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狼很多,杨宽跟着杨毅打猎的时候经常会看到。
杨宽对狼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双眼睛,冰冷的,贪婪的,没有一丝情感的,拥有一种将要将盯上的猎物连皮带骨一口吞下的冷酷和冷漠。
眼前这双眼睛就是如此。
石川也在死死的盯着杨宽,忽然猛然向前窜出,一拳砸向了杨宽,拳势凌厉几如铁锤击石!
“住手!”
杨宽飞退低吼:“要是再来,我就一枪打死你!”
“打死我?”
石川狞笑,拳脚狂攻不停的低吼道:“你要是枪里还有子弹,你早就开枪了,会等到现在?再说了,你要是再开枪,那么周围搜捕你的人会很快全都包围过来,到时候你就算插翅也难逃!”
杨宽的脸色剧变,因为石川猜透了他心头的全部顾虑!
然后杨宽也笑了道:“你一个人追过来,就是为了独吞那份名册吧?难道你就不怕我打死你?”
“打死我?”
石川低吼,眼神轻蔑的看看杨宽道:“就凭你?”
“就凭我!”
杨宽低吼,猛然进身,打空了的双枪倒持如同两把铁锤,狂轰而出!
狭巷中,身形在方寸之间交错,如同两头猛兽在搏命厮杀!
哗啦脆响不断,杨宽手中的短枪连连砸中墙壁,坚硬的青砖纷纷裂开,飞溅的碎屑如同箭矢般激射,声势惊人!
石川不得不连连退避,听着远远包抄的声音正在迫近,他知道,要想单独拿到名册,自己必须尽快拿下杨宽,要不然等那些宪兵特务赶到,总部策划的将满洲境内的地下党甚至军统特务一网打尽的计划,将全部落空!
“小子,你身手不错,但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
石川脸色狰狞的低吼道:“要是你乖乖束手就擒,交出名册,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想要名册,打赢我再说!”
杨宽闷哼,旋腿飞踹一个虚招,双枪枪柄如同铁锤,直奔石川当头砸下,他相信,别说是颗脑袋,就算是块顽石被自己砸中,也得四分五裂!
而石川,看似已经避无可避!
“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
石川低吼,不退反进,一头撞进了杨宽的怀中,那铁锤般的重击,全都砸在了石川的后背之上,重击着肉的闷响,直让人毛骨悚然!
石川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一双铁拳也在这瞬如毒蛇出洞一般猛然轰出,正中杨宽的小腹和胸口!
惨哼声中,杨宽几如被列车撞中了一般倒飞而出,在空中喷出大片血雾,轰然砸落在矮墙之上,挣扎着,却再也爬不起来!
“你砸我两锤,我就打断你两条肋骨,算起了还是我占了便宜!”
石川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水狞笑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现在,就算你乖乖交出名册,我也要你生不如死……”
杨宽的双眼陡然瞪大!
石川凛然,只觉有呼啸的风声迫近,猛然侧身之时一拳轰出,低吼道:“想不到你还有帮手……”
噗嗤一声,那黑影被一拳轰爆,四散的粉尘遮天蔽日!
“该死的!”
石川厉吼,想要闭眼却已经来不及了,大量粉尘扑入眼眶,双眼刺痛,模糊间看到杨宽想逃,一脚飞踢而出,一块散落的砖头如若炮弹一般呼啸砸落!
杨宽忙往后退,那石块狠狠砸在矮墙之上,碎屑飞溅!
“想逃?门都没有!”
石川狠狠的揉着眼睛竭力的恢复视力一边吼道:“居然撒灰?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啊啊啊……”
话音未落,石川便凄厉的哀嚎了起来!
一只手无声无息的从矮墙下的破洞中猛然探出,掌中的三棱尖锥狠狠的洞穿了石川的小腿,时机拿捏的妙到巅毫,而且在尖锥捅入小腿之后,极其老辣的狠狠一拧,然后拔出!
石川轰然倒地,惨嚎着向一侧滚开在墙角才停下,眼神惊恐的望着那堵矮墙,却什么都没发现,要不是小腿上那恐怖的血洞,他恐怕会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眼花,然后他才回头看向杨宽倒地的方向,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惨叫声,早已吸引不少人的注意,无数的军警宪兵们涌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巡逻的巡警虽然跑在他们的前边,却渐渐落后,然后等他们都过去之后,飞快的拐进一条小巷之中,消失了。
“石川,你这是怎么了?”
朱军林穿进人群,看到石川腿上那恐怖的血洞,头皮发麻的问。
“被那革命党的同伙暗算了!”
石川咬牙切齿的道,他已经竭力止血,可伤口太大血根本无法止住,整个人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你跟那革命党和他的同伙交过手,有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有没有什么特征?”朱军林还在追问。
“老子什么都没看到,现在立即带我去看医生,快……”
石川一把揪住了朱军林的衣领厉吼道,再耽搁下去,他怀疑自己没死在那些歹毒的革命党手里,却会死于失血过多!
“呸,什么东西,平时装的跟自己多高明一样,现在人从你眼皮子底下逃掉了不说还被人重伤,你特么还好意思叫唤?”
一群宪兵军警赶紧带石川看医生,朱军林恨恨的啐了一口骂,回头冲着那些宪兵军警特务之流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到处搜,那革命党逃不了多远——都小心点,那革命党还有同伙……”
宪兵军警们立即散开,没多久便有人在尖叫:“大家快来这边,这边有人……”
然后有人带着哭腔在尖叫:“别开枪,我是巡警蔡凯乐,大家都叫我老蔡,刚刚被哪个王八蛋打晕了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远远的街道上,穿着巡警服的杨宽一翻身跃进了院子,痛苦的呻吟两声之后,然后踉跄进屋,跌倒晕了过去。
杨安小小的身影在急速奔跑,遇到巡警宪兵之类的时候却放慢了脚步,眼神木然呆滞,夹在胳膊下的破碗格外刺眼。
即便是那些眼神最毒的军统特务都不会去关注一个孩子是不是跟闹的满城风雨的革命党有关,而且像这样无家可归的乞丐孩子城里实在不少,每天早上在路边总能发现几个冻死的。
孩子,有时候就是最好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