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叔说得信誓旦旦,小黑顿时大为好奇:“你女儿到底是谁?”
索拉卡忽然抬头望向回廊尽头,笑道:“这不是来了嘛。”
小黑的耳朵抖了抖,他也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起来,脚步声的主人步伐轻盈,完全不同于普通人的沉重步伐,如果不是索拉卡提起,他也不会注意到这种细微的动静。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回廊柱子上的灯光拉长了她的影子,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不过因为灯光的关系,一时间没能看清来人的脸庞。
小黑眨了眨眼:怎么感觉这妹子有点眼熟?尤其是那个梳在脑袋两侧的包子发型……
还没容他细想,就听到一声含着怒意的声音传来:“父亲!你又不好好休息了!”
“父亲?”小黑一脸惊诧地望了眼大叔,只见他正有些尴尬地挠着下巴。
来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庞随着距离的拉进,在灯光下清晰起来:正是之前和小黑在市集上遇到的艾瑞莉娅。
大叔呵呵地干笑着:“其实我就是出来散散步……你看索拉卡不都在吗,我怎么可能是在逃跑呢。”
艾瑞莉娅怀疑地看向了索拉卡,对方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其实他是逃跑被我们堵住了。”
“你怎么能这样平白诬人清白!”大叔“惊慌”地叫了起来,但是那种慌乱要多假有多假,“我还没有付诸行动呢!”
艾瑞莉娅无奈地叹了口气:“父亲,您就好好听索拉卡大人的话,不要老是给人家添麻烦好吗?”
大叔嘿嘿傻笑着,一派被宝贝女儿教训了还乐在其中的模样。
艾瑞莉娅走过来,客客气气地向索拉卡行礼,两人之间一片平和,完全无视了大叔的家长地位。
小黑张着嘴看着这一切,这时候才反应回来,溜到大叔腿边,抓了抓他的裤腿:“你女儿是艾瑞莉娅?”
大叔低下头瞄了一眼:“哎呀,你也认识啊?哈哈,这下子我女儿的威名,连城里的狗都知道了!”
小黑扭头看看正在和索拉卡谈话的艾瑞莉娅,又看看一脸胡子的大叔,深感造物之奇妙:“这么丑的家伙居然可以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我哪里丑了?”大叔耳朵很尖,不依不饶起来,“告诉你,我年轻时帅得惨绝人寰好不好?不要用狗的审美观来看人!”
小黑不理会他,转而问一直冷眼旁观的锐雯:“锐雯,你怎么看?”
锐雯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白他是在问什么,迟疑了一会儿,才回道:“嗯……她好像是市集上偷狗的那个人?”
我不是问这个……算了。小黑正在想着要怎么接话,就听到背后一声清冽的女声传来:“我没有偷狗!”
艾瑞莉娅和索拉卡寒暄完了,正朝着这边走来,听到了锐雯的话,当即忍不住反驳。
“哦。”锐雯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往小黑身边挪了挪,看向她的眼神中依然满是戒备。
艾瑞莉娅有些哭笑不得。索拉卡也走了过来,有些好奇地问:“偷狗?怎么回事?”
“这个……”艾瑞莉娅正要回答,就听到那只小黑狗叫了起来:“都是误会汪!”
艾瑞莉娅瞪大了眼,朝下方看去,就看见那只小黑狗刚刚闭上嘴,似乎真的刚说完话。
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她悄悄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看来不是做梦。
就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索拉卡已经熟练地和小黑交谈了起来。艾瑞莉娅看着对答如流的小黑狗,旁边的几人也都不觉得奇怪的样子,再一次深感世界之奇妙。
“不愧是索拉卡大人家的狗啊……”她感叹道。
小黑狗除了体型之外,如果只听声音,应该很难分辨出他与人不同的地方。自己那个总是大大咧咧的父亲也兴高采烈地加入了交谈,好像和小黑狗还挺有共同语言的。
想到父亲,看到他布满了络腮胡子的脸,艾瑞莉娅不由得一阵心疼。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不由分说地插进了几人的对话:“大人,我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热闹的对话声顿时安静了下来。索拉卡望着大叔,大叔扭头看天,锐雯则是不明所以地盯着他们,一边防备着艾瑞莉娅走近。
小黑耸了耸鼻子,很懂事地没有插话。
大叔的身体确实不正常,从步伐来看,似乎他体能很强,武艺在身,但是却又显得格外虚弱。他甚至能闻到一股微弱的死气——那一般是尸体的味道。
可能是什么不治之症?能被送到索拉卡这里来,而且还没能治好的,估计不是什么小病。
索拉卡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的病还没到无药可治的地步,不过是要多花点心思而已。”看见大叔明显不想配合,索拉卡劝说道。
然而大叔只是咧嘴笑了笑,反问道:“那是多大的心思呢?”
见艾瑞莉娅在一旁想要开口说话,大叔又说道:“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的病不算什么大病,你肯定有把握治好。”
索拉卡暗自松了口气:“那……”
但是大叔很快就接着说:“但是那是你没受伤的时候。以你现在的状态,想治好我,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索拉卡沉默了,目光从他身上转开,看着身边飞舞的雪花。
她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也确实有把握治好他的伤——但是那会耗费她很大一部分神力,按照目前的处境,这就意味着有一段时间无法治疗那些身患瘟疫的病人,甚至有可能失去对普雷希典的庇护能力。
艾瑞莉娅欲言又止,这种情况早在索拉卡第一次尝试医治父亲时就出现过,她也对索拉卡的为难之处心知肚明。
要怎么说呢?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另一边是全城的百姓。任何一方都是少女不想舍弃的,最终她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父亲消瘦的脸庞。
她忽然从心底涌上来一股对诺克萨斯人的恨意。
如果不是他们卑鄙的刺杀,如果不是他们蛮横的入侵,这片土地本不会遭受这种折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