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的母亲被商公所杀,是谁将此事透露给嬴成的?
当着钟离的面,嬴政吐出了一个名字:胡亥。
听到这个答案,大帐中人面面相觑,钟离更是吃惊,再也无法淡定了。
怎么可能是胡亥?胡亥才多大,当年之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钟离记得很清楚,今夜商公当着她的面,详细叙说了当年的反攻计划,如今知道的只有商公和嬴冉两人。
商公不可能将家丑对外宣扬,更不可能告诉给一个失势的皇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必定是嬴冉告诉给胡亥,然后让嬴成知道的。在这件事里,胡亥只是嬴冉的一颗棋子,故意将此事透露给嬴成,造成一场刺杀,嬴冉想杀的人是嬴成。
钟离能够想到,嬴成初听母亲被杀之事,必然恼羞成怒,即刻赶去宗人府询问商公。在这个过程里,嬴成不可能带兵入城,孤身一人的他,很容易被刺客围杀。而事情也是如此,嬴成被众多死士围杀,如果钟离不赶去,嬴成可能真的会死。
假设嬴成真的死了,主帅死在外面,将领们必然人人自危,军营想不乱都难。而在统一中原的大前提下,咸阳绝对不能乱,所以嬴政才授意钟离亲自坐镇。这么一来,正巧救下嬴成一命,性命虽然无恙,但是无法带伤领导各军。钟离也是没办法,这才提拔李信上来,暂时稳住各方将领。
钟离纳闷地言道:“你说任何人都可以,唯独说胡亥,那怎么可能?胡亥那小家伙被禁足在骊山阿房宫,没人敢把他放出来,他就算此事,也不可能传讯给你吧。”
嬴成言道:“胡亥自然没有亲自传讯,而是通过墨家,将消息告诉给我。事前我已经询问过了,确实是胡亥。胡亥是胡姬公主的孩子,哪怕宫里人再不待见他,但他依然是我嬴氏嫡系,再加上胡姬公主的墨家巨子身份,传个消息出去,墨家还是可以的。”
钟离点了点头,胡姬也不待见胡亥,可下面人根本不知道。对于墨家来说,胡亥是首领的孩子,哪怕皇室将他禁足在阿房宫,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在乎墨家的利益,指不定哪天胡姬退了,胡亥就成为墨家新的巨子。在这一点上,连离歌都不能说什么话,毕竟墨家人那么多,他的声望还不够。
钟离言道:“李信,你马上去咸阳学宫,给我把离歌和五兄弟都叫来。此事必须问清楚,到底是何人传讯给胡亥的,我会一查到底。敢杀我的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如果此事真的是胡亥做的,那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李信听令,即可赶去咸阳城。那些上层人物之间的争斗,李信也不敢多听,现在给他再大的权位,他都不敢再犯下什么过错。
嬴成苦恼道:“老师,你真的要杀胡亥?”
钟离嘴角撇了撇,露出邪恶冷笑,道:“区区一个皇子,岂能与我大秦将士相提并论?不懂上阵杀敌,只知窝里斗,真要查出是胡亥的主意,我必不会轻饶他。连胡姬都不敢坏了我的规矩,就他那个小皇子,居然敢害军方的人,就是在找死。”
同时看向嬴成,言道:“你也要小心了,对方敢出手,杀一次是杀,杀两次也是杀。从现在开始,身边的侍卫全部换上禁卫军的人,我倒要看看对方怎么出手。”
嬴成问道:“那叫来墨家的人,有什么用意?关于胡亥的事情,他们也不可能对我们透露什么吧。”
钟离冷声道:“嬴成,你要记清楚一件事,当今太子是扶苏,胡亥只是个被禁足的皇子。不管胡亥背后站的是什么人,都应该是我们的敌人。如果墨家在此事上说不清楚,刺杀你的事情,这个黑锅就要让墨家来承担。”
“在我面前,谅他们也不敢玩什么鬼心思。顺便借着此事,打压下墨家的那些人,让他们明白咸阳是谁的地盘。在我的面前,有人胆寒刺杀你,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大帐里的人都懂了。按照秦国的吞并计划,几年之内有望统一中原,真等到那一天,打压那些民间势力,变得尤为关键。
别看那三家都有人在嬴政的身边,都以嬴政马首是瞻,可下面人不一定能看到这方面,那些人依然我行我素,依然是一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特别是墨家,墨家人太多了,想要让所有墨者都听嬴政的号令,根本办不到。
何况胡姬怀有身孕,在终南山待产,根本无法兼顾到这方面。这样的事情,只能钟离去做,敢阻拦嬴政的脚步,都是她的敌人。
没多过久,离歌带着五兄弟进入大帐,行过礼后,正准备落座,却被钟离阻止道:“离歌兄弟,你们先不要坐,本殿主有话要问你们。”
听到此话,离歌、五兄弟都愣了一下。钟离这么秘密地叫他们来,应该与墨家有关,看这个形势,难道要对墨家不利?只能将询问的目光看向钟离。
钟离淡淡地言道:“墨家有难了,先不说胡姬,她在终南山来不了,我只问你们。你们觉得,如果我要杀你们,你们六人联手能逃的掉吗?”
几人面露苦涩,这里是戍卫军营,咸阳更是钟离的老巢,别说是他们,就算来几个巅峰极品强者,钟离都能杀的掉,更不要说他们了。
五兄弟的老大杜秋问道:“钟离殿主为什么要杀我们?”
钟离指了指横卧在旁的嬴成,言道:“杜老大,就在凌晨时分,我家嬴成小子在城外被人围杀。那些都是死士,不是秦人。而嬴成之所以出现在那里,就因为墨家给他传了个讯息,如果我当时不在场,他可能早就死了。你们说,这笔账要不要算在墨家的头上?”
几人听的倒吸了口凉气,此事他们怎么知道?钟离很明显就是将一口黑锅,砸在他们头上,他们岂能承认。
离歌当场就言道:“那不可能,我墨家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在胡儿的领导下,各归其职,没有谁敢在咸阳乱来。嬴成是戍卫军主帅,有护卫咸阳的职责,这些我们都知道。哪怕墨家出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在咸阳附近展开这样的刺杀,请钟离殿主查明事实,还我们一个公道。”
钟离言道:“消息不会错,就是墨家传递的消息。就在前不久,阿房宫的胡亥,向嬴成传讯了一个消息,才让嬴成走出了军营,落入刺客们的陷阱中。飞鹤小兄弟,来军营的那个人是你的手下,现在已经回去向胡亥复命了。”
“你们只要回答我,最近有没有与胡亥有过联系就行了。此事随便查查就能知道,千万不要在我面前撒谎,后果你们都知道。”
离歌、杜秋、云风、铁头等人都望向飞鹤,夜竹更是问道:“四哥,难道你还与胡亥有联系?”
飞鹤没有看自家兄弟,举目望向钟离,问道:“真的是我家小公子传出的讯息吗?”
钟离点了点头,言道:“没错,就是胡亥,你承认还在与胡亥有联系了。”
飞鹤苦笑道:“胡儿早就有言,不许我们与小公子有任何联系。别人或许遵命,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小公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或许他做事有点胡闹,但是哪家皇子不都是这样吗?在我看来,只是我们缺少对他的关心,他的性格迟早会改回来。”
离歌、杜秋等人沉默不语,看来钟离说的没错,还真与墨家有关。这让他们心里很难受,胡姬在走的时候,明确地告诉过他们,不要与胡亥有任何交往,那是对胡亥的考验。
可谁能知道,自己的兄弟,还在悄悄地与胡亥交往。没有事情也就罢了,现在出了事,甚至引出了钟离这个大煞星。望着躺在旁边的嬴成,全身带伤,估计几个月内都恢复不了,难怪钟离会插手。
也不等钟离回话,离歌快速地在头脑里理清了思路,急忙言道:“四弟做错了,我们不该与亥儿再有交往,就算想要交往,也要等到胡儿消了气才行啊。胡儿既然说是考验,如果你还出手帮他,只会让胡儿更对亥儿厌恶,在乱世之中,连一点苦都吃不得,哪里会有什么成就?”
与此同时,离歌对钟离恭敬地行了一礼,言道:“请钟离殿主详细地查清楚,嬴成兄弟被人刺杀,事涉墨家,那就与我们有关,该负的责任我们都会负,我们不可能逃避。”
“可我也要说句公道话,亥儿年幼,他虽做过一些荒唐事,但是刺杀自家皇族人,他还是不敢的。在我看来,肯定有人在他耳旁说些旁言,鼓篡着他那么做的,他哪里分的清其中是非曲直。”
“刺杀嬴成兄弟,肯定隐藏了一个巨大阴谋,针对的应该是嬴政兄弟。既然嬴成兄弟没事,我看此事暂时揭过,等我们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胡儿知道,必会还嬴成兄弟一个公道。在此期间,钟离殿主想要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听令,不会擅自离开学宫一步,你看这样成吗?”
离歌也很无奈,理屈的是墨家,现在被人抓住把柄,总要有所交待。那我们就摆出这个姿态,一切凭你处置,你总不能真的杀了我们吧。
钟离苦闷地叹道:“离歌兄弟,墨家有错,错在胡亥,你与公子的关系,确实让我难办,我不可能真的杀了你们。”
“可有一点你想错了,你一心想保胡亥,那么胡亥会不会保你呢?胡亥那小家伙,人小鬼大,经常做些荒诞之事。他一直在与扶苏争权,争权失败,很自然会想到接手墨家。”
“挡在他面前的威胁,也就你和五兄弟,如果把你们除去,下一人墨家首领很可能就会落到他的身上。你也说了,胡亥身后有高人,这一次敢刺杀嬴成,下一次敢不敢杀你们呢?”
“不要把他看成是小孩子,在我眼里,皇族就没有一个善茬,江湖上的道义,在皇族眼里屁都不是,也只有你们和公子还在遵守。以胡亥那个鬼灵精,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来吗?”
“回去想清楚,顺便想好怎么对公子解释,可能胡姬也想听你们一句解释。”
钟离挥了挥手,派人将离歌、五兄弟送出军营,继续在大帐坐镇,安顿士兵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