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刚才戴总管吩咐送裴永春去宫外的,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和裴永春才出大殿,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贾琏因为全程都在,所以有他叙述。
只是裴永春的死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他是真的措手不及。因此只是尽量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猜测部分,则是保留下来。免得说错了,反而误导众人。
“是什么毒可知道?”
先前在下朝的时候,皇帝本生就憋着气,这会儿才下朝,就又是这样的事情,他哪里还忍得住。
怒气在心头掀起轩然大波,皇帝看向御医。
“这”
脸上露出迟疑,御医想了想。
“难,一般人服用毒药,毒发时候大多七窍流血,但裴永春并没有这个症状。若是人还活着,脉搏还在,或许还尚可一试,但如今人已经咽气,却是查不出来了。”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帝,御医踌躇一番,见皇帝脸色更沉了几分,又连忙开口。
“不过臣看来,中毒时间不超过一个月,而且毒性并不是很大,按理说不应该死得这样突然才对,若是陛下定是要知道是什么毒,或者有没有其他原因导致死亡,臣觉得,不如请个仵作过来。”
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他是御医,干的是救死扶伤的工作。要尸体说话,还是仵作更为专业。
“是啊,让仵作来看吧。”
贾琏也很是赞成御医的话,贾琏在后世是宅男,穿越前正好看过【白夜追凶】【心理罪】等等网剧,知道法医的厉害,因此也觉得怕是只有仵作出马才能搞清楚究竟。
只是此前皇帝下令大理寺彻查甄家一案,如今甄其姚已经被关进了天牢,裴永春这个时候死了,甄家的事情还审不审,又是有个问题。
沉着脸,见贾琏也如是说,皇帝脸上的阴霾稍减些许,见保龄候、忠靖候也在,又见地上跪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太监,已经濒临发火的他又强制忍了忍。
“戴权。”
眼睛盯着地上跪着的小太监,换地扬声,一直候着的戴权闻言连忙点头。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说着眼神狠戾的瞟一眼地上抖成筛子的两个人,一脸晦气的去找人。
这两个人是戴权吩咐带裴永春下去的,原本出了这样的事情,倒也没什么,偏生这两个人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要是万一查出事情跟他们有关系,戴权这个大总管,怕是也落不得好。
戴权年岁大了,虽说也没几年活头,但这样被人连番算计,他心里也一样憋着火。
自己等人若不是因为裴永春的突发事件,贾琏和保龄候、忠靖候是要回府。
但现在皇帝让戴权吩咐人去叫仵作,也就意味着,皇帝是要他们留下来的意思。
“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裴永春的尸体没有动,众人跟着皇帝回了御书房,眼看午膳也用不上了,贾琏心情烦躁。
“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裴永春指控的就是甄家和贾琏。
该说的,贾琏觉得自己已经说过了。
现在裴永春死了,而且还是在皇帝驳回了他指控贾琏之后死的,幕后之人其心可昭。
只是如今贾琏的处境堪忧,他可以明确感受到,皇帝对他的态度很是诡异,因此这种从前可以脱口而出的话,如今却是难以启齿。
“哼。”
冷哼一声,皇帝明显对贾琏的回答并不满意。转头刚好看到忠靖候、保龄候站在旁边,便也顺口。
“你们两个呢?”
面面相觑,忠靖候、保龄候也是无奈得很。
原本他们也是要走的,只是跟着甄家和贾琏的步伐,他们史家虽然困难,但却也硬是挤了一点儿还了国债。
但现在甄家贾家接连受挫,他们心里也难免自危。
谁知才找到贾琏,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只是和贾琏因为被皇帝前后差异对待,跟着心态也变得迟疑不同。
他们虽说在皇帝心里算不得多重要,但一门两候,也不是说说的。
因此稍微打了下腹稿,保龄候朝皇帝拱手。
“回禀皇上,微臣愚见,裴永春先前还好好的,但在陛下驳回他指控贾侍郎后,才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我不知详情,必然会猜测是不是甄家、或者贾家出手。”
闻言看贾琏一眼,皇帝挑眉。
“他怀疑你,你怎么说?”
保龄候这话虽然说得好像是在暗示贾琏动手,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实反而是在帮贾琏洗脱嫌疑。
但皇帝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却依旧向贾琏提问,无非就是想听听贾琏的说法。
晓得皇帝不听听自己的想法怕是不肯罢休,贾琏无奈,只得上前一步。
“臣从前如何混蛋,京中无人不晓,臣也就不用再行叙述。
臣能够有今天,全是仰耐陛下悉心培养,因此臣的心性,陛下也清楚,御医初步怀疑裴永存的死因,是因为慢性中毒,甚至是提前一个月就已经开始。
但今日若不是裴永春上朝,臣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又何来下毒一说。
因此臣觉得,应当是有人对陛下不满,想要营造一个陛下逼死裴永春的假象,以此让百姓非议,毁了陛下明君的名声!”
心里恶趣味,贾琏就是想要恶心一下狗皇帝。
皇帝非要让他说,何尝又真的没有怀疑他的意思。
毕竟刚才案发现场,保龄候、忠靖候虽然也在,但却是跟在后面的。
那两个小太监虽然都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但这两个人对裴永春的举动,贾琏看在眼里,多半是因为担心因此自己的粗鲁,导致裴永春死,因此惊惧交加。
但应当不是他们。
现场倒是还有尹善治带领的龙骑蔚,只是这些人离得远,应当也不是他们。
这样排除法,剩下的就只有贾琏一个人了。
但贾琏没有动机,皇帝这样恶心他,他不得也要回敬一二。
效果显著,皇帝闻言原本就已经阴沉的脸色,更是黑了下来。
原本皇帝截断自己的话,保龄候还担心贾琏多心,此时见皇帝被贾琏一番话脸色变成这样,心也放了下来。
“只是这会是谁做的呢?”
晓得皇帝不喜欢被人这样说,忠靖候见状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他问得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而皇帝心里,虽然暂时还没有答案,但大概却是有个底的。
如此大喇喇的直接朝甄家裴家动手,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却是可以猜出他的目的。
因此心里的怒火更甚,皇帝眼睛微眯。
“不管是谁,朕决不轻饶,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其实不止皇帝,贾琏心里隐约也能猜到大致范围。
甄贾两家带头,兴起的这股还债之风,还完债的人就算厌恶贾琏,无债一身轻,却是没有必要再从这些事上做文章。
毕竟多做多错,有的事情只要插手,就会留下痕迹,他们已经将债换了,实在没有再没有必要。
而另一种,就是那些老赖,现在都还没有还钱、或者还没有还完的人。
这一部分要么没钱还,要么不想还。
不管是哪一种,要是他们将甄贾两个带头的拉下马,那之前皇帝对他们的夸赞,就会变成一个讽刺,从而达到继续赖账的目的。
只是这样的目标太大,一整个群体,找起来太过费时。
再一则,事发之时,正是下朝的时候,也的确找不到具体是谁。
心思纷陈,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几句,又有小太监来报。
“陛下,仵作到了。”
仵作是京都座右铭的仵作,家传手艺,业务能力卓越,屡建奇功。
“那我们过去吧。”
起身开口,皇帝带头,众人簇拥着皇帝又去早朝的地方,贾琏远远的,就看到太子已经带着人到了。
“见过父皇。”
拱手行礼,太子见皇帝带着人到了,连忙迎上来,地上一个有些细瘦的中年人,旁边摆着一个箱子,正带着一副看起来像是塑胶的手套,在裴永春身上摸来摸去,看来看去。
“嗯,审讯得怎么样?”
皇帝皱眉看着仵作验尸,朝太子问道。
刚才皇帝带着贾琏等人到御书房的时候,就吩咐太子去拷问这两个太监,只是和贾琏预想的一样,这两个热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是因为害怕因为粗鲁对待裴永春被发现,从而受罚。
“儿臣已经命人打他们各自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只是仵作这里怕是还要有一会儿时间。”
仵作验尸步骤繁琐,忌讳又多,怕是还等个两三个时辰,才能出结果。
点头,皇帝示意知道了,想说什么,见贾琏等人还在,想了想又摆手。
“既然仵作来了,剩下的事情让太子处理,你们都先回去吧啊,有什么事儿,朕再派人去找你们。”
这句话简直就是天籁。
“多谢陛下,臣等告退。”
连忙开口答应下来,贾琏朝皇帝太子施礼,麻溜的出宫。
“世伯去我家吧。”
晓得保龄候、忠靖候想要和他将今天的事情再研究下,贾琏也不等他们再开口,直接做出了邀请。
这正和保龄候、忠靖候意,两人点头,贾琏又朝一直候在宫门的兴儿开口。
“你先回去告诉你们奶奶,让她张罗一桌酒菜。”
贾府这时候不比从前的时候,从前庄子还在的时候,各色蔬果总是每天早上送过来,总是足足的。
现在贾府的食用,一应都是林家庄子送过来。
贾琏不知道有些什么,够不够,担心怠慢了客人。
这时候也不比后世,这里的人讲究,尤其膳食,怠慢了要被人诟病笑话的。
“得嘞,小的这就抄小路回去。”
连连点头,兴儿闻言应了,骑马转身先往宁荣街方向跑。
三人结伴而行,到贾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兴儿笑嘻嘻的在门口等着,见主子们带了,连忙带着人上前,将缰绳接下来。
“都准备好了,奶奶听说爷是要和两位侯爷谈事情,特意将宴席设在了书房,爷用过也不用再去别处。”
饭菜这么快就好,其实也是因为此前贾琏告诉过秦可卿,要回来用午膳。
因此秦可卿安排好府里人的午膳后,就一直等着,不曾想午时过了,贾琏都还没到。因此秦可卿自己等着,安排其他人先吃着,将贾琏的那份儿留了下来。
因此兴儿回去禀告的时候,本生秦可卿是准备自己和贾琏吃的,因此留了不少,这会儿只要再添上几个菜,便嫩用了,菜品菜色也丰富。
贾琏不知道这些,请保龄候、忠靖候进屋,三人将身上的大毛衣服脱了,屋里慢慢一桌子酒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们觉得会是谁?”
酒足饭饱,忠靖候手上端着一个茶盏,一边轻轻拨动,一边朝贾琏、保龄候开口。
贾琏也在想这个问题,闻言看向忠靖候。
“其实今日朝上那些箱子,甄二公子昨夜就来家上找过我。”
箱子如今已经以偿还国债的方式,被皇帝收了上去。因此甄其姚夜探贾府的事儿,也就无关紧要了。
“昨夜来过?”
贾琏的话让两个侯爷极度诧异。
今日甄其姚在朝上的话,他们听得分明。
甄家虽说看起来比他们史家好些,但保龄候、忠靖候也明白,要甄家一口气拿出那么些银子,恐怕不见得是好事。
而且不仅于此,先前他们没有觉察什么。
但这会儿却是突然想起。
如今运河冰封,水上的路,是走不成了。
但不管是裴永春,还是甄家那批箱子,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京城。
也就是说,甄家还真就附和一个月前投毒的特征。
“那也就是说,裴永春和甄家,其实在金陵就已经交过手了?”
缓缓开口,忠靖候看贾琏。
“有能力一个月的时间,到金陵去找甄家晦气。而且看甄家的样子,损失可不小。”
尽管甄其姚一再声明,那个就是为偿还国债,所以送上来的。但在他们看来,这样其实是不是会事一种胁迫。但他们看得出来,甄其姚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疲惫。
而现在再结合贾琏的话,他们也很快就理清楚其中关键。
“他们的眼线,恐怕不仅仅是这个圈,应当还有个地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