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迁派出亲卫兵追杀墨舞安之际,秦赵战线居然又向后退了三十里,难道天下太平,双方都不打仗了?
赵迁给的命令,就是收缩防线,等待各方援军到来,集中优势兵力抗秦。
嬴政给的命令,就是退后三十里,等待时机的成熟,再给予赵国全力一击。
两位君王同时传令后退,不但是列国看傻了眼,就连前方统帅都不明白了。什么情况?这两位君王都怎么了?战争已经打到这个份上,双方都做好了大决战的姿态,居然不打了。
前方的尉缭、王翦、蒙武、李信等人,一道道请战奏章,飞向了咸阳。李牧不在了,赵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正是一鼓作气,攻破赵军主力的最佳时机。现在赵葱、颜聚立足未稳,整理李牧空出来的兵权,还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让这两人整合半个月,只要执行当年廉颇的计策,避战不出,进入冬季严寒,秦军只能退兵。按照王翦和蒙武的推测,赵葱的作战方式,以一个稳字为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确实是个守城之家。能够攻破赵军主力,正是眼下,绝不能给他时间休整。
可嬴政一封军令传来,道:“后退三十里,就地休整半个月,等待时机的到来。违令者,就地处死,株连三族。”
语气极端的强烈,根本就给王翦、尉缭等人多话。有些秦军将领,或许会来个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眼看着军功就在面前,岂有不进攻的心思。可面对这道‘株连三族’的君令,所有人都傻了。
自己违反君令,可能会被革职,但是军功依然在,家族可以享受荣耀。现在却不行了,嬴政的意思,就是谁敢抗命,就拿你的家族来抵消,谁还敢乱来。
而赵国那方的君令,也是相同的意思,赵迁的军令中言道:“后退三十里,坚壁清野,不许主动攻击,违令者,当即处死,由颜聚督军。”
赵葱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他与秦军交战也不是几次,对于这样的君令自然很满意,趁这个时间,将军权抓住手里,防御工事可以构筑的更为坚固。他可不会犯当年赵括的冲动,一头钻进白起准备好的陷阱,对方是王翦,也是当世名将,能与李牧相持几个月不分伯仲,那肯定是比自己强了。
想的很好,再看赵迁的下一步动作,赵葱差点没气出病来。什么援军,原来是将亲卫兵派出去追杀那个魔头,并且让附近城池的驻守部队协同搜人,前线根本无兵可派。
这可急坏了赵葱,手上的这些兵,都是李牧带出来的,如果没有援兵到来的话,哪里是对面的对手?秦国的名将,都集中在对面,别说王翦,就是蒙武、李信等人,就够他赵葱吃一壶了,大家双方这么多将领集中在这里,难道都是看戏的吗?
军国无小事,就是每日的粮草,所需就很大,一方攻,一方守,都做着相同的准备。可两位君王都说边关停止兵戈的话,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君王心思很难猜。
不但是秦赵双方,就连列国都看不清楚这玩的哪一出?
魏王还真希望两边不打仗,不管哪边打胜了,下一个就会拿魏国开刀。秦赵开战,三晋同气连枝,本应协同赵国作战,可现在根本不敢派兵。魏无忌死了以后,本国众多的权贵开始闹事,不解决了那些人,就不能对外作战,否则自己的宝座就坐不稳。
齐王、燕王、楚王都有自己的心思,这场战役,他们因为各种事情缠绕,只能做个看客。
他们想的最多的,就是秦王和赵王都怎么了?仗都打到那个份上,难道都不再进行下去了吗?早知道这样,又何必开战呢?
在平阳的韩王,甚至给了嬴政一封书信,上面言道:“本侯在平阳过得很好,无事一身轻,多谢大王的承诺,家族成员的日子都过得很舒心。可我还是要说,大秦必须攻下赵国,不然时间久了,必会联合魏国攻击郑郡。还请大王三思,此战必须要打,而且要大胜,要让他们畏惧,那两国才不敢再次开启战端。”
韩王有自己的考虑,韩国已经归降了秦国,他也被嬴政封为一个逍遥侯爷,家族依然富贵。可韩国本是三晋之一,如果秦赵不打仗了,时间久了,那么赵王和魏王肯定是攻打韩国的土地。
韩国的国都郑,现在成为秦国的一个郡城,赵魏对那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只要随便一个借口,说取回本属三晋的土地,就会主动攻打郑郡。韩王虽不在郡城,可韩王室的祖庙、以及众多权贵的家产,依然在郡城。
万一那里燃起战火,这个富家翁也做不下去了。人可以迁移到平阳城,可那些固定家产,以及宗庙,没有几年也搬不完。韩王更是在书信里严明,郑郡还遗留有许多祖宗坟地,以赵迁小子的性格,绝对能干出刨祖坟的事情出来。
收到韩王的这封亲笔书信,嬴政也愣了下,刨人祖坟的事情,赵迁还真干的出来。别说不信,大权在握的他,连李牧都敢杀,赵国已经没有反对他的声音,何况背叛的韩国。
这可不行,嬴政身为秦王,曾经承诺过韩王诸多好处。总不能人家刚刚归降,就被人刨了祖坟吧。想起吴楚争霸时期,伍子胥因一己私怨,将死去的楚王尸体从坟墓中挖出,鞭尸三百下,惹得吴王阖闾背负一世骂名。
刨人祖坟的事情,历代仇怨大的,还真没少干。为了安抚韩王,以及众多韩国人之心,嬴政当即修书一封,其上言道:“秦赵之战避无可避,后退只是为了更好的进攻,都是权谋之道,本王绝不会让列国打进郑郡。本王向你保证,从此刻起,秦国知会全力进攻,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这样的回答,令韩王非常开心,韩国既然已经归降,就成为秦国的一份子。列国之争,说到底还是皇族之间的纷争,争的是权力,争的是所控制的领土。除去这些,皇族本身并没有失去多少。
现今韩国有才之人,像韩非等人都进入了咸阳学宫,李斯、尉缭等人也是从韩国走出去的。这些人都会在秦国受到重要,里面有大量的韩王室之人,特别是韩非,与嬴政走的很近。这一点让归降的韩国人,很是受用,因为韩非就是韩王室的一位公子,皇族嫡系,如果嬴政真的能统一天下,那些领土总要派人去管理,说不定比韩国那一块地盘要大的多。
嬴政清楚地感觉到,连韩王都开始担心,更别说前方领军将领。可有些话他不能说,之所以等待,完全是嬴艾的主意。嬴艾说再等上二十来天,时机就会成熟,并且秘密地叙说了诸多好处,嬴政听的一个劲地点头。
至于赵迁是怎么想,嬴艾短时间内还真没猜出来,难道也使用奇兵之计吗?这也不对,那些调动的兵马,根本不是向前线推进的,而是一缩再缩,好像要与燕国再次交战。
最终,嬴艾从许多情报上总结出来一点,赵迁不是支援前线,也不是追杀墨舞安,这些都是假象。赵迁真正想杀的人,分明就是赵嘉。这一对兄弟,难道有非常深的仇怨吗?可有什么样的仇恨,逼得赵迁非要杀他呢?
君王心思很难猜,嬴艾心里也只能这么想。能够成为君王者,哪怕是一个昏君,想法都与别人不同。比如嬴政私底下在调兵,具体是哪里的兵,嬴艾却没有猜出来。
嬴政确实在调兵,秦赵之战,他已经准备了许多年。这一战,他必须一战定乾坤,绝对不能犯历代先王的错误,总是让赵国有喘息的时间。他的目光,锁定住了邯郸,那里才是主战场。
与此同时,雍城传来消息,赵姬已经从甘泉宫出发,正在来咸阳的路上。大家都很急,猜不透秦王的心思,而赵姬更急。秦赵之战,正是她期盼已久的战争,自己的儿子突然命令退守不战,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必须要问清楚,否则根本睡不着。
午后,赵姬的鸾驾驶进咸阳城,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进了宫。
嬴政携敏代、林叶、胡姬等人恭候在宫门口,将赵姬迎回了以前住的宫殿。并且挥退了众人,母子二人坦诚地开始进行密谈。
赵姬问道:“政儿,我大秦不能退,赵迁那小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有李牧不懂得用,派出赵葱来做全军统帅。赵葱除了会守城,其他的根本不会,大秦许多将领都能打赢他。”
“母亲不明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你会选择退兵不战?你必须告诉我原因,不然我在雍城根本待不住。”
嬴政却问道:“雍城现在有谁坐镇?”
赵姬言道:“为了找你问原因,雍城重新布防的很匆忙,现在那里有嬴皓主内,蒙恬主外。本来应该让蒙毅来的,可蒙毅也去了秦赵主战场,我只能启用年轻的蒙恬。”
嬴政点了点头,言道:“蒙家还是可信的,蒙恬常年居住在义渠,有他主外我放心。母亲别急,容我慢慢向您解释。”
赵姬急道:“我哪里能不急?我等这一天等了几十年,当年逼的我们母子分离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已死去。但是其中有些人,都还活着,政儿还请放心,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大的官职,我要看着他们一一被我儿处死,放能快意。”
“除了杀那些人,还要去解救一人,那就是赵迁的母亲,赵悼倡后,赵倡。”
嬴政瞬间就愣住了,从赵姬的口中,听到另一个版本的赵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