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趟在地上的胡姬缓缓地唱着,她不敢看下面攀爬的嬴政,只看一眼他那脸上划下的汗珠,生怕他会失足跌落。唯有唱着书里的句子,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给他点鼓励。
所有人都不敢看,好几次他都差点滑落,这样的场景看多了,难免担惊受怕。
自从知道嬴政的真实身份,他们就不想嬴政在自己面前出现意外。宫正的这把火,烧起了所有人的恨,不用猜也知道,外界肯定是冷月人,以及秦皇室的疯狂。
如果自己等人能活着出去,能躲过整个秦国的围杀吗?他们不知道,或许能躲过,但绝对躲不身为同行的冷月众人。冷月的高手太多,就算阿房女是周朝公主,她们都不会怜惜。
冷月除了女人多,里面的公主也多,每个人的身份,都不比现在落魄的周朝公主差。阿房女不能调动一兵一卒,而冷月的公主们,却可以调动秦国的军队。两者比较,不可同日而语。
每个人都在心里默念,你冷月公子千万别死了,死了大家的麻烦就大了。
其中离歌表现的更的强烈,逆水寒有众多兄弟在秦国,还都是他带来的。谁叫冷月公子入秦,许多人徘徊在咸阳等待自己的消息,这一等,可能全部落入了冷月府。
离歌沉闷地言道:“诸位大哥,我算了下,我的那帮兄弟,估计有一半落在了冷月府里。逆水寒初建,人数不过五十几人,这么一折腾,我只能乖乖地去冷月,听那些女人的发落。”
杜秋奇道:“你与冷月公子的恩怨,为什么连组织里的人都一起跟随?难道你不知,趟上这滩浑水,想脱身就难了。”
离歌道:“他们不放心我,自发地跟随而来。用我兄弟的话说,冷月的高手太多了,难免刺杀成功,那些女人岂能不报复?人多了,或许能救我一命。就这一趟任务,我连整个逆水寒都栽进去了。”
云风苦笑道:“那就没办法了,谁知道他就是嬴政,冷月不报复才怪。大哥,我估计秦国的军队即将包围这里,宫正的这把大火,直接烧出了所有的秘密。”
“如果嬴政安全,秦王和冷月只会暗地里将计划继续;如果嬴政一死,还谈屁的未来大计,肯定会寻找他的生死,追寻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我们这里的人,除了胡儿,估计谁都逃不掉。”
夜竹道:“怎么逃?这里毕竟是秦国,唯一能逃的路线,只有北方的草原。我宁愿被他们杀死,也不愿意去那些野蛮之地。”
飞鹤计算着时间,言道:“过去一炷香时间了,真是揪心,估计嬴政是活不了了。”
“谁说我活不了?我还可以再活五百年!”
一道声音传来,躺在地上的人全部坐起,胡姬更是站了起来,露出惊喜的表情,带着泪眼冲向了那人的怀抱。
死里逃生的嬴政,在胡姬的歌声中,终于爬了上来。
抱着哭成大花脸的胡姬,直接躺在众人的身边,气喘吁吁地道:“累死我了,四哥,你的短剑被我毁了,挖了那么多的坑,已经没法再使用,以后我还你一把更好的。”
飞鹤笑着道:“只要人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还谈什么还不还的。你知道吗?我们这些人的小命,现在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可千万别死了。”
嬴政叹道:“我也不想这样,还是我们考虑的不周,谁知道石柱有这个限制。”
又对阿房女言道:“阿姑娘,你是真想杀我,但教你越女剑法的,应该是我的师祖。你与我冷月有渊源,看在这份交情上,还请等出了这个陵墓,再完成你的刺杀任务。”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倘若我死在了这里,几位大哥的性命也不安全。”
“我可以给你们透个底,冷月的部分高手都在雍城,大成高手就不下三位,几位大哥出去,连自保的能力都欠奉。其中魏牟是大成中期高手,大司命和离广是大成初期,无声高手就不谈了,起码有十多位。”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冷月只是来了部分人,实力就呈压倒性的优势,他们想逃也逃不过人家。特别是魏牟,那是道家高手,力大无穷。离广是冷月核心弟子,属于追踪好手,轻功更是一绝。
而大司命就更不用提,阴阳术下,什么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别说周围还有那么多无声高手,单单这三位,几人加上阿房女,都应付不了。
“魏牟是道家之人,为什么会来雍城?”铁头疑惑的问道。
杜秋见识广,只听他叹气道:“道家人员分散,但他们都以冷月马首是瞻,只要风雨小筑一个消息,道家之人都会跟随。这就是冷月的恐怖之处,冷月不仅仅只是冷月本身,里面还包含了道家、阴阳家、法家、农家等众多高手。”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那些人愿意跟着冷月走,估计只有牧羊女前辈,以及我们身边的这位冷月公子清楚。”
铁头带着疑惑看向嬴政,嬴政缓缓地言道:“主要原因还是前几代师祖打的基础,师祖都与各家的家主定过约定,要守望相助。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几家的思想,都与冷月平和的思想不冲突,大家在一起,完全可以起到共融的目的。”
“其实儒家也与我们接触过,只是被师尊否决了。儒家出了最多的读书人,每个人都彬彬有礼,但有一点最大缺点,就是好高骛远。他们的名利心重,一心想往上爬。”
“如果在和平岁月,儒家确实是治国的好帮手,可在乱世当中,不可能被哪国君主认同。我冷月平和,不想参与到君王争夺的行列中,只能拒绝他们。”
“阿姑娘,你确定儒家真的支持周朝吗?以前或许有,但是现在,可能儒家的许多人,并不这么想吧!”
阿房女痛苦地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在沉思。身边的伙伴开始不认同她了,连自己所在的儒家,都产生了排斥。只是刹那间的迷糊,没有递出儒家,成为了众矢之的。
面对嬴政的询问,随口地言道:“儒家当然支持我周朝,天下人人都知道,为何这么问?”
嬴政摇头道:“你知道的太少,荀子先生可曾许诺过要保你周朝?他可能只承诺过,保你姬家吧!起码张良与我交谈时,并没有表示出儒家会全力支持周朝,他们也在为支持哪国,而左右徘徊。”
“如果儒家真的全力支持周朝,张良就不会来冷月府,商谈与秦合作事宜,荀子先生也不会住在稷下学宫。如果他们真心的全力支持,应该住在你们在魏国的周朝皇城才对。”
阿房女睁大了眼睛,墨家钜子鲁勾践,住在赵国的墨家剑馆;阴阳家邹衍,大部分时间住在风雨小筑;法家的核心人物,都住在鬼谷和冷月。
这些大家派的头领,没有几个居住在稷下学宫,周朝更是没有一位。哪家支持哪个势力,只看头领们居住之地,即可看清事实真相。
阿房女苦笑道:“我枉为一国公主,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穿,师尊确实没有承诺过我周朝什么,张良师兄连提都没提。哪怕我现在去问,他们也应该不会承诺什么,或是什么都不说,免得房女伤心吧!”
“儒家提倡仁政,家里的哥哥们都在训练死士,与儒家思想绝对的冲突,他们岂肯给予承诺。只是看在多年的情份上,师尊才教导我,才会对外界叙说那些话。家里的哥哥太不争气了,性格、志向、气魄都不够,大家岂会支持?”
想了想又言道:“并不是房女不愿递剑给你,而是当中的情景,我给忘记了……”
胡姬讥讽道:“又是忘记了,那么近的距离,我说的话,你不可能没听见。”
嬴政拉了拉胡姬,意思让她不要再说。仔细想了下当时的情景,又看了看周围几人,露出苦笑状。大家赤身**,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肌肤相亲,难免让女儿家产生迷糊的羞态。
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阿房女,确实满面通红。这个原因他不会去说,说出去人家难免也会不好做人。至于身边的这些男人,全是江湖儿女,常年在刺客之路上走的,哪里知道会是这个原因。
胡姬还太小,不懂这些也属应该,但是嬴政不可能不懂。生活在训练营,天天与林叶在一起,后来进入冷月山谷,又胡丽姬天天相处。冷月的女人那么多,知道许多女人的忌讳,也明白这时代的男女大防。
“只能说我运气不好,不怨阿姑娘。离歌兄弟,你绑的绳索还是不牢。你看看我们,衣服和兵器都没有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对于机关术我们一窍不通,没有你指引,下面的路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离歌没好气地言道:“匆忙中用衣服捆绑的绳索,能支撑你这个大男人下去,已经算是牢靠了。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前进,幸亏我们还有最后一道遮羞物,不然没法跟两位女子在一起。”
云风也苦憋道:“各位兄弟,先说好了,如果真能活着出去,千万不能把现在的情景说出去。丢死人了,七大刺客**在墓地行走,说出去还怎么在同行面前立足?”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露出开心地笑容。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好说,起码大家的心血没白费。只是丢点颜面,这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太在乎。秦人好武,民风也开放,女子都可以赤脚在街上行走,男子露出上身也见的多,只是没有他们露的这么彻底罢了。
好吧,众人继续前行,如果你是一位旁观者,就会看见,七个赤身**的男子,后面跟着两位小女子的奇异组合,正走向通往坟墓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