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年过四十的人，竟然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没有丝毫的自信。
裴铮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能给他这种感觉的，只有两个人。
第一是炽帝，第二便是乐儒。
现在又出现了第三个。
“俞郡王说……要找杀手，杀了大人！”裴铮说完，一颗心怦怦直跳。
“什么杀手？”
“大人可听说过，暗夜？”
楚天九的心里笑岔了气，脸色却凝着眉头，这硬生生的憋了笑，竟然憋到了下面，情不自禁的放了个屁。
声音充斥着整个公房。
气氛嫉妒尴尬。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裴铮心里在想，难道楚天九知道暗夜。
竟然给吓放屁了？
不过，裴铮可不敢说这话，灵机一动说道：“启禀楚大人，下官有失礼数，实在是昨夜为了监督俞郡王，一夜没怎么睡，而且还闹肚子，去了茅厕七八次，险些虚脱了！”
楚天九也没想到。
裴铮不愧是做过兵部尚书的人，这马屁拍的真是响当当。
既然裴铮给了楚天九一个台阶，楚天九顺坡下驴，说道：“此事，本官不会向外传，更不会让俞郡王知道，你说过这番话！”
“下官多谢大人体谅！”
“裴大人，你见多识广，到时候跟本官说说，这暗夜是什么来头？”楚天九明知故问道。
“大人，下官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
“左手剑杜沅锡，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他正在看管昨日的重犯，要不，下官叫他过来？”裴铮说道。
“既然是太子的人，就不要惊动了，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楚天九说道。
“其实，这暗夜也挺神秘的，就是一个江湖组织，这里面都是杀手，好像还排什么等级，只要是出得起钱，就一定能杀了目标，据传闻，从未失手过……”
“真有这么神？”楚天九问道。
“这，毕竟是江湖传闻，大人也不必害怕，更何况，大人是什么身份，真要是暗杀大人，没有个几万两银子，恐怕暗夜也不会干。”
楚天九神情一怔：“俞郡王这么有钱？”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
“那你在说说，这个暗夜，杀过地位最高的人，是谁？”楚天九问道。
“这下官就更不知道了，不过之前倒是听说过，好像是杀了西域三十六国中的一个小国王，还因此，让这个小国家出现了大的变故，之前国王的王室被另一波起义的人给灭了，现在的国王，换了人，王室也换了一拨，传闻就是这些人找到了暗夜的杀手，出了二十万两银子！”
裴铮脸色很是骇人：“大人，您想想，这个暗夜竟然远赴西域，暗杀了一个小国王，他们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在江湖中，还有这么一句话，说‘暗夜将至，有死无生’。”
听到这楚天九的表情很是难堪。
“俞郡王，还真是想置本官于死地……”
“大人也不必当真，要下官看，俞郡王就是愤怒，得不到发泄，随便说说罢了。”裴铮说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裴铮跟着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大人身边也不是没有高手，红依和方蛟，应该能护大人周全，对于被刺杀，大人可是很有经验！”
此话说罢，二人四目相对。
裴铮的脸色有些僵硬，楚天九突然放声大笑。
看楚天九笑了，裴铮也跟着笑了，只不过笑的比哭还难看。
“裴大人说的不错，本官有九条命，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俞郡王真的派人刺杀本官，你如何抉择？”
听到这，裴铮的笑容戛然而止。
半晌。
裴铮只言不语。
“本官给你两个情况，你自己考虑！”
“第一，本官没死，”
“第二，本官死了。”
“实话实说。”
听到这，裴铮急忙跪了下来。
“大人，您就高抬贵手，放过下官吧，您和俞郡王，下官哪个也得罪不起！”
“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你只能二选一，否则昨夜俞郡王偷偷溜出马厩，本官就能治你一个串通之罪，密谋杀害朝廷重臣……”
楚天九眼神一眯，神情中仿佛闪出一把刀子，直奔裴铮的内心。
“这种事，裴大人不是第一次干了吧？”
裴铮的心咯噔一下。
这一刻，他彻底折服。
他不知道楚天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能肯定的是，也许楚天九早已经知道了俞郡王的动机，说这番话，不过就是在试探他。
看着楚天九此刻肆无忌惮的样子，似乎也根本没畏惧什么暗夜。
“大人，如果俞郡王真的派人刺杀大人，下官一定如实举报，哪怕是到了陛下面前，下官也绝不改半个字！”
楚天九点点头，说道：“好……这句话，本官记下了。”
“走吧！”
楚天九站起身。
裴铮一愣：“大人，去哪啊？”
“本官答应你，要保你家人无忧，自然要去你家中一趟，起来吧。”
“谢大人！”
裴铮急忙站起身。
看着楚天九走了出去，才急忙跟上。
曾经的兵部尚书，此刻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的跟在了大人的身后。
对于楚天九来说，利用裴铮，折磨裴铮，远远要比杀了裴铮，更加痛快。
北辽的血仇。
说到底，主谋是炽帝。
裴铮只是从犯。
楚天九可以不要了裴铮的命，但是一定会让裴铮，生不如死！