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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炽星

    送别了褚万山父女,三千回到桌前端起未喝完的白粥继续吃着。

    二人在日落时分回到竹屋,白令方煮了些米粥为他们备着,锅中还热着褚万山带上来的糕点与肉食。三千与褚边荷忙活了这么久,自是饥肠辘辘,便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此时夜色渐深,父女二人刚辞别不久,屋前安魂花发出簇簇淡紫色光芒,白令方蹲在花丛前,轻搓着泥土,捡拾着枯叶。

    旁边的三千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开始收拾桌面,将盘子摞起放进不远处用砖块围住山泉垒出的水槽中。

    “放在那吧,待会我收拾,你先过来。”

    “来啦!”少年立马放下手中的动作,生气勃勃,一溜烟的跑到师父旁边蹲下。

    “师父,今天药浴是不是就用的这个叶子啊?”三千也捡起一片安魂花枯叶,好奇地贴在鼻子上闻着。

    白令方清打一下三千的脑袋,提醒到:“不要凑得这么近,剂量不对的话,人会昏过去的。”

    “啊?真哒!我没事啊!”三千说着,故作摇摇晃晃,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紧接着边一头栽向白令方的肩膀。

    白令方看出徒弟又在作怪,自己也为察觉的轻轻一笑,再次清打一下三千的脑袋,三千笑吟吟地恢复正常,好像玩了什么很有意思的小把戏。

    看着这个紧贴着自己蹲下,头顶还未到自己肩膀的徒弟,白令方有些恍神,但很快他便清理思绪,以气运掌,将手中的枯叶一攥,本是枯黄的叶片,在被挤榨之后重新燃出最后一抹本色,瞬间变成了一堆细小的幽紫色碎叶末。

    “来,轻轻闻一下。”白令方提醒到,“轻轻地,不要太多。”。

    三千听话的凑上去轻轻吸了一口气,顷刻视野边缘被染上一抹淡淡的紫色,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耳边的风声虫鸣统统变得遥远又飘忽,但是自己的思绪却无比的清晰。

    “师父.....”三千有些困惑,此时他的瞳孔中也萦绕这点点紫色的光芒。

    “这是安魂花的枯叶,碾碎后可以帮助提升专注与感知,以后出门在外......”

    白令方停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

    “出门在外什么师父?”

    “没事,你昨天不是问我星星的事情?”白令方一转话锋。

    “对啊,我想知道为什么唯独那二十六颗这么亮?”

    白令方站起身,三千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看向天上的星辰。

    “你现在再看看。”

    三千抬起头。

    闻了安魂花后的视野中,橘色星光不再是之前清清冷冷的闪烁,而是带有了一种暖色光晕,一圈一圈不停歇地荡漾着,就像是一个个极小的太阳一样,而那一个个小太阳下方,隐隐约约可见各自连着一条丝线。

    “师父,那些星星,和平常是不太一样!是那花瓣的作用吗?他们好像在燃烧一样!又好像风筝!”

    “这些星星,是这片大地上二十六位【炽星尊】”

    “炽星尊?”三千不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有大气运者,在修气过程中,可以气凝线,尝试勾连天上群星,以图凝成本命星辰,为己所用。”

    “哇,那他们应该很厉害!用星星的力量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自此他们还与寻常修士无异,只能称为【潜星尊】,若要用那星辰之力,他们还需要点燃那颗星辰”

    “点燃......星辰?”

    “你还记得跟你说过的生死境吗?他们的作用差不多。”

    三千不解地看着师父,白令方耐心地接着说:“生死境危难之时冲开,可瞬间提升实力,走的是真气充盈无际的路数,但是代价是躯体被拖垮而身陨,而星尊,任何境界都可成为潜星尊,只要连接了一颗本命星辰,生死之时,便可点燃天星,那连接自身与星辰的真气,像是引线,又像是通道,燃烧星体引来的巨大能量贯入自身,引起真气质变,有的锐不可当,有的柔韧绵长,皆取决于星辰的差异。点燃了天星,潜星尊便成为了炽星尊。”

    “那这橘色的星星是......”

    “是正在燃烧的炽星尊的命星。”

    三千听完惊叹地倒吸一口凉气,此时再看那天上的橘色星星,仿佛二十六位顶天的巨人一般,坐镇在这无边的夜空中。

    “师父,您刚刚说炽星尊像是生死境一样,那是不是他们......”

    “没错,巨大的力量也会有巨大的代价,这一点你要时刻记住,没有一本万利的事情,万事切不可急功近利。”

    三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将师父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生死境也好,星尊也好,获得力量的方式都无异于饮鸩止渴。星辰总有燃尽的一天,待到那时,余火烧无可烧,便会顺着引线燃下,将受身者焚灭殆尽。”

    三千听完后怕地倒吸一口凉气,此时再看那天上的橘色星星,仿佛二十六位烧焦的黑炭一般,漂浮在这无边的夜空中。

    “师父,”三千幽幽地开口,“您不会也是一位潜星尊吧?”

    “我啊,”白令方太开头看向头顶那片深邃,刚要开口,忽然他眉头一皱,他发现正北方向的一颗炽星突然不规则的向南移动了一丝,星辰本就遥远,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迹可寻。星辰与星尊相连,如此诡异的错位,只可能是星尊的移动带动了星辰的轨迹,而南方,正是他所在之处。

    白令方微弱的命丝传来一缕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三千见气氛变得凝重,刚到嘴边的提醒师父不要燃星的话也止住不再言语。

    “好了,快回屋吧,把今晚的功课先做了。”

    “噢......”三千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上台阶,临进门时他回头看了师父一眼,白令方察觉到三千的目光,视线从天空中移开,不知怎么的,他向三千露出安慰的微笑,示意他安心练功。

    这时三千才确认,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因为放在寻常,师父只会一个眼神瞪过来,催促他加紧练习。

    师父实在不会隐藏情绪,他想。

    竹门掩上,余下白令方独自一人站在屋外,此时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音,褚万山去而复返,仓促赶来。

    “你看到了?”从星塔赶来的褚万山开门见山问道。

    “嗯。”白令方轻应一声。

    “此命星归属为生死境,叫杜若明,半个月前便开始向南而来,若中途不改道,便直至南部。我避毒山庄周边共有三个宗派,西北的落霞宗,北边的湍澜宗与武威门,都未曾听过与此人有瓜葛。东边青都郡属于朝廷,有郡王韩逸坐镇,他也不会轻易招惹。这么看,莫不是找我避毒山庄求药的?”

    “他何时燃的星?”

    “两年前。”

    “两年......如今也已将近油尽灯枯,一个将死的星尊还治什么病,这世上有什么能帮星尊续命的灵药,让他要到避毒山庄来寻?”

    褚万山有些凝重的沉默不语,生死境他不怕,星尊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担忧,可这两个合在一起就让人头疼,生死境本就好战易怒,动辄搏命,再引燃天星,在哪里都是一个不可控的隐患。

    “按此速度,他几日可到?”

    “至多八九日。”

    “八九日......”白令方转头看向竹屋,透过门缝可见三千盘腿坐在床榻上,双手枕膝,一脸认真的运着自己教给他的功法。

    “真这么巧吗。”白令方悠悠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