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合。
听到这个名字,零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快速地在头脑里想了一番,已经明白钟离为什么要向她低头了。
零羽言道:“殿主大人,这是西步的福气,我知道怎么做。”
钟离认真地言道:“必须在我们内部迅速传递出去,不得任何人询问她的过去,只要知道她是钟殿少主即可。我向你透露一个消息,这个名字,是公子亲自取的。”
“你可以教导她学习钟殿的事务,她的母亲也会教她宫廷礼仪,我也会带她登上血凡楼,去那里学习武艺。血凡楼和牧场,她可以自由出入,同时也可以让阴月经常来看你。”
“我知道,自从千姿回来以后,就将你赶下了船,如果不是蚕桑女收阴月为徒,可能连她也会被赶下船。虽然可以让阴月更好的成长,但是母女两人长期分离,会让你患得患失,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零羽弯腰行礼道:“谢谢殿主大人,我会尽心地辅导少主。当着你的面,我向你保证,阴月只会成为聂家少主,不会与钟合少主去争这个位置,因为这是大王的意思。”
钟离叹声道:“多谢。”
转头对以安言道:“小安,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吧。”
以安起身言道:“请殿主放心,对于宫里事情,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当零羽美人出现困惑时,我会说些能说的,让她对宫里有个准确的判断。如果某天牧场出现抵抗不了,而血凡楼无法支援之事,我会带着零羽美人和公主回秦宫躲避。”
钟离点了点头,从怀中递出一快刻有‘钟’字的玉佩,放进孩子的襁褓中。西步惊讶道:“姑姑怎么将你贴身玉佩给小合了,见玉佩如见你老人家,我的孩儿还太小,怎么能要这个?”
钟离没好气地言道:“还是那么蠢,从今天开始,你要听从零羽的命令,没有我们的传召,不许回来。除了零羽,如果还有人问你宫里的情况,你就告诉给你妻子或是零羽。”
西步憨厚地‘哦’了一声。
看见这块玉佩,以安内心喜悦,有了这个东西,坐实了钟合的地位。
钟离又言道:“零羽,请将聂家的令牌给我,我会交给阴月。有了这样的关系,如果哪天聂家出现危机,血凡楼或许不会管,但是蚕桑女必然会为你出手。你也真够笨的,身边有那样的高手,为什么不利用起来?你上不了船,为了孩子的成长,蚕桑女也会带阴月经常下船来看你。”
零羽恍然大悟,连连惊喜道:“多谢殿主提醒,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其实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当即掏出刻有‘聂’字的玉佩,交给了钟离。
两人又交谈了一番,钟离抱着钟合,登上了血凡楼。
到了三层甲板,冰女坐在圣碑前感悟,对周遭的事情不闻不问。在冰女看来,血凡楼比秦宫更安全,这里的人对阳滋极好,根本不需要她看护。有那个时间跟千姿她们说话,不如在圣碑前感悟。
钟离也挺羡慕冰女,到了她们这一层次,已经能够感应到圣碑中的神秘力量,只要细细感悟,对境界提升很快。可她没有那个时间,必须要在钟殿里训练,才能随时听候嬴政的传唤。她离不开嬴政,长时间不见面,会影响她的心境。
有时候她也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呢?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是嬴政说要赶她走,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当初嬴政假死,整个魂都丢了似的,直到在曲阜见到嬴政,那种不安的情绪才消去。
抱着钟合进入三层大厅,许多人都围绕在阳滋的身边,逗着她说话。在蚕桑女身边,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安静地坐在身边,她就是阴月。同是嬴政的血脉,阳滋能够受到众人的欢笑,阴月只能落寞地坐着,形成极大的反差。
千姿微笑地言道:“殿主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递个消息给千葵就行了,何必麻烦你亲自过来。”
钟离淡声道:“来此的目的,有两个。”
走到阴月的身前,将聂家玉佩挂在她的小脖子上,才回头言道:“第一个是送个东西给阴月。”
千月皱眉道:“真亏零羽想的出来,她不能上船,就想用这样的方式送阴月下去。阴月公主,不是我们对你态度冷淡,而是你母亲当年做的事情,差点要了你父亲的性命,这个梗,我们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千姿摆了摆手,言道:“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起。有了这个玉佩,桑女姐姐会经常带孩子去见零羽,毕竟阴月是聂家少主,自己的势力也要知道一些。”
蚕桑女摸了摸阴月的脑袋,心里也很无奈。想要让姐妹们忘记以前的不快,根本不可能。当初私自让零羽上船,已经受到许多人埋怨,在零羽的恳求下,自己才收阴月为徒,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就连为阴月多要些补身药材,千月都不肯多给,只按照定量来供应。
钟离言道:“第二件事,就是将这个孩子放在船上学艺,她叫钟合,乃是下一任钟殿主人,也是我的衣钵人。你们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是没多少时间教导这个孩子,以后她会在血凡楼和牧场经常出入,受到多方指导成长。”
钓须客笑道:“既然是钟殿少主,我们自然给殿主大人这个人情,放心把孩子留下吧。咦,我好像闻到熟悉的气味,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问过?”
这么一说,长桑也努力地闻了一闻,言道:“确实很熟悉。”
一时间,大厅里的人都仔细闻了闻,确实感到了熟悉的气息。
阳滋‘呵呵’地笑道:“诸位叔叔阿姨,小不点吃过长生丹,在宫里见面时我就闻到了。或许正因为如此,父王才饶恕西步叔叔,不然他犯下的过错,岂能这么轻易就饶过。”
钟离疑惑道:“长生果、长生酒我都听过,但长生丹是什么?”
千姿从钟离手里接过襁褓中的钟合,细细探查了一番,露出微笑的面容,言道:“果然是姑娘的丹药,看来姑娘来过秦宫。”
“钟离殿主,长生丹可不是普通丹药,药效比长生酒还要好,世上只有我家姑娘会酿制。在秦国,只有公子和阳滋,才吃过这样的丹药。”
“当初林叶和冰女送阳滋上船,我们第一时间发现此事,还是千葵告诉我们的。因为阳滋吃过长生丹,必然是姑娘庇护之人,所以大家才会对她这么热情。”
“世上长生丹不多,唯有去过剑谷之人,才能知道此事。此丹炼制手法非常复杂,哪怕千葵的医术再精湛,也炼制不出。还有一点最重要,就是所需材料非常昂贵,一般人根本寻不到。”
钟离好奇道:“只要有钱,还有什么药材买不到?”
千姿苦笑道:“其中一味主药,就是百颗长生果加十樽长生酒,就算你腰缠万贯,我们也不会卖。长生果主船上还有一些,但是长生酒,婆婆是不可能卖给外来势力的,我们自己都嫌不够,万一卖了,姑娘就不会再送长生酒上船了。”
钟离咋舌,长生丹真离谱,居然要那么多长生酒。别说鸠鹤婆婆不会卖,如果自己有长生酒,又岂会卖给别人?当初为了一樽长生酒,血凡楼差点没把咸阳翻个底朝天,何况是十樽。
能得到长生丹,本身就是一种大机缘,更能得到绯月的庇护。绯月还真是大方,给这么小的孩子服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机缘呢?在这个时候,连钟离都对这两个孩子产生了嫉妒,同时又有一种满足感。
钟合是钟殿少主,留在血凡楼,钟离也放心了。对于长生丹,天下只有绯月有,没有人会想到其他人身上。绯月庇护的人,血凡楼就会全心地保护,这一点毋庸置疑。
钟离与血凡楼众人随意谈了会,就离开了。至于冰女,过几日就会带阳滋回去,不需要她烦心。
回到宫里,将事情的经过跟林叶说了下,又回到密室闭关。
新的一天开始,嬴政又开始了迎回赵姬的准备,解决了西步的麻烦,嬴政也省去内忧。但有一个人,他还是不放心。
将茅焦请进宫,任命他为太傅,当嬴高的老师。对于这个任命,茅焦开始还有点喜悦,能够当公子高的老师,本身地位就得到了提高,相应的权力也会增加。可见到嬴高,以及他的母亲以后,茅焦就不这么想了。
嬴高的母亲是阿房女,阿房女直接言道:“你的才干,不如甘罗、王贲等人,智谋不如内史腾、章邯等人,大王让你成为高儿的老师,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面对这位周朝公主,茅焦彻底清醒了,言道:“请公主示下。”
阿房女盯着茅焦,言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尽心教导高儿,只教那些文礼知识,不准教习兵法韬略,那些权谋之术学的多了,难免会被权谋害死,我可不想我的儿子未来跟扶苏争位。”
“同时你也要谨记,大王如此做,肯定是因为你知道了宫里某些隐秘,将你知道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不得告诉任何人。”
“当赵姬太后回宫,你要小心应答。太后可比我有权势,讨好了她老人家,你升迁的速度会很快,我也会在大王身边替你美言。关键是你要懂得做人,特别是你与那几个采办太监说的话,一句都不要透露出去。”
“最后说一句,那几个太监都被处死了,凡事与他们有过交际的人,都死了,而你是唯一的活人。”
走出宫外的茅焦,彻底地心凉了。颐陵殿听都没听过,只是一个殿宇的名字,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从阿房女的口吻中即可听出,她极其不待见自己,就因为他知道了那个殿宇名字,还当了嬴高的老师,就给她带来了麻烦。茅焦知道,周朝公主对各国宫闱里的事情了解很多,就因为他当了嬴高的老师,而断了嬴高的前程,她岂能给你好脸色看。
为什么只教文礼,而不教权谋?茅焦也想通了,主要是因为自己已经被许多人监视,那些监视自己的人,周朝公主阻止不了,所以才下了这个命令。监视茅焦,就是监视嬴高,还要让他讨好赵姬太后,可能也是为了嬴高的未来着想。
又联系到今日西步被罢黜统领之职,送去牧场反省,这些事估计都因为那个殿宇的名字有关。回忆起当昨日与大王交谈的情景,当自己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大王也是惊讶的跳了起来,说明那个名字在宫里是个忌讳。
茅焦彻底醒悟了,跺了跺脚,暗自肺腑道:“真不该趟这个浑水,估计西步大人被罢黜官职,就与自己有关。西步是何人?那可是侍剑女的人,得罪那样的人物,周朝公主岂能给你好脸色看。”
“难怪周朝公主要让自己讨好赵姬太后,因为在侍剑女面前,周朝公主都保不住自己。敢与侍剑女叫板的,除了华阳太后和夏姬太后,唯有赵姬太后。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为了公子高的未来,必须讨好夏姬太后。”
嬴政不知道茅焦心里怎么想,至少他觉得这么做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