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远此刻一个人站在大堂之中,在他的左右都坐这一位位官员,有本地的高官,也有朝廷派来的京官,不管怎么说,这些官员的品级,地位可比县令强太多了,在郭北县的时候一位县令都能逼得李修远兵行险招,玩一手劫匪劫杀的戏码,斩了那个县令。
如今,毫不客气的说,得罪了这些官员,以后李家难了。
而听到这些人要考自己,李修远更是心头一沉。
这明面是考自己,实际上是提前和这些官员打交道,打的好那自然万事无忧,若是不相信得罪了,那以后有的是麻烦了。
官员都是文人,而文人大多数都是小心眼。
所谓的考核,在李修远看来就相当于一场文斗。
此刻,李修远有些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个傅天仇,果然,这是个兵部侍郎,心中的阴谋诡计不多,没有想透这一些,自己反正是要走科举的路子,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考中进士,自然能服众,所谓的考核,摆明了是个自己拉仇恨的。
这傅天仇是来坑自己的吧?
“还请诸位大人出题,晚生尽力而为,若有才学浅薄之处,还请大人们见谅。”李修远只得一拱手,对着这些官员道。
当即一位官员便抚须笑道:“几位大人,这第一次便由我出吧。”
“余大人您可是进过通天阁的,你出这一题也是合适之极,不过可要手下留情,这位晚辈才刚刚考中秀才,可别拿殿试的题目刁难他。”旁边几位同僚笑着点头道。
也有官员打趣起来。
余大人笑道:“本官心中有分寸,嗯,先来个简单一点的,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何解?”
李修远道:“有德行的鬼神能帮助世道昌盛值得供奉,反之,没有德行的鬼神,只会给世道带来混乱,要去消灭。”
这个余大人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本官只问了你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你的理解离圣人之意太远了。圣人的意思是鬼神的作用很大,没说让你去供奉,消灭,改一改吧。”
“话虽然没有明言,但晚生却是这样理解的。”李修远道。
余大人脸色一沉;“朽木不可雕也。”
其他官员也是摇头失笑,不知道李修远为什么会把这话曲解成这样。
李修远却是脸色坦然,没有想要改口的意思。
因为他内心的理解就是这样的,倘若违背了本心,去求官提拔,那自己又和那些贪官污吏,蝇营狗苟之辈又什么不同?
“第二题由下官出吧,几位大人没有问题吧?”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官员笑着开口道。
“是张大人?你是本地父母官,你出第二题自然无妨。”其他官员点头道。
这个姓张的官员说道:“圣人之言,每个朝廷,每个读书人理解的意思都不一样,不能体现一个人的才学,文官一方重要的是造福一地,你既赈过灾,那么肯定有过人的才敢,本官就考你这点。”
“还请这位大人出题。”李修远道。
张大人想了一下,然后笑道:“若遇天灾之年,遍地饥民,朝廷赈灾迟迟未至,你身为一县县令,如何活民?”
“民以食为天,若是灾民遍地,必先果腹,要果腹必定有粮,若是晚生为官一方必定筹粮。”李修远道。
“衙门无银两,粮仓无余粮,如何筹?”张大人又问道。
李修远道:“借。”
“向谁借。”
“哪户有存粮向哪户借。”李修远道。
“商贾之家,富贵之家,虽有余粮,但他们视钱粮如命,如何借?”张大人又问道。
李修远道:“以官田,来年的赋税换之。”
“来年的空缺如何补?”张大人问道。
李修远道:“纳灾民,开荒地,来年丰收,定能填补这个缺口。”
一番对话,让其他几位大人皆是连连点头,这回答的确是没有问题,换做是他们也会这样做,在粮库,钱库空缺的情况之下,只能许口头之利,换取钱粮。
“不错,你有治理一地的才干,本官最后一个问题,若有饥民造反如何治?”张大人又问道。
李修远说道:“杀一人,可平。”
“咦?”
这话一出,不少静坐倾听的官员忍不住睁开眼睛,带着几分诧异之色。
这和他们的想法不同,若是他们回答的话,第一时间就是平乱,然后就是各种平乱的法子使出,哪有李修远这杀一人可平的回答。
主位上的傅天仇也是楞了一下,随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李修远问道:“你说杀一人可平,不知道杀哪一人?”
“将钱粮库房空缺之罪归于库官,当灾民之面杀之,再行安抚救济,动乱可平。”李修远回道。
那位张大人此刻皱眉道:“库官无罪,你怎么能妄自杀他?”
“库房无钱粮,库官岂能无罪,死他一只硕鼠可平动乱,这是治理动乱最快代价最小的法子。”李修远道。
张大人又道:“为何不派遣官兵平乱?”
“饥民造反,是被逼无奈,情有可原,杀民平乱,死伤之数会更多,晚生觉得不可取。”李修远道。
这话一出,那位张大人却是脸色沉了下来。
要知道,当初他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回答的,如今到了李修远的口中却是杀一人可平,难道当初自己还不如现在这个李修远么?
一时间,他也不再开口了。
李修远看着他的脸色,暗暗摇头,这又得罪了本地的父母官了。
文人,小心眼啊。
过了一会儿。
“第二题既已经答过了,那这第三题便由本官出吧。”宋远忽的开口道。
其他官员此刻连附和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点头同意了。
宋远笑道:“前面两位大人出的两题都是考验你的学识,才干,这第三题本官就考你的诗情吧,你可有其他平日里写的诗文?赋诗一首,便算是过了这第三题。”
“不知宋大人可有题材限制?”李修远道。
“忠君爱国即可。”宋远说完,看了看傅天仇的神色。
傅天仇却是流露出了几分期待之色。
一个人的诗文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心思,李修远学识虽又不足之处,但才干却没问题,倘若忠君爱国之心没有问题的话,那么也是一位值得举荐的人才。
李修远此刻心中一沉,这诗写不好的话只怕是要惹众怒了,写得好,今日才能蒙混过去。
毕竟,在古代,其他方便你可以差点,唯独忠孝最重要。
李修远想了一下,准备继续文抄公附身了。
毕竟这段时间内要想出一首诗来是玩玩不可能的。
自己又不是曹子建,能七步成诗。
“这个宋远看上去出题容易,实际上是最刁难的。”李修远心中暗道:“他那天不是失忆了么,应该不记得被我绑在地上,差点被吴非砍头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古怪的看着那个宋远。
应该是不记得那件事情,不然今日就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了,早就要和自己拼命了。
怕是看自己要被提携,所以有意给自己使绊子。
李修远看着宋远,宋远却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文人,小心眼啊。”李修远心中暗道。
其他几位官员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也不催促,等着李修远的发挥。
在他们看来这李修远今日的考核是过不了的。
第一题错了,第二题也犯了官场的忌讳,居然杀官平乱。
要杀也得杀民啊。
第三题写诗,呵呵,诗哪有那么好写,真当自己是李白,还是曹子建了?
李修远思考了起来,脑海之中收刮着以前的诗文,以前记忆中的诗文他平日里是不准备拿出来的,只有应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不然整日靠着文抄公的身份去装大才子,也太羞耻了。
不过眼下这种时候,却是不得不拿出来一首了。
“有了。”
忽的,李修远神色一动,开口吟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众官员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首诗便念完了。
他们皆露出了惊愕之色,没想到这李修远真的在短短片刻之内弄出了一首诗,而且还是应情应景的诗,看着样子不像是以前写的,咋一回味,这诗竟写的颇为惊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