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片黑压压的队伍中,崽子精确的跟随着前行者的步伐,周围齐声的甲胄声,吆喝声使他将自己思绪的所有声音都一一打碎,他内心紧张的看着前方,和别人一样的斜鬓脑袋总是想向后扬,不过他始终不敢向后看去,因为在后方有专门执行军法的将士,一旦转头,就是死亡!
“将军,前面就是左氏。”小校骑着骏马报告道。
“左氏?”白起一阵沉吟,跨过魏国,迎面而来的就是左氏,左氏是陶郡为数不多的大邑之一,这左氏临近黄河,易守难攻。
“请魏国主将主将晋鄙和韩国主将暴鸢、公子安入帐一叙。”白起看了一眼前方高大的城池,转头说道。
“是!”小校答道。
“依老夫之见,三国兵马分开行动,韩国兵少,就攻占附近较小城邑,魏国和秦国作为主力,攻打左氏。”暴鸢眯着眼看向周围的大将,然后悠然说道。
“不可,这三国兵马分开即弱,韩国虽然兵少,但是韩国拥有最精良的弓弩和工匠,攻城之时,韩国不可缺少。”晋鄙瞪着圆脸说道。
作为魏王圉的宠臣,晋鄙平时就掌管着魏国的兵马大权,在长平之战的时候,信陵君窃得兵符,就假传命令准备出兵就赵,可是晋鄙识破了信陵君,惨遭朱亥以锤子砸死。
韩国作为天下七雄之一,虽然当的有些磕惨,可是韩国的宜阳铁矿闻名天下,这里面聚集着最出名的工匠,在韩国灭亡之后,秦国能加快一统天下的步伐,和得到韩国的工匠有巨大的关系。
暴鸢那双浑浊的眼睛冒出阵阵怒火,看着晋鄙,低声喊道:”晋鄙将军,魏国魏武卒天下闻名,此次出战,当由魏国挂先锋如何?”
晋鄙顿时哑言,若要他魏国做先锋,这要死多少人啊!
“好了!”白起瞥了一眼两人,这次三国出兵,自然是秦国的武安君作为三军统帅。
两人相看一眼,然后冷哼一声,互不理睬。
“本帅之意,韩国兵力虽少,但是所为三国联军,韩国于情于理都应该出兵相助我秦军与魏军,不如韩国出兵一万,携带工匠三百作为应援,另外两万清除残余齐国小邑甲兵。”白起提了一个略微中肯的意见。
现在三国之中,韩国最为势弱,可是正当同盟期间,到是不好欺负韩国,另外虽说韩国捞到了一个看起来轻松的任务,清除齐国小邑甲兵,可是真的那么容易吗?
小邑之中,虽说驻扎的兵马较少,多者数千,少者只有数百,可是战国时期不同于后世的时期,在攻城的时候,抵挡的意志力都是很强的,而且因为攻城器械的落后,所以往往攻下一座小城,就要损失几倍于敌方的数字。
“不行。”暴鸢哼了一声,这么一句话就要了韩国三分之一的兵马,未免太不把他看在眼里了,三百工匠也非同小可,这大概就是所有的人了。“武安君却是难为我韩国了,韩国最多出三千兵甲,一百工匠!”
晋鄙将圆眼转过来看了看暴鸢,心里不住的惊叹,这个韩国太他妈扣了,当打仗是过家家呢?给人就给三千兵甲,这三千兵甲说不定一个冲锋就消失不见了。
“韩国七千兵马,一百工匠。”白起冷冷看了暴鸢一眼,这是他心底最低的界限了,如果韩国不配合,他也只能请示秦王先停止伐齐,解决韩国问题。
“好!”暴鸢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站在秦军方阵后面的白起,此时正在一辆战车之上,借助着高地,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左氏的城池,他对左氏不熟悉,或者是陌生,但这不妨碍他攻占这座城池。
就像是郢都,他从未去过的都城,也成了他手底下的一片废墟,他从未看过郢都的繁华,看到的只有萧索的街道,充满烟尘的琐碎砖瓦。
左氏,也像他记忆中的城池一般无二,成为他功名路上皑皑白骨的一片灰烬。
只见白起和常人一般无二的手臂对着前方的左氏缓缓落下,在周围传令官急喊道:”放!”
只见在秦军后方的数十辆投石车在秦军力士的指挥下,笨拙的巨大力臂将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石块从地面甩向天空,沉重的石块在天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啪嗒几声,这如同磨盘大小的石块终于落到了左氏城池的城墙上方。
在城池上面的齐军将士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如同雨点一般的石块砸中,顿时之间,城池之上一片大乱,石块下方模糊的血肉躯体,白的、红的格外的瘆人。
可是更多的石块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深深的镶嵌在了城墙之上。
在左氏城池上的匡义脸色沉重的看着城池下方密密麻麻的甲兵,他们一半是身着黑色甲胄的秦军,一般是身着红色甲胄的魏军。
俗话说,兵一过万,人山人海,城池下方的秦魏联军何止万数。
“太子殿下来消息了没有?”匡义急问像旁边的偏将。
“没有,消息今日早晨才发出去,至少一天才能收到回信。”偏将回答道。
匡义看着城外的军队顿时感觉嘴里发苦,左氏城中只有一万五千的齐军,如何能抵挡住城外的猛攻呢?
“尽快制作滚木、雷石这些守城设备。”匡义吩咐道。
可是他一转身,脸上顿时遍布古怪的神色,对着偏将再次说道:“对了,另外多熬金汁,恶心死秦军。”
“金汁?”偏将疑惑道。
“就是粪水熬成开水,用以守城。”匡义一脸不屑的回复道,竟然连金汁都不知道。可是他却是忘了,当他听到太子殿下说到金汁时的表情,与偏将相比更有不如
金汁因为是用粪便熬制,所以里面含有的微生物不计其数,一般人被浇上一下,先不说烫伤,就说其中的微生物就会导致大面积感染,在古代的医疗情况,基本上就没救了。
陶邑,城主府。
“王叔,左氏急报,白起已经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左氏了。”田建看向田单道。
田单眼睛眯了一下,来回踱了几步,说道:“白起攻打左氏,必定是想要攻破左氏,然后顺着济水一路向下,直到陶邑。”
“不错,秦军与魏军兵锋正盛,想要一鼓作气直下陶邑。”田建点了点头应道。
对于秦军来说,此战是搓齐国锐气,损耗韩魏两国兵马,所以白起想要一股作气直接拿下左氏,然后与齐军开始一场举世大战,这样对秦国来说是最容易接受的。
可是对于韩魏两国来说,这种方法不可取,他们最理想的就是慢慢占领陶郡土地,这样来说损耗是最少的。
本来以为,韩魏两国会因为这个原因和秦国闹翻,可是意料之外的是,韩魏两国看来没有想到这层,聪明反被聪明误。
“孙子说过: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现今秦国怀锐气而来,我齐国应当避其锋芒,等到秦国锋锐已失,戾气尽磨,就是我齐国机会。”田单捋了捋短冉,怅然说道。
可是田建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担心,陶郡之地,几乎无险要之地,想要抵挡住秦国与魏国二十万兵马,岂是易事?
再加上白起乃是当今名将,田单岂有不担心之理?
田建脸上挂起了一丝笑意,看向田单道:“王叔,齐襄公之时,齐国乃是大国,鲁国乃是次国,但少陵之战,鲁国大败齐国十万军队。为何?
不仅是曹刿言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有鲁国上下一心,民忧国事,只要我齐国上下一心,秦魏虽强,亡我齐国却是不能!”
说道最后,田建罕见的带上了郑重之色。
此次大战虽说决定了齐国的国运,可是田建却不这样认为,现今战国之世,什么是战争潜力,一是人口,二是财政,三是军队。
齐国五都至少五百万人口,再加上齐国富甲天下的钱财,至于军队,田建有办法将他们变成虎狼之师,此次大战即使败了。
齐国也可以再次复兴,到时候还会不会在看到武安君白起还是难测之事!
田单欣慰的点了点头,看向田建的目光也越发满意,能将民心与战争联系到一起,这才是为君主者的思想。齐国从田和子取代齐国开始,就从未做出对不起齐国百姓的事情,这也是五国伐齐之时,齐国能够再次复国的原因。
一代代齐王或者齐侯他们或许行为荒诞,可是齐王对待齐国百姓当真不错,在齐宣王之时能够取丑妇无盐氏,也就是民间所传的钟无艳,可是为什么娶无盐氏?
相传无盐氏外貌极丑,四十岁不得出嫁,自请见齐宣王,陈述齐国危难四点,为齐宣王采纳,立为王后。于是拆渐台、罢女乐、退谄谀,进直言,选兵马,实府库,齐国大安。
齐宣王的儿子齐闵王田地也娶了一个丑女作为王后,宿瘤。
她连姓名也没有流传下来,正史中只有一句:“君子谓齐瘤女通而有礼。”宿瘤世居临淄东郊,以采桑,养蚕,缫丝为生,因为颈项下长了一个大瘤子,所以大家就称她“宿瘤女”,整天忙忙碌碌为生活操劳,年逾花信还无人问津。“瘤子”长在颈下,就是甲状腺肿大,古代医药不够发达,无法抑制,无法切除,也不明白病因。?
尽管远远近近的婚龄男子,都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宿瘤,但她却不以为意,依然我行我素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甚至不屑一顾。她这种与众不同的性格,突然引起齐愍王的好奇心理,不惜移樽就教。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吓一跳,齐愍王对她的贤德才智肃然起敬,更为敬重而滋生爱意。?
可惜宿瘤早逝,齐愍王地失去了一个有力的贤内助,否则历史有可能改写。
无盐氏和宿瘤两个丑女,能被两代齐王相继娶回来做王后,这难道是一种变态的癖好吗?
任谁能比得上这两位,谁变态会娶丑女?
这就是田氏根植在骨子里的明君历法,与三家以武力分晋不同,田氏是唯一以民心得到位子的,有的人说田氏这是假惺惺,可是假惺惺能做到几百年吗?
“王叔,左氏该当如何?”田建终于提出了心中所想。
左氏,不能丢失!
一旦左氏丢了,陶邑就直接暴露在了秦魏的铁骑之下。
田单的眉头渐渐结在了一起,将目光看向了楚国的地方,说道:“楚国!”
“楚国?”田建也将目光看向楚国的方向。
“还记得当年威王之时的孙膑和田忌出师救赵国吗?”田单淡淡说道。
“王叔的意思是说桂陵之战的围魏救赵?”田建充满疑问的看向田单。
公元前354年,赵国进攻卫国,夺取漆及富丘两地。这使魏国更感到威胁,因为卫国是魏国保护国,魏国无法坐视不理,于是立即联合宋国出兵助卫反攻,魏卫宋三国联军直逼赵国首都邯郸,赵国被逼闭门防守,并派人向齐国求救。联军于是包围邯郸,希望一举歼灭赵国,以破解被诸国包围之局。但是在同一时间,秦国乘魏军主力不在,偷袭魏国少梁,并夺得少梁,魏国在这场战争里被围攻的危险反而变得更大。
齐威王得知赵国被围,本欲立即出兵,但将军段干朋主张延迟出兵,以“承魏之弊”为战略方针。即是先以少量的兵力向南攻击襄陵,以制造假像,可以表示助赵,又可以牵制和疲惫魏国。再待魏军攻陷邯郸,魏、赵双方均已无力再战之时,再给予正面的攻击。齐威王接受了这个提议,在赵魏两军相持一年多,邯郸城快要失陷之时,方才委任田忌为主帅,孙膑为军师,率领齐军主力驰援赵国,这便是围魏救赵。
“不错!”田单点了点头。将手指向地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