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疑问当然也困惑着陶盈盈,在外界看来苏家这个有些近乎疯狂的行为是家主苏仲斋决定的,但陶盈盈却不这么认为。
在苏家待了一个多月,她已然发现年老病瘫的苏仲斋虽然名义上还是苏家的家主,但实际上管事的是苏仲斋的长子苏繁,可是奇怪的是,这个苏繁很多事情都对甲包玉此人言听计从。
陶盈盈疑惑的看着正在练毛笔字的杨易,姗姗道:“是你的主意吧?”
杨易抖着手腕轻缓而刚劲的勾勒着每一个字,头也不抬道:“什么主意?”
“收购丝绸原料。”
“不是,苏家的家主是老爷子,管事是我大伯。”杨易轻轻的沾了些墨水,在砚台便湛了湛,继续写下一个字。
见杨易不说真话,陶盈盈走上前去,靠在书案旁看着杨易写着一些奇怪的字(简体字),凝道:“为什么你写的字很奇怪,但看起来又很舒服?”
“两个字---简洁,龙飞凤舞的书法好看没错,但我们不能忘了,我们的祖先创造这些字是为了表达意思的,简单明了才是他们的初衷。”
“就像你一样?”陶盈盈好奇道。
杨易写完一个字,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笔架好饶有兴趣的看着陶盈盈道:“像我一样好看么?”
陶盈盈咯咯笑道:“瞧把你给臭美的,哪儿有男子夸自己好看的?”
“怎么没有,在我们那儿像我这样的都叫帅?”
“帅?”
“象棋没下过么?”
陶盈盈笑道:“你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突然对帝都很好奇。”
“我可没说过我的家乡是帝都。”
“那是何处?”
杨易神秘的笑了笑,道:“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你不可想象,有机会带你观赏观赏。”
陶盈盈笑道:“我对你的好奇远远大过于你的家乡。”
杨易叹了口气道:“在我的家乡,比我厉害的人成千上万,数不胜数,我只是广阔沧海当中的一只小虾米而已。”
杨易说的是实话,在前世时,他这样的小人物确实满大街都是,从来不会被人多看一眼。
陶盈盈却以为杨易依然在和她绕圈子,在陶盈盈看来,杨易必定是师出某个名门大家,否则如何会有这么多前卫先进的思想?
杨易看了眼陶盈盈满脸不相信的笑容,摊着双手无奈道:“假话和真话有时候其实真的难以分辨,是真是假和说的人没多大关系,还得看听的人怎么想。”
陶盈盈笑了笑,似乎无意在这件事情上和杨易辩出个对错,话风一转道:“我伯父让你下个月十五过后去康州走马上任。”
杨易顿了一下,道:“下个月?有什么用意么?”
“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你有什么疑惑大可去刺史府走一趟。”陶盈盈面无波澜道。
杨易目不转睛的看着陶盈盈,陶盈盈也丝毫不惧的与其对视。
片刻,杨易忽然笑了笑,收回目光道:“不用了,我做官一定是很听话的,陶大人叫我做什么,我当然是在所不辞。盈盈姑娘替我转告陶大人,晚生一定竭力而为,鞠躬尽瘁。”
陶盈盈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二人各怀心事却又无法言明。
晚饭的时候,杨易吃完饭起身去上茅房,临走时踹了一脚身旁的猴尖儿。
猴尖儿会意,三两下的吃完碗里的饭食看了眼周围没人注意,也随即起身离去,径直来到了茅房边。
“殿下?”猴尖儿来到茅厕边上,谨慎的四处瞧了瞧,捂着鼻子轻声呼道。
“哒…”一个纸团子从茅房中扔了出来,紧接着听到杨易道:“派人去通知老刘,大量收购织锦染料,抽调北军精锐押运入蜀。”
自从陶盈盈进了苏繁,这女人没日没夜的跟在杨易屁股后面,除了上茅房和睡觉,几乎如影随形,杨易也拿她没办法,平日里和猴尖儿等人谈点事情如同地下党一般。
猴尖儿拾起纸团子,展开一看,这是一封写给刘文徵的信,猴尖儿捂着鼻子道:“要不要让刘先生多带些人手,最近蜀道可不太平。”
只听杨易又道:“告诉老刘,人不要带太多,但必须精锐,路上遇到麻匪直接剿灭不用留情,其他注意事项都写在信里。”
猴尖儿点了点头,将信函收入怀里,皱眉道:“殿下您最近吃了什么,怎得会这么臭?”
茅房里的杨易怒道:“滚!再不滚老子叫你进来帮我擦屁股!!”
猴尖儿咧着嘴笑了笑,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猴尖儿走不久,杨易吹着口哨从茅房里走了出来,刚走进花园走廊迎面便撞见笑凝凝的陶盈盈。
“哟,盈盈小姐也有吃完就拉的习惯呀?”杨易嬉笑道。
陶盈盈也不生气,面色无恙道:“我可没甲公子这般有雅调,只是出来踱步而来。”
杨易撑了个懒腰道:“好事儿,吃完饭走动走动有助于肠胃消化,不过在下刚刚排通完,神清气爽,我就先回房休息了啊。”
说完杨易也不理会陶盈盈奇怪的眼神,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陶盈盈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化,心中却疑惑更甚,不知道杨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的日子,成州府动荡不安,杨易却过的潇潇洒洒,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再担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什么用处,如今杨易只有一条路可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陶贺还有高左珍或者是蜀中暗地里的各方势力如何做作,杨易只等着去康州上任的那一天到来,他有预感,一旦自己去了康州,才是真正和陶贺较量的时候,很有可能康州之行会直接决定到蜀中到底是姓陶还是姓杨易。
二月十五,春风了然,杨易将苏府一干事务交给苏繁打理,自己则带着一众家将踏上了前往康州的道路,没有人知道前面等着众人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不会太过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