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货物长龙中绝大多数都是本地的商人要将这段时间一来挤压的货物运出石头城去售卖,所以很多货主的货至少都是4、5两牛车或者马车运输的,很少只有一车货物的情况出现。
而这夫妻二人所赶的这辆驴车装载的货物并没有多少,连驴车都没有填满,而且驴车上还有这夫妻二人的一些大件行李,更像是这两个人要搬家一样。
这种与前后格格不如的情况当然引起了蔡中信的注意,他带着人上前,开始盘问这一男一女两个人。
其中的那个男人一张口,蔡中信就知道对方不是南方人,说话有一股子大碴子味,一听就是东北口音。
蔡中信要求那两个人将证件拿出来进行检查,那个男人倒是很镇定,掏出了两章良民证,然后陪笑着对蔡中信说道:“这位长官,我们是从东北来的,先到的上海,然后从上海走陆路昨天才到的石头城。您看,这良民证上还有上海那边检查后盖得章子呢。”
蔡中信对于上海那边的情况倒是很了解,他将这两个人的良民证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良民证上的相片和真人对得上号,通过上海时盖的公章也没有问题。
于是蔡中信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个男人点头哈腰地回答道:“我们是想要去河豫省投靠亲戚,现在世道艰难,想找个生计实在是有点难,所以去亲戚那边看看能不能有个出路。”
蔡中信并不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话,他感兴趣地追问道:“从东北到河豫省怎么绕到上海和石头城来了?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我只有请你们二位跟我回去一趟解释了!”
说完,蔡中信死死地盯住这两个人的脸,想要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出一点什么端倪。
那个男人倒像是有点文化的,回答起来并不露怯:“长官,是这样的。我们夫妻二人是坐的轮船到的上海,东北那疙瘩虽然冷,但还算是有些特产,这些特产在东北本地买不起价钱,到了上海这价钱就能卖个好价钱。我们现在手头有些拮据,所以带了一些特产到上海卖掉,这才凑够的路费,不然我们夫妻二人就会倒在半道上了。”
蔡中信仔细地看着这男人,见对方丝毫不露怯,有点奇怪。因为如果是平头老百姓的话,遇到这样的盘查,总会是有点怯懦的,何况这还是在石头城,不是这两人的家乡。
蔡中信又突然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很显然这个女人从穿着打扮上就是像是一个农村妇女的模样,而且明显心理素质不算太好,在蔡中信看她的时候脸上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慌张神色。
这个女人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引起了蔡中信更浓厚的兴趣,他指着驴车上被一块破毡布盖着的货物问道:“你们这驴车上都装的是什么?”
那男人正准备答话,却被蔡中信指了指那女人阻止了:“你别说话,我问她。”
那女人回避了蔡中信咄咄逼人的目光,低头小声地回答道:“都不是什么值钱货,就是一点野山参,个头太小卖不出去的那种。”
“打开来我看看!”蔡中信命令道。
由于蔡中信对这两个人的盘查时间太长了,引起了被吴志海带来到关卡上帮忙的缉私队一个组长的注意。
虽然这个组长并不认识蔡中信,但是他从蔡中信手下行动队员的穿着打扮看出来这是特工总部石头城分部的人。于是他偷偷跑到了关卡路边的小屋子里,在吴志海的耳边汇报了这个情况。
此时的吴志海和高宏程刚刚收到了一笔不多不少的商人‘孝敬’,正在清点好二一添作五分掉。
一听特工总部石头城分部的人居然越俎代庖,跑到这里来也检查货物,吴志海心中就开始暗骂,这些特工总部石头城分部的特工不是明摆着不相信缉私调查处关卡上的人吗?
于是吴志海对那个组长一巴掌打在头上,说道:“有什么不能当着高科长说的?你把刚才给我说的向高科长重新汇报一边!”
那个缉私队组长有些脸红,他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居然当着高宏程的面悄悄对吴队长耳语,显得有些不尊重高宏程。
由于缉私队都是在各个关卡轮流值班的,他怕得罪了高宏程以后当他到城西关卡来值守的时候被高宏程给他穿小鞋。
于是他只能先向高宏程道歉,然后再次将特工总部石头城分部的特工越俎代庖跑到关卡来检查货物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高宏程一听这事情心里有些犯嘀咕,这特工总部石头城分部行动队的人怎么跑到关卡上来查货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万一有抗日组织想要蒙混过关,找人夹带点紧缺物资出去,如果被这帮汉奸特工们搜出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原本如果是他一个人负责这个关卡,那么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现在这样的情况可就不好办了。
于是他装作有些生气地对吴志海说道:“吴队长,这些混账王八蛋是要到我们缉私调查处的地头上和我们抢饭吃啊,一见现在皇军取消临时禁令大量的货物要运出城,他们就像是苍蝇看见了烂肉一样扑了过来。更可恶的是,如果说他们真能查到什么,那不是要我们缉私调查处好看吗?到时候这些王八蛋到特高课太君那里添油加醋地汇报,不仅仅是这关卡上的我们,就连李处长可能都要吃挂落。这些王八蛋这是没安好心啊。”
高宏程这样句句将缉私调查处挂在嘴上,其实就是想要将整个缉私调查处的人都挑拨起来与特工总部石头城分部的汉奸特工们对抗,单靠他一个人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
而且他认为党组织将他好不容易安插到这个石头城城西的物资检查关卡来负责,一定是有更多工作上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