火棍,而不是收割利器。
“在你们眼前的,是杀你亲人,辱你妻女的鞑子,是侵占辽东,屠戮我汉人同胞的鞑子!”
“如今,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们难道怕了吗!?”
王争豁然回身,钢刀举起,稳稳的站在鞑子与文登营兵士之间。
身为主将的王争都如此身先士卒,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鞑子如此可恨,跟他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