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给我狠狠查!”
事到如今,王夫人是吃了她薛家的点心才突然变成这样的,若是找不到贾家人杀害王夫人的证据,怕是她们今天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阵阵发颤,薛姨妈和薛宝钗恼恨异常。
如今除了查找凶手,她们就只能祈祷王夫人不要出事儿,尽管她们心里都知道,贾母在这其中必定脱不了关系,但如今的局面,已然由不得她们做主。
“老太太到。”
门口小丫头传话,屋里薛姨妈和薛宝钗脸色一白,相视一眼,随后连忙在门口迎接。
贾母进门,脸上一派焦急,后头跟着匆匆而至的玉钏儿。
“怎么回事!刚才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过去!”
声音中透着威严,贾母几步跨到王夫人跟前。
床上的女人头发凌乱,即便是已经晕了过去,但五官依旧纠结在一起,双手更是紧紧捂着腹部,让人一看就知道定是难过非常。
薛姨妈薛宝钗跟在后面,看一眼玉钏儿,后者连忙小声回禀。
眼角余光看一眼窃窃私语的薛家母女,贾母不露痕迹的在王夫人腹部按了按。
于常人的柔软不同,王夫人腹部硬块明显,而且比起之前也大了不少。
眸子里露出释然,贾母心里最后的大石头落地。
大限以至,如今就算是大夫来了也于事无补了。
似乎是在印证贾母的想法,原本双目紧闭的王夫人突然猛的坐起,然后一口鲜血吐出,直直从床上跌落下来。
贾母一惊,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旁边的薛姨妈还有薛宝钗一声尖叫,连忙双双上前。
口中大口大口的鲜血,王夫人身子一阵阵抽搐,吓得屋子里头惊叫连连。
“来人,快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玉钏儿彩霞明月,你们还不快过来搭把手,将你们太太扶上去!”
一连声吩咐,贾母脸上铁青,转头看向薛家母女,凛冽的眼神,让薛宝钗母子背后不禁一凉。
“亲家姨太太,老婆子还请你们解释解释,我儿媳这究竟是怎么了!”
薛姨妈被贾母问得倒吸一口凉气,如今就算想解释,也苍白得很。谁让王夫人之前进口的东西,全都是她梨香院的!
“我走之前王氏都是好好的,为何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成了这样的光景!”
字字铿锵,贾母鄙视薛姨妈薛宝钗的眼睛。
“老祖宗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我们母女二人害了我姨妈不成。”
强制镇定,薛宝钗将一旁气得哆嗦的薛姨妈扶起,随后转头看向贾母。
“宝钗是晚辈,原本不该于老太太顶嘴,只是无奈如今情况特殊,那宝钗不得也要跟老太太掰扯掰扯。”
盈盈一拜,薛宝钗转头让莺儿上前。
“如今姨妈这幅样子,想来必定是中毒无疑。而之前姨妈入口的虽然只有我们梨香院的东西,只是莺儿却说,吃食都是老祖宗亲口交代的!”
目光灼灼,薛宝钗顶着贾母冰冷的眼神,不惧的抬眸。
“我们梨香院如今住在贵府,向来靠的都是姨妈的庇佑,所以根本没有要害姨妈的动机。而此前我们自己带来的三盘点心,姨妈用过后也丝毫无事。
可是却在用过老太太嘱咐莺儿拿来的东西后,我姨妈就成了这般光景。”
“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薛宝钗朝贾母磕头。
“我薛家不过一届皇商、不敢跟国公府作对。只是我们王家的女儿在家也是千恩万宠着的,如今我姨妈这幅样子,还望老太太告诉我们,为何莺儿按照您的嘱咐拿了这些点心和汤羹,结果就腹痛难当,吐血不止!”
“放肆!”
一声厉喝,贾母眼中冷意愈浓。
当初她跟王夫人属意将来宝玉和黛玉婚事的时候,王氏就诸多推诿。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不愿意昭然若揭。
可是近些日子,自从薛宝钗到贾府后,王夫人便在贾母面前多加夸赞,贾母又不是个傻的,自然察觉王夫人的意图。
而此项,有了这层意思,贾母看向薛宝钗的眼神更是鄙夷。
“无知小儿,信口开河!
王氏虽说秉性不纯,但到底是宝玉的亲娘!你们没有要害她的动机,我贾家又何尝有!”
眼神转向跪在地上的莺儿,贾母冷哼。
“再则如今太医尚未来,你们又缘何说她是中毒?!还是说本来这毒就是你们下的?
如今既是你们怀疑是这些点心汤水有相克之毒,我不妨也吃上几口,若是我老婆子没有中毒,是不是就表明这毒就是你们下的!”
昏黄的眸子幽深如古潭,薛宝钗薛姨妈对视一眼,心里的不安愈浓,但如今除此之外,她们也实在找不到其他原因。
王夫人之前入口的东西都是出自梨香院、下人用的也是梨香院的。如果不是贾母吩咐的东西有问题,那就只能是梨香院的责任了。
但这个责任她们却又恰恰是她们担待不起的。
屋子里寂静一片,衡量再三,薛姨妈最后看一眼薛宝钗,最后还是朝贾母开口。
“这样也好,既然老太君都应承了,不若就照老祖宗说的办。若是没有,倒也为您正名。只是同理,希望老太君此时一并派人去我们梨香院守着,看有没有下毒之物,免得过后伤了咱们的感情。”
脸上淡淡,梨香院有没有毒贾母自然知道,只是薛姨妈这话却是说得极具艺术。
明明之前是薛宝钗出言不逊在先,如今她这样的意思,却是显得贾母咄咄逼人似的,而且最后这句隐隐竟然还有求和之意。
可惜如今贾母恨毒了王家的女人,哪里肯就此放过当下吩咐鸳鸯。
“你去厨房传流沙蛋黄包还有桂花糖蒸栗粉糕。”
却是对派人到梨香院小厨房查看一世只字不提。
鸳鸯应声,走到门口,薛宝钗却是突然冷笑一声。
“老太太怕是忘了还有一个白芨猪肚汤吧,莺儿可是说了,这道汤品是您特意嘱咐的。尤其只要里头的汤水,不要原料。”
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莺儿忽然一顿,嘴巴张了张,随即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
汤,被她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